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返虛 > 第四百八十二章:人多鬼也多
  浥輕塵到底還是賣了柒鸴的面子,倒不是她真的好說話。而是柒鸴知她的底細,鬧僵了不好。

  再者,如陳留所言信既非自己與黑嵋,那就只能是他幾位。

  陳留雖沒說信是誰送來,但是與他幾人有關者不外乎如是。

  所以,柒鸴直接道明乃百里流年所為,也算和自己透了底交了信。這點面子,既是給他也是給自己。

  況且,無緣無故說這話。

  討人情是假,有話要說是真。

  柒鸴聽她要理由,又見黑嵋在場。倒不避忌,說:“樓主自有要事待辦,何苦為了這等小事耽誤?”

  那百里素鶴,此刻若不在城內必然是去了城外。城外雖闊,然他所會去的無非就是那幾處。

  與其在此置氣,爭個是非長短,你倒不如早早去辦該辦的事。

  浥輕塵心思剔透,哪里會不曉得其中含義,道:“話雖如此,我恐這一去有人不安分。

  屆時若背捅我一刀,我該如何是好?

  說到底,我終究是個女流。

  看的,也只有眼前一畝三分地。不懂得什么是欣賞,什么是道義。如果有人為了一己私心,再開門路?

  閣下覺得,該如何是好?”

  她的眸光如水,倒映的是柒鸴。余光瞥的卻是黑嵋,可見她心里也是窩著一團火。

  此事不讓她出口氣,此心難平。

  歸根究底,事情源頭還是在素鶴身上。

  柒鸴低頭笑了笑,道:“我當多大的事,樓主放心且去。城內自有我等替你照料,只望快去快回,莫誤了行程。”

  一道目光,便似無害般罩住黑嵋。

  緹紅心顫,當下手提真元。

  卻被一股陰風打在手腕,登時真元泄氣,散了干凈。

  抬眸間,捏緊了拳頭。

  黑嵋轉眸,視線越過浥輕塵,與柒鸴擦了個火花,不疾不徐道:“本座有言在先,說了守諾便不會毀約。大是大非,大局為重,本座尚且拎得清。

  實指望,樓主不可心軟。”

  他這是暗戳戳指責對方感情用事,恐被束縛。

  柒鸴聞言,忽的爽朗大笑。

  問了崔山君信看的如何,看完便交自己看看。

  崔山君早已看完,聽了些許談話,將信給了他:“你且看吧。”

  “謝了。”柒鸴打開信,催動神光暗運,別人看來白紙一張,他們看來那是白紙黑字,清晰分明,看罷將信遞上,拍了拍信角,道:“百里流年信上說已經同素鶴接上頭,不日便要約出來相殺。

  但他自知言輕,故來信問我等約在什么地方合適?”

  二位,有何見解?

  兩人同時看向書信,此刻確實已然有字,既知事情不虛。

  黑嵋道:“本座久處八風島,對王城不甚熟悉。及至欲海天滄海桑田斗轉星移,亦非吾之所知。

  依吾之見,此事還勞浥樓主受累。

  吾,通力配合即是。”

  浥輕塵聽罷,心下冷笑。

  這廝打的什么主意自己一清二楚,柒鸴這么做的原因她也明了。一個個想成事又怕事,想除了素鶴又怕不成功,失了面子。

  故而,一個干脆裝不懂。

  一個,則是逼著自己跳。

  但是,事情哪能都隨著一個二個的心意走。便是要跳,也不是此時。跳,也得看她心情。

  遂兩指捏起書信,舒眉打量。

  道:“此事不難,不過依我看。箕鴀將王城鬧的這般動靜,長生門大典在即,他必然會趁此機會出城。

  要殺他不在一時兩時,不如等我回來之后,我們在坐下來商議如何?”

  不管事成不成,先來個一推四五六。

  隨后,將信遞還。

  道:“有道是磨刀不誤砍柴工,此話雖糙理不糙。要殺素鶴,幾位需得趁這段時間磨一把好刀。

  務必要利,要快。

  一擊必殺,才是王道。

  否則,諸位只有將這機會日后讓與我。

  那時,可別怪小女子奪諸位之美。”

  這話說的就有意思,要她擔這罪名沒有問題。但是丑話說前頭,地方她不管,殺不了,你們日后就見她的能耐。

  到那時,她的話可就不是今天這么說。

  崔山君登時怒上眉山,兩眼宛若銅鈴當即就要給她個教訓,讓她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別仗著底細沒人知曉,就可以為所欲為。

  然浥輕塵絲毫不懼,眉間既是肅殺也淡然。

  傳音兩人:“別忘了,你們知曉我的底細,我也清楚你們的來歷。要說把柄,咱們是半半分。”

  更別忘了,你們只能出力,不能殺。

  關鍵的一刀,還得我來替你們補上。

  所以,我敬你們,你們在此便是個人物。

  我若不敬,拼得玉石俱焚,一個抵四個,我不虧。

  崔山君聞言目眥欲裂,上前就要動手。然柒鸴快一步將他擋下,笑道:“這是自然,素鶴非是尋常人物,樓主所言句句在理,我等定當謹記。

  況此地人情世態與他處有別,倘若失手在所難免。到那時,少不得要請樓主多多擔待。

  不論怎樣,咱們要除掉素鶴的目標總是相同的。

  不知,柒鸴說的對不對?”

  “哼。”浥輕塵碰了個軟釘子,但是心中的火氣也消了八分。頓時美目流顧,不再做這口舌之爭。

  一拂袖,便出了撫靈閣。

  而她走后,幾人自然是各歸各處。

  柒鸴崔山君要將信上的內容給碑天鳴鐘不會過目,浥輕塵嘴上同意印記不肯,只怕事情到時候會有變故。

  需得再做商議,務求沒有紕漏。

  總的來說,此事能讓我她辦了最好,不能則需要另外想辦法。

  無論如何,這回都得要素鶴死。

  黑嵋眉眼懶抬,眾人一種方法心思他半點不沒落。

  冷然之余卻不做聲,領著二女閑散淡漫的走回住處。

  他身上的殺機很重,重的鱗錦兒色心再大也得憐惜頸子上這顆人頭。

  是以,這回她遠遠跟在后面。

  乃至兩人交談,她是一字聽不得。

  良久,黑嵋開口了。

  聲調不高,然處處肅殺。

  “方才為何沖動?”

  緹紅垂眸低首,極是平靜的答到:“他要殺你。”

  “是嗎?

  憑他殺吾,是你可以抵擋?

  你在吾手底下走不過十招,憑什么覺得你能替吾擋招?

  如此妄為,你還想報仇?

  依吾看,你不如趁早離去。

  免得來日,吾跟著受累,一道丟人。”

  “我……”

  “還有借口?”

  他倏然頓住腳步,遠處的鱗錦兒當即嚇得扭頭。生怕這個活閻王一會兒找自己算賬,畢竟今兒玩的過火了些。

  論丟人,自己這個才是丟大發了。

  不過沒關系,她樂意。

  可她又不甘心什么不知道,因而扭頭拍拍心口,吸了兩口氣悄摸摸的回頭,七步八步上竄左跳的躲在柱子后探頭探腦。

  只看的緹紅面色如土,黑嵋好似能吃人,慌的她沒著沒落。

  緹紅眼睫輕顫,倔強的咬緊牙關。

  左手不自覺捂住右手腕部,低聲道:“沒有。”

  “撒謊。”

  啪的一聲,一巴掌結結實實蓋下。

  緹紅不躲不閃,生生受著。

  垂眸道:“我錯了。”

  “還不老實?”

  “我……”

  “你想說是不忍見吾陷危?還是想說你對吾忠心?又或者,是報吾收留的恩情?”

  緹紅抖顫,猛地抬眸。

  珠氳流動,霧氣漸生。

  不解,亦不甘的問到。

  “不可嗎?”

  你與我有大恩,他要對你不利。我報這一份恩情,有錯嗎?

  黑嵋卻不為所動,冷眼冷心。

  斥道:“既要報仇,便不可心存他念,不可存情。

  恩情,也是情。

  你死不打緊,別拖累吾之聲名。

  你丟的起這人,吾丟不起。

  修行不精,還敢逞能。

  是誰,給你的膽子?

  可記得,當初自己是怎么說的?”

  “我……”

  “如此心性,何談報仇?

  要報仇,就該絕情冷心。

  此心堅定,百死無悔。

  時機不對,哪怕今日對方將本座斃與掌下?

  你,也不應有一絲觸動。

  當記何時何地,保存性命為先。

  而你,吾的教誨可曾記住半分?”

  “我…….懂了。”

  聞言,緹紅吸了鼻子,抹了淚。

  抬眸,霎時堆起一絲清冷。

  冷心冷腸的越過他身邊,側首回眸,浸著疏遠。

  “多謝教誨!”

  說完,大步離去。

  帶走了一縷清風,也使的錯身的剎那,淚水潸然而下。

  她怪自己不爭氣,怪自己無能。

  可她只是想念他的恩,所以才有冒然的舉動。然她也知道,他說的對,打的對。

  終究,是自己的心還不夠硬。

  不夠,冷。

  黑嵋目送其遠去,這才慢悠悠負手身后,回眸道:“自己出來,還是本座送你上路?”

  鱗錦兒牽強的堆起一抹討好的笑容,自柱子后冒了出來。

  悻悻道:“主……主人。”

  “嗯?”

  “不是,奴……奴婢沒沒有別的意思。求主人饒過奴婢今日所為,奴婢以后再……再也不敢。”

  對上這對煞目,這人雙膝一屈,撲通跪下。一雙眸子低垂,咕嚕直轉,怯生生,急切切,梗脖又縮頸。

  道:“奴婢就是想請主人施以援手,救奴婢一條賤命。”

  “本座是邪道,不是善堂。”

  “不,您既然救了緹紅何不救奴婢一救?比起她自命清高,只要您肯救奴婢,奴婢做什么都可以。”

  “她與你不同。”

  “有何不同?”

  “她有心,你沒有。”

  鱗錦兒聞言,笑意漸退。

  心虛的干笑,卻是不能認同。

  道:“主人說笑了,人無心不活。奴婢要是沒心,怎能好好的跟您說話呢?”

  起身繞至其左右,執起一手貼入心口,道:“您摸摸,可是熱乎的?

  因為您,它在努力的跳動。”

  黑嵋忽的將手抽出,猛地一把扼住她的脖子。

  厲聲道:“你明白本座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

  “還有,本座可以碰你。

  你,不能碰本座。

  否則,你會后悔找上本座。”

  想活命,就得放聰明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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