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掉一個，就消除相關記憶，分明是在磨滅人性。
為什么呢？
柳蕓暫時還想不明白，幸好她有阿啟作為后手，否則，這一關能將自己逼瘋。
阿啟沒敢說話，知道宿主這會兒很不好受。
即便有后手，親手殺掉朋友，甚至曾經并肩作戰的伙伴，然后無力的被抽取記憶，也絕對不是什么開心的事。
宿主的表情越冷漠，識海的波蕩越大。
它看得真真切切。
而且，危機不僅僅是來自于越來越多的敵人，還有腳下。
別忘了，這考驗的名字叫九死一生。
那帶數字的方格不是毫無意義的。
代表每十個數字中，只有一個數字是生門。
每十個數字間，柳蕓的活動范圍只有那一個方格，代表不能主動出擊的。
當然，柳蕓有云雪真綾這樣的武器，若是想，也可以。
沒有踩對數字會遭遇什么？阿啟表示不知道，因為到目前為止，柳蕓每次看似毫不猶豫的選擇，就沒錯過。
阿啟有很多的疑問，現在卻不是問的時候。
捏著不存在的小拳頭給宿主加油。
因為這考驗太惡心人了。
明知道這些人都是假的，卻跟真的一樣，每個被柳蕓殺掉的人，都會露出譴責，難以置信，“你怎么能殺我”之類的表情。
不會說話，但無聲控訴更讓人亞歷山大。
特么的，要覺得人的份量不夠，后面還會重復。
好比第一個殺掉的白雪芝，阿啟發現都出現三回了。
這是擔心記憶沒清除干凈嗎？
短短兩百個方格的距離，柳蕓只覺得比對付一百開陽境還累。
在這個世界，阿啟還是第一次看到柳蕓累到喘氣。
看著手中神情哀傷的白沐，柳蕓眼睛睜大了一分，一把扭斷了對方的脖子。
下一刻扯過云昭皇帝小五，在他的掙扎中結果了他的性命。
隨后還有年代的幾個子女，眼睛都還透著孺慕。
現代世界的朋友知己，最后的神情都在問為什么。
一次也沒有手軟，但殺光后，柳蕓空落落的感受著記憶的飛速散去。
“塵封的記憶……也不放過……”
柳蕓看了看手，才發現，她的手在顫抖。
阿啟忍不住說道：“宿主，你用武器吧！”
柳蕓吸了口氣，握緊拳頭，喘了喘，閉上眼睛，“不必，這一關，就是會越來越好的。”
阿啟沉默了，什么越來越好，分明是越來越冷漠。
因為記憶都消失了，連那些感情也跟著散去，整個人變得無情漠然。
到最后，阿啟都覺得害怕，它從沒見過這么冷漠的宿主，仿佛變成了殺戮機器。
阿啟坐立不安的，不知道考驗到底要何時才會結束？
人雖然多，殺起來卻不難。
就算是九洲大陸的人，包括北堂宵這些，在柳蕓用盡全力，出其不意的情況下，也不是一合之敵。
就是柳蕓的狀態，讓阿啟無比擔心。
它倒是想將記憶馬上還給宿主，但是又怕記憶復蘇，會讓考驗沒完沒了的進行下去。
若是讓柳蕓不斷經歷這樣殺戮的過程，才是最殘忍的。
不知殺了多久，阿啟仿佛看到方格的數字都上四位數了，柳蕓一腳踏出去，突然回到了虛空中。
身后的方格一點點的消散。
阿啟顫抖的想做點什么，但是它突然發現，它被什么力量束縛了，根本無法再聯系到柳蕓。
阿啟大驚失色，核心代碼中出現很多亂碼，卻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的敵人，它看見了自己。
然后眼睜睜的瞧著柳蕓冷酷的一把將那個“阿啟”給捏碎了，方得一比。
柳蕓神色呆滯的立在虛空中，整個人安靜得很，什么肌肉痙攣，手腳顫抖反而沒有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就那么等著。
仿佛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柳蕓只覺眼前一變，來到了一個非常夢幻的地方。
蒼翠的山，沁人的風，清澈的水，綠冶的草，搭上姹紫嫣紅的百花，構成了迷人的美景。
柳蕓眼神漠然的劃過這些景色，似乎完全沒有欣賞的意思。
反而盯上了不遠處一座精致富貴的殿宇，不知名材料建造的重檐頂，各種栩栩如生的雕花，霸氣的浮窗，華麗的墻體……沒有金碧輝煌，卻唯美縹緲，恢弘威嚴。
腳下是色彩斑斕的仙靈石鋪的路，一直延伸到古樸的殿門。
柳蕓沿著路緩緩往前，兩旁全是奇花異草，不認識的珍貴靈藥。
殿前有一個龐大的廣場，擺滿了各式各樣，體積很大的雕塑。
有鳳有龍，有傳說中的神獸，還有一些柳蕓不認識的。
一個個雕得栩栩如生，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柳蕓走得不快，將眼前的一切收入眼底，走到某個怪異的空出來的地方停頓了半晌。
那是被一些雕塑圍著的空地，里面什么都沒有。
但是，柳蕓覺得，以雕塑的姿態來說，應該有個很大的東西才對。
繼續往前，豁然發現這樣怪異的空地有好些個，在殿前總覺得違和。
柳蕓雖然走走停停，可一直在安安分分走路，除了看，什么都沒碰。
好不容易走到殿前，厚重的大門竟然自己開了。
柳蕓看了看，拾階而上，磨蹭的跨進高高的門檻，卻發現眼前一花，她好像又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跟看到的精致奢華的大殿完全不一樣。
周圍黑漆漆的，空蕩蕩的，卻飄著很多小光團。
阿啟在識海里掙扎，卻沒有什么用，它聯系不上宿主，卻能看到外面。
很快認出那些光團就是宿主那些被清除掉的記憶。
柳蕓依舊沒有碰，緩緩的往前走。
突然，光團紛紛朝兩邊飛去，腳下彈出一系列的陣法光芒，柳蕓第一時間后退，揮出云雪真綾，抵擋陣法來的攻擊。
這些攻擊來得又快又急，虧得柳蕓身上的防御一直準備著，法衣，符箓，陣盤，紛紛開啟，這才全部擋了下來。
陣法的光芒沿著一條直線往前，照亮了一條極為危險的路。
路的盡頭，是一座刻著無數陣紋的祭臺，上面懸浮著不少東西。
柳蕓：……
這些陣法，可不是那么好相與的啊！
她腦海中不知道從哪兒得來的陣法知識，也只勉強認出幾個。
其他都陌生得很。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聲音，柳蕓腦海中卻出現了一個意識。
大意是，要想九洲大陸飛升，就得闖過去，上祭臺。
但打斗的過程中，那些屬于她記憶的小光團被波及到就會徹底消失。
要么，選擇拿回記憶，獲得全部的開天功德，自己進入九洲九鼎界，與九洲大陸徹底剝離。
柳蕓：……
所以，要么永遠失去記憶。
要么放棄九洲大陸。
這次，倒是別人給她二選一了啊！
阿啟睜大眼睛，忘了掙扎，原來，最后的選擇在這里。
此時此刻，阿啟突然發現束縛自己的力量消失了，顧不上多想，立刻將復制的記憶還給宿主。
柳蕓被迫接受著，雙手握緊，雙眼緊閉，好似在掙扎思考，實際在消化那些記憶。
二選一？抱歉，她選第三條路。
柳蕓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突然睜開眼，伸手就揮出一竄黑色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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