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大玄鎮妖師 > 第二百零四章 第一
  聞言,年輕鐵匠抬頭看向鋪子棚外,那柄短刀的主人此時正站在外面。

  但年輕鐵匠卻有些面露尷尬地放下了手中正在淬火的鐵條,他上前從李夜清手中拿過了那柄造型有些奇特的短刀道。

  “客官你稍坐片刻,這就幫你的刀淬火打磨。”

  而李夜清也在遞過短刀后,轉身看向身后的短刀主人道了聲歉,自己只是見刀奇特,這才拿起端詳一番。

  李夜清也看見了站在鋪子外的那人模樣,只見這短刀主人穿著一身玄色衣衫,頭戴一頂竹條所編制的斗笠,在斗笠外沿還渡了一層鐵,腳上的烏漆快靴沾染了些許泥點。

  但更令人矚目的是這短刀主人還帶著副銅制的面具,打造成精巧的惡獸模樣。

  青天白日里帶著這樣兇惡的銅面具,到底是有些引人注目,或許是那短刀主人也這般想的,隨后他便取下了面具,將其懸掛在腰間的帶子上,在面具旁還有著一柄長劍。

  李夜清也沒想到在其面具下是一副與他年紀相仿的年青面孔。

  青年看見李夜清,起先是稍稍一愣,繼而極為有禮的拱手道。

  “閣下不必致歉,一柄尋常刀罷了,有何看不得的?”

  短暫的寒暄過后,李夜清便和這青年一同在鐵匠鋪子的茶案前落了座。

  而他們坐下不久,年輕鐵匠就向著鋪子里面喚了一聲,隨后就有一個梳著羊角辮兒的秀氣女童提著茶壺跑了出來。

  年輕鐵匠見女童倒了茶后,就拿了一柄未開鋒的鈍劍自顧自地玩去了。

  “這是我家的姑娘囡囡,從小就喜歡舞刀弄槍。”

  年輕鐵匠笑罵了一聲,隨后就去給青年的短刀淬火打磨。

  從鐵匠口中得知,他妻子在生產時不幸離世,沒過幾日,家中老父也駕鶴西去,自此只剩父女二人相依。

  而鐵匠自幼就喜愛刀槍劍戟,少年時出門游歷,有幸在蜀地的劍閣外門學了幾年打造軍械的手藝。

  本想著留在劍閣潛心研習的他,卻因為家中牽絆,不得已回了清河縣繼承父親留下的鋪子,至于少年時對成為第一鑄劍師的憧憬也成了閑暇時的笑談。

  “劍閣啊。”

  短刀青年端起簡樸的粗瓷茶盞,吹去了浮在上面的茶沫后淺嘗了一口,搖搖頭似乎有些感慨。

  他看向身旁正忙著拉動風箱的年輕鐵匠,有些隨意的說道。

  “那你現在還想過去劍閣做一名鑄劍師嗎?”

  聽到短刀青年的詢問,年輕鐵匠愣了愣,繼而苦笑著回道。

  “前幾年倒是還有,現在嘛還是算了吧,有女兒要照顧不談,少年時夸下的豪言壯語,如今想想未免有些可笑,天下第一的鑄劍師?得虧少年時也敢說這樣的話,不談那青雀山中的攔雀尾,江南道那位柱國的扶乩,就是鎮西王手中的那柄過河卒,那也是我一輩子也無法企及的。”

  說道這里,剛好年輕鐵匠也已經將短刀成功淬火,他用鉗子夾起被燒的通紅發光的短刀,轉身去淬火的同時說道。

  “現在我也已經看透了這些事情,這鑄劍其實就和練劍是一個道理,天底下驚才絕艷的劍客就那么一小撮人,大多數劍客都是平凡之輩,鑄劍師也不然,現在我能夠守著這件鋪子和女兒,再替縣衙門打造些兵器,就已經是極好了,再說了,那號稱天下第一劍的青雀山攬雀尾又怎么樣,又不能讓我家丫頭拿著玩樂,但我鑄造的小鐵劍卻可以,看著她笑,我就覺得那柄小鐵劍就已經算是天下第一了。”

  李夜清端著粗瓷茶盞,聽著年輕鐵匠近乎自言自語的獨白,不知不覺就露出了一絲微笑,有這樣釋然的境界,他就已經是這世間的那么一小撮人了。

  “兄臺能如此開悟,真是難得。”

  聽到李夜清的夸贊,年輕鐵匠只是靦腆一笑,隨后就拿著鐵錘,專心端打起手中的那柄淬火短刀。

  但坐在李夜清對面的短刀青年,不只是不是聽到了年輕鐵匠的那一番話而心有所感,這時正低著頭沉默不語。

  李夜清為其續了些茶水后問道。

  “不知兄臺來自何處?看兄臺模樣,似乎不是朔州清河縣人氏。”

  見狀,短刀青年道了聲謝,他沉默了片刻后才說道。

  “在下來自蜀州,到此游歷一番,不多時就準備回去了。”

  言罷,短刀青年就再也沒多說些什么,李夜清也不變多說些什么。

  直到年輕鐵匠將他的那柄短刀打磨完畢,短刀青年都沒有看向鋪子里,目光一直停留在鋪子外的巷陌上。

  ………………………

  “客官,您的刀已經打磨完了。”

  年輕鐵匠將短刀雙手捧到青年的面前。

  而青年接過刀后,只是將短刀從刀鞘中拔出兩寸,窺得其中鋒芒極其銳利后便滿意地點了點頭道。

  “淬火和打磨的手藝都是極為上乘的鍛造術,不愧是出自劍閣的門下。”

  隨后在付了十文錢后,青年就將短刀別在腰間,向下拉了拉頭頂的斗笠,徑直離開了鐵匠鋪子所在的街道。

  李夜清看著身形漸漸消失在視野盡頭的青年,心里有著說不上的感覺,似乎是有些熟悉。

  “真是個怪人。”

  李夜清搖了搖頭,心想那青年說自己來自于蜀州,那離劍閣應該也不算遠。

  但眼下他也沒想太多,看著已經又開始下雨的晦暗天空,向年輕鐵匠道了別就準備回驛站里去。

  而這時,鐵匠那十歲的女娃娃剛好從鋪子里走了出來,笑吟吟道。

  “爹爹,飯食給你熱好啦!”

  見此情形,好客的年輕鐵匠也熱情招呼道。

  “客官,眼前正下著大雨,不妨在我這用了飯食,等這陰雨小了些再走吧。”

  看了看鋪子外,又看看鐵匠和他的女兒再三相勸,李夜清只得道謝,說了一聲好。

  鐵匠鋪的飯食很是簡單,一竹盤的蔥絲烙餅,一碟腌魚和幾碗薄粥,雖然單調,卻也做的有滋有味。

  茶案上,李夜清和年輕鐵匠聊了許多有關天下的名劍,兩人說的極為投機,幾乎將大玄國有名的劍都說了一遍。

  隨后年輕鐵匠又請求看看李夜清腰間那柄斷了劍首的霜降。

  李夜清夾了一塊腌魚道。

  “尋常之劍,且略有殘破,不值一提罷了。”

  但話雖這樣說,李夜清還是將那柄劍遞給了年輕鐵匠。

  年輕鐵匠拔出霜降,只一眼就發現這柄略顯古樸的劍,其鍛造之術乃是上上等,就算是當年在劍閣里,他也沒有見過比這更好的。

  “好劍!”

  可當他將霜降完全抽離劍鞘后才明白,為什么李夜清要說這是一柄殘破的劍。

  只見手中的劍崩斷了劍首,顯得極為突兀,這讓生性愛劍的年輕鐵匠直呼可惜。

  年輕鐵匠將霜降還給了李夜清,李夜清接過后回道。

  “不瞞兄臺,在下此次正是要去蜀地的劍閣,求高明鑄劍師來替我修復此劍。”

  “原來如此,不過以我拙見,這樣的好劍怕是修復起來并不容易,且對材料要求苛刻至極,稍有不慎就會毀了這柄好劍。”

  說到這里,年輕鐵匠又擺了擺手道。

  “不過我少年時在劍閣也只是個區區外門弟子,自然是眼見有限,若是那些劍閣中的長老高功們,肯定是有修復之法的。”

  李夜清也是一笑。

  “那就借兄臺吉言了。”

  隨后兩人又說到了有關清河縣的妖患之事,年輕鐵匠連連嘆息,李夜清則是勸慰說朝廷已經派遣高功來此處理,相信不出多時,清河縣就會恢復往日寧靜。

  不知不覺,鋪子外的陰雨漸漸小了去,只是天空依舊晦暗無光。

  李夜清悄悄將一兩銀子作為飯錢,將銀子揣在了女童的手中后就作別了鐵匠父女,帶著那柄橫刀回了驛站中。

  等李夜清回到驛站時,時辰已經臨近申末。

  吳遠照和那些手下的玉衣衛們正在隔壁廂房里玩葉子牌,這是朔州地界與投壺和骰子齊名的賭博玩法,只不過江南道中牌九更為風靡。

  聽著隔壁的吆喝時,李夜清搖了搖頭。

  他闔上廂房木門,臨了又加了一道符法在門上。

  隨后,李夜清將腰間的畫軸和橫刀都取下,擺在了廂房內的書案上。

  李夜清敲了敲畫軸,問道。

  “雪兒。”

  片刻后,一道清冷聲音就傳了出來。

  “李君,我在。”

  隨著畫軸的攤開,只見畫上的那只小巧白狐動了動,隨后涂山雪便出現在了李夜清身側。

  李夜清拿起書案上的橫刀,遞過去道。

  “你現在沒有什么好刀使用,練的雙手刀法也難以精進,我給你買了一柄橫刀和一柄障刀,障刀還需要三五日時間才能打造完畢,雖然不是什么名刀,且先用著,日后去了蜀地劍閣,我再替你尋兩柄好刀。”

  涂山雪面露喜色,她接過橫刀,又從自己的狐尾上取下了當日李夜清從朱雀大街買的掛飾,別在橫刀的刀柄尾端后懸掛在自己的腰間。

  “多謝李君。”

  說到這里,涂山雪似乎想起來了什么,她小聲問道。

  “李君,你說的計劃,準備什么時候行動?”

  聞言,李夜清推開廂房的木窗,看著外面清河縣的晦暗景象。

  “就在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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