風語小說 > 夫人死后,顧總一夜白頭 > 第207章 舊賬老翻不完

沈落正要把皮鞋放在鞋柜上的。

聽到這話,手指頓時握緊了皮鞋。

眼睫毛顫了顫,眼皮垂著的,擋住了沈落眸底波瀾無驚的情緒。

他怎么突然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呢。

她是真的癌癥,還是假的癌癥,別人不清楚,他會不清楚嗎。

沈落突然覺得很累很累,她不想跟他玩兒角色扮演,很沒意思。

皮鞋被放置在鞋柜上,沈落彎腰,換上棉拖,把顧輕延當成空氣一般,然后轉身就踏上了旋轉樓梯。

臺階是用漢白玉做成的,每一塊臺階都可以說是價值連城。

踩在上面,沈落感覺有一股涼氣,透著棉拖,往她的身體,往她的四肢蔓延。

她要回衣帽間換衣服的時候。

手腕被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手給抓住,他抓她手腕的力氣有點大,她不禁擰了眉頭。

抬了眼皮,看著他。

他一身卡其色的風衣,內里是純棉襯衫。

頸間搭配著純色領帶。

五官沉冷,俊逸。

風華正茂。

是她曾經喜歡的模樣,是她曾經讓他裝扮的樣子。

可現在早就物是人非了。

看再多遍,他都不是她記憶深處的那個男人了。

沈落現在才悲哀地發現,她或許喜歡的不是顧輕延的真實樣子。

而是她幻想他的樣子。

沈落眨了眨干澀的眸子,她不想再看他了。

因為看一次,就是提醒她,她曾經的眼光是有過渣。

她曾經是有多眼瞎。

垂了眼皮,想從他的束縛里掙脫。

顧輕延見她對自己那么抗拒,以前的沈落是主動往他懷里貼的,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和他緊緊相依。

可現在卻如此排斥他了?

顧輕延的劍眉,下意識地皺了下,重復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你到底是真得了癌癥,還是假的了癌癥?”

沈落嗤笑。

她沒告訴嗎。

明明都告訴了好多次啊。

她把她的病歷報告給他看了,他不信。

他逼著她懷孕,她說她得癌癥了,不能懷孕,他還是不信。

現在又來假惺惺地問她,她該怎么回答呢。

“你覺得我得了,就得了。你覺得我沒得,那就沒得。”沈落從他手里掙脫出來,冷冷淡淡地莞爾一笑。

顧輕延不知道為什么,看她這個笑,更加窩火。

他是再關心她啊,做錯了什么,為什么是這樣的態度來對他。

什么叫,他覺得得了就是得了,他覺得沒得就是沒得。

“能不能正面回答?”顧輕延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又瞬間消了火。

叮咚。

沈落另一只手握著的手機,突然傳來信息回復。

她抬眼,就打開了手機頁面。

顧輕延一把從她手里搶走手機,看了起來。

她想把手機搶回來,可他把手機舉得很高。

他的個子本來就比她高不少。

顧輕延的臉色越來越鐵青,因為他看到是言墨塵給她回的信息。她問言墨塵,顧輕延有沒有欺負他。

言墨塵讓她別擔心,說自己已經知道她得癌癥的事情了。

這兩人惺惺相惜的樣子,哪兒像是朋友呢。

誰家朋友會這么沒有邊界感的!

顧輕延冷著臉,把言墨塵的微信從她手機上刪除,而后又把手機塞回她的手里:“沈落,你現在還沒和我離婚呢,你都跟言墨塵來往這么密切了?這一次,我只是幫你把他刪了,再有下次,被我發現你和他偷偷摸摸的來往,別怪我對他動手。”

“我現在連交朋友的權力都沒有了?”沈落手指死死的,緊緊的握著掌心的手機,盯著他。

他嗤笑:“他對你沒安好心,你離他遠點。”

“你還會讀心術?”

“我也是男人,我會不知道他腦子里在想什么?!”顧輕延瞪著她,頓時火大。

這個蠢女人,怎么能這樣蠢。

哪個男人那么無聊,沒有所圖的話,會那么關心她?

言墨塵分明是看在她們夫妻感情不和,故意接近她,挑撥離間,想趁機把她拐跑啊。

然而顧輕延的好心提醒,依然沒被她領情。

她頂嘴道:“你就是個鳳凰男,靠利用我才發的家。你也算男人?”

鳳凰男。

靠利用她發家。

這些用詞,很扎心。

很諷刺。

顧輕延氣笑了。

正要和她理論。

她就頭也不回的進入衣帽間,砰的一下衰門。

一道門,讓他把想說的話,想解釋的話,統統說不出口了。

整個晚上,顧輕延都沒睡著。

給她買的綠植澆了水,又給她買的八哥喂了飼料。

八哥一直在他耳邊扯著嗓子喊,說他是王八蛋,說他是白眼狼,說他是混蛋。

說沈落不喜歡他。

說沈落討厭他。

顧輕延被它整得很煩躁。

他在沙發上抽了一晚上的煙。

可是想了一晚上,他都沒有想明白,沈落到底有沒有得癌癥。

他的心里,像是壓了塊巨石,沉甸甸的,難以呼吸。

每個冬天,顧輕延都會感冒。

這次也不例外。

一邊抽煙,一邊咳嗽。

沈落聽到他的咳嗽聲,也同樣睡不著的。

如果是以前,知道他感冒了,她肯定第一時間給他買藥,爬到他床上給他暖被窩。

可是現在——

沈落選擇坐在床邊,望著窗外,等天亮。

睡不著,一方面是因為他再咳嗽,打擾了她。

另一方面,她失眠越來越嚴重了。

每天晚上,都很漫長。

明明身體很困,眼皮都在打架。

可真躺在床上,她的腦子卻異常的清醒。

曾經的往事,總是在腦海里浮現。

怎么都消散不掉,愁思如一團沒有線頭的毛線球,纏繞在心頭。

每一分鐘,每一秒鐘,都很難熬。

沈落想,沒關系的,她也活不了幾天了,她閉上眼睛的時候,就能真真正正的休息了。

她該遭的罪,還沒遭完呢。

所以老天爺不肯給她一個痛快。

天終于亮了,她木然地拉開床頭柜下的抽屜,拿出一瓶沒有標簽的藥瓶,倒出一大把在掌心,摁進唇瓣里。

硬生生地干咽下去。

沒有喝水。

無盡的苦澀瞬間麻木了舌頭,麻木了整個口腔。

可能身體難受,心就不難受了。

推開主臥門,走了出來,看到餐桌上做好了一桌子的營養餐。廚房的門是磨砂的透明玻璃,她能清晰地看到,他拴著圍裙,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