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大玄鎮妖師 > 第一百三十章 后山
  棲霞寺中。

  李夜清離開寺廟書閣后,不覺已是未時正,鐘樓中的僧人在敲過鐘后都去了大殿內誦念經書。

  此時棲霞寺上的天色隱晦,有如一面水墨銅鏡般,遠處晦暗的云霧屯集,好似清水中點入了一滴淡墨。

  天邊的小雨淅淅瀝瀝,可寺中卻貼有防雨的符箓,可盡管如此,在寺廟內也見不到什么香客的身影了,一時間整座棲霞寺都變得格外冷清,只有平緩的梵音與細微的雨聲交織一處。

  攏了攏身上的氅衣后,李夜清沿著青磚寺道走過大悲壇,一路上途徑鼓樓,天王殿和四季堂都不曾見到一個人,就連精怪們都不知道去了何處。

  在寺中獨自繞了半晌,先去放生池里喂了紅白二色的鯉魚,而后觀摩了許久長廊中各派丹青名家所作的壁畫,可還是實在覺得煩悶,李夜清便回了廂房中,點起一爐醒神的檀香,閉幕修行起浮玉山的法門。

  這些時日都將精力用于了習武練拳,以至于懈怠了修行,可今日李夜清運行起法門時,卻發覺周遭靈氣游走全身時變得更加順暢,就連氣府都好似拓寬了許多,應當是習武時淬煉全身筋骨起到的成效。

  因為那爐醒神所用的檀香,李夜清不覺間就沉浸于修行周天中,這樣的狀態在道門叫冥想,佛門則稱作禪定。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那鐫刻經文的爐中檀香已然盡數燃燒殆盡,堆了小山似的香灰。

  一聲啼鳴在廂房的檀木窗外響起。

  李夜清聞聲睜開微斂的雙目,只覺今日修行受益許多,雖然他所修的長生橋法門需用八精打造溝通天地的橋梁來籍此入知境,可在每日修行中所積累的靈氣愈多,時日經久后未必輸于尋常的知境。

  當時在浮玉山中并不缺八種精物,只是修行需要見天地,見眾生,這樣歷練后所修入的知境遠比當藥罐子走得遠,這也是李夜清時至今日仍未入知境的原因。

  李夜清看向身旁僅剩香灰的小爐,喃喃自語道。

  “還缺水精,風精,山精和澤精這四種精物便能入知境了。”

  而這時,他才注意到了檀木窗外的動靜,起身穿靴后去看時,卻發現是玉衡立在窗檐上。

  李夜清上前推開窗,看見外面天色漸暗,夜幕將垂,可遠處這冬雨還是不曾止住,連月光都被墨色的濃云所遮蔽了。

  玉衡飛進廂房中,抖了抖羽翼上所沾染的雨水后說道。

  “李君,你怎么修行了這么久,我都在這等好久了。”

  “或許是這醒神香的緣故吧,今日修行不覺間靈臺就空靈了。”

  正說話間,玉衡羽翼上的雨水卻抖落到了他的鼻尖上,李夜清用指腹抹去了水滴后不禁問道。

  “這寺廟中不是都貼有避雨的符箓嗎,你這是從哪兒惹的一身冷雨,喂喂,你小子不會是去放生池里偷鯉魚吃的吧?”

  抖落盡了身上的雨水后,玉衡搖搖脖子回道。

  “李君這是說的哪里話,雖說僧道不相干,但咱怎么可能去干這種缺德的事情,這是在寺廟后山才淋的雨,趕路急了忘記捏個莫沾衣法了。”

  將檀木窗拉回別上后,李夜清回頭問道。

  “后山?你沒事去雞鳴山干什么。”

  玉衡飛在李夜清的肩膀上落下后說道。

  “我們都去了哇,昌化它們和夭夭姐都在雞鳴山里,現在正做了晚食,就等著李君你一起去吶,那里還有好多青丘的狐貍呢,棲霞寺里的和尚們今晚都要辟谷禪定呢,他們不吃飯,咱們可一頓也不能落下,趕緊走吧李君,再晚些的話,飯都要冷了。”

  聞言,李夜清道了聲好,從一旁的龍門架上取下掛著的氅衣,又取下來了那柄掛在墻上的油紙傘,隨后便出了門。

  提著油紙傘走過大殿時,只見大殿內的燈火葳蕤,檀香的靄煙繚繞在殿旁浮沉,李夜清踮腳眺望了一眼殿內,只是隔著朦朧的窗欞紙,并不能看見里面的景象。

  走過凝影門和竹院后便來到了寺外,夜幕中有細雨垂落,落在發絲間使得人不禁發了個寒顫。

  李夜清撐起油紙傘,和玉衡一同往雞鳴山中青丘族裔所居住的地方走去。

  雞鳴山脈連綿十數里,一座山頂的石佛分隔了南北兩地,北邊是大玄軍營和演武場所駐扎的地界,而另一側則山清水秀,每逢青日懸空,山間森郁便蒼翠欲滴。

  李夜清沿著山間的石梯向上踱去,兩側樹影朦朧,復行了數十步,眼前卻豁然開朗起來,有如柳暗花明一般。

  位于山腰的位置上被墾出了一片平地,七八間竹制的小筑聳立其中,有幾位與涂山雪相似模樣的青丘少女提著竹籃走去,青丘的女子多面容秀美,除卻發絲間可隱匿的狐耳以外,最具青丘狐族特征的便是那狹長的眼眸。

  在見到李夜清這張陌生面孔時,青丘少女顯然被嚇到了,好在這時涂山雪和桃夭夭走出。

  涂山雪向李夜清揮了揮手,輕喚道。

  “李君,這里。”

  聞言,那兩名提著竹籃的少女也不禁切切私語起來。

  “原來這位便是雪姐姐提過的李郎呀,模樣真是好俊俏。”

  “不要亂說話,我聽說李郎可是寺廟老和尚的親傳弟子呢。”

  不過李夜清卻不曾聽見那兩名青丘少女在講些什么,在走過她們身側時,她們也都向李夜清頷首,喚了聲李君。

  李夜清聞聲側目,莞爾道。

  “在這里住的還習慣嗎?若是缺些什么,可隨時去寺中尋求,或是到山下坊市。”

  突然和李夜清搭上話,兩名青丘的狐女慌忙道謝,不經意時連發絲間的狐耳都露了出來。

  李夜清見到這毛絨絨的狐耳,也看出了她們一位是青狐族裔,一位是紅狐族裔,在青丘中均在白裔之下。

  跟隨涂山雪和桃夭夭走進一間竹筑中,李夜清才發現燭陰和白澤也在這里。

  居中的爐火上燉煮著魚羹,燭陰見熱氣氤氳,揭開后一股鮮香撲鼻而來。

  李夜清入座后,看向魚羹問道。

  “這是燭陰君今早釣的嗎?”

  燭陰舀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魚羹,遞給李夜清后回道。

  “以前在鐘山的時候曾見過老翁垂釣,自己卻因為神祠中的事務繁忙,從來不曾親手試過,現在可算是有了機會,但都是些不足秤的小魚罷了,還漏了幾尾。”

  李夜清接過粗瓷碗,向燭陰說了聲謝。

  而這時,居住在山中竹筑的青丘狐族們也都聚集到了室內,共計十四人,多是青裔和紅裔,白裔連同涂山雪在內不過三人。

  青丘的狐族們向李夜清等人叉手行了禮后,為了不打擾李夜清一行人,就各自端了一碗魚羹回自己的小筑中去了。

  李夜清剛要挽留,卻被涂山雪攔住了。

  “他們都有些怕生,還是讓他們各自回去吃吧,李君別見怪。”

  聞言,李夜清看了眼眾狐離去的身影,囅然道。

  “這樣啊,是我孟浪了。”

  桃夭夭給白澤也盛了一碗,同時調侃起白澤說。

  “燭陰君雖然是第一次垂釣,但也收獲頗豐呢,不料想白先生卻一尾都不曾釣上。”

  “這叫什么話,只怪咱扔的餌料都隨著水流飄到燭陰那邊去了,若不然咱豈能空手而歸?”

  白澤啜了口魚羹,銜起其中一尾不過寸長的銀魚道。

  “倒是你,咱都這么暗中相助了,怎么才釣上來如此小的魚?等明日咱取來黃廣孝的那根釣竿,再和你好好比試比試。”

  對于白澤的嘴硬,燭陰卻不曾理會他,而是轉身和李夜清說起了話。

  “李郎,如今在鑄骨境的體會如何?”

  李夜清捧著粗瓷碗,側目看向燭陰回道。

  “大受益處,有燭陰君助我重塑筋骨,淬煉體魄,如今我修行法門也變得事半功倍起來,只是我初入此境,距離先天還有很長的一段路,還要勞煩燭陰君費心。”

  “李郎能夠如此想,自然是極好,但入了先天后,武道修行便更多是要自己揣摩,我回鐘山之后就不能時時指點李郎了。”

  說到這里,燭陰微微一笑,又道。

  “不過以李郎的資質,想必入先天也只在這月余間了,對了,那拳譜上的招式,李郎看的如何了?”

  提到鐘山拳譜,李夜清思付了片刻,而后回答道。

  “驚蟄式,承蒙燭陰君日日喂招,如今雖不能融會貫通,但也算是純熟,而谷雨這一式還僅僅止于紙面。”

  對此,燭陰不禁首肯。

  “李郎習拳不盈三旬,有此成就已經極為罕見,當初我傳授鼓鐘山拳譜時,他花費三月才將驚蟄習得,之后的大暑、霜降和大寒都是一個道理,好似四季更替,層層遞進。”

  話至一半,正放下魚羹瓷碗,抱著烤魚啃的白澤打斷道。

  “行了行了,這些正事吃完飯再說,更何況就算你回了鐘山,不還有我教導玄禎,你個章尾國的操這么多心干什么。”

  一旁的桃夭夭翻烤著手中的生魚,輕笑道。

  “白先生雖然是四境的儒修,可吃到飯時卻一點都不像是讀書人,唉?白先生你拿的這尾魚我還不曾撒佐料呢。”

  白澤吃的嘴巴里鼓鼓囊囊,尾巴歡快地左右搖擺。

  “沒事,咱就喜歡這口原味,對了,你手中這條多放些調料,咱不忌口。”

  見到這幅情形,李夜清也不禁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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