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大玄鎮妖師 > 第八十五章 邀約
  宣陽坊,剪憂巷中。

  李夜清向面前的白云觀老道打了個稽首。

  白云觀老道捻須笑道。

  “沒想到在這里遇見李郎。”

  李夜清和白云觀老道在巷中信步閑聊道。

  “浮玉山一別,聽聞程老不做掃蓮人了,沒成想卻大隱隱于市,還聽人說在京城購置了一間道觀。”

  白云觀老道本名程柿霜,拜上浮玉山前是岌岌無名的坊間山下人。

  只是修道天賦平庸,上了浮玉山后也只在門前掃雪凈塵,后道門綱儀考試得了乙等,本該下山,卻念其掃雪有功,遣其去做了掃蓮人。

  雖不入浮玉山門下,卻也能研習道藏,修行真法。

  李夜清從桃止山遠游歸來時,他就在白澤接引下進入了浮玉山,研習道藏兩年,得了那本打造長生橋的修行法門,兩年后就回了玉京城裝了幾年紈绔,暗中卻有韜晦。

  在浮玉山兩年時,他就與掃蓮人程柿霜相識,一老一少,卻極為投機,只是程柿霜卻不知其身份是何。

  “程老在山門掃雪二十余年,這才破格做了掃蓮人,怎么數年就匆匆下山?”李夜清側目看向程柿霜道,“玉京城的一處地皮可也不便宜。”

  聞言,程柿霜攏了攏身上那件洗的泛白,針腳密集的破舊鶴袍回道。

  “門前掃雪二十年,山上掃蓮又三年,日日研習道藏也不曾有長進,后來白掌教指點我下山,先見天地眾生,再去見真我,這才一路來了京城,靠浮玉山上攢的些錢堪堪在外城買下一處三四丈長短的地皮,修了間小道觀,對了,還不知李郎現在山上任何職?怎么也下了山。”

  李夜清取出那枚陽刻了直指繡衣使者的小檀葉令牌,搪塞說。

  “程老下山不久,我也跟著下了山,實是天資愚笨,后得人舉薦,這才混上了芥子大的官職。”

  見狀,程柿霜拱手道。

  “不曾想當年山上李郎,已成了李繡衣,如今可曾入知境?”

  “修行的法門需八枚天才地寶的精物,如今尚且缺四,還不曾入知境,”李夜清看向程柿霜道,“你竟已是知境?”

  對此,程柿霜擺了擺手。

  “在山上蹉跎了這么多年,而今也才堪堪入知境,好在學了一手卜算的傍身本事,否則豈不是要生生餓殺了,今日這位姜掌柜好闊綽,只言片語就打賞了五十兩。”

  說到這里,程柿霜瞥見了李夜清身側的伶韻,攏在袖中的左手掐指推算,當下已明白了七八分。

  “雖有前世,入了城隍司便是斬斷了因果,李郎不該帶其來此。”

  聽程柿霜提起伶韻,李夜清微微頷首。

  “是我孟浪了,能和程老在京城再會,本該好好敘談,只苦于有公務在身,不多時就要離開玉京城。”

  聞言,程柿霜囑咐道。

  “李郎如今是直指繡衣使者,該著巡視各道州府縣,只是如今外頭也不太平,時常有妖魔作祟,那隴西道清河縣滋生了一只好厲害的水妖,就連本地水神都吞殺了,也不知京城何時遣使高功去除妖,李郎行走在外,雖有功法傍身,也該多小心些才是。”

  “謹記在心。”

  李夜清不曾和程柿霜提起自己所行正要去隴西道除了那只水妖,只是和其敘談了片刻,就作別回了琵琶街。

  ……

  等李夜清回到銜蟬居時,卻望見銜蟬居的鋪門正敞開著,而里頭也傳來陣陣說話聲。

  等李夜清走進時,卻發現桃樹下的木案旁坐著一熟悉身影。

  那不是別人,正是老筆齋的莊子然大學士。

  此時莊子然面前正擺著一道桃夭夭沏好的茶,涂山雪拿著一盤點心,聽到鋪門響動,發現是李君回來了。

  更令李夜清驚詫的是,莊子然膝上趴著的卻是白先生。

  莊子然是堪堪入三境的儒修,只是以讀書入道,并不會有尋常修行者的殺力,但也能辨別妖氣,就如桃夭夭和涂山雪的真身,只一眼就被莊子然看破。

  但白澤是何等境界,雖在桃止山中磨滅了大半妖氣,可還是四境的儒修,就算如今化身貍奴,也不是莊子然這等境界能看出的。

  此時,莊大學士正揉弄著白澤的毛發,看的涂山雪和房中小妖們心驚膽戰。

  白澤剛要發作,那莊子然卻和變戲法般的摸出一尾魚干塞進了它的嘴里。

  有了吃食,白澤也懶得去管莊子然撫弄。

  李夜清上前,拱手向莊子然問好道。

  “先生,您怎會至此?”

  聽到先生,白澤和莊子然都抬起頭來。

  聞言,莊子然放下手中茶盞,囅然笑道。

  “李浮生,你可讓我好找哇。”

  李夜清在木案另一側坐下,剛要開口,伶韻卻拉起了他的袖子。

  “怎么了?”

  伶韻攥著衣袖,有些不好意思道。

  “李君,餓了。”

  已是午正,也該是用飯食的時辰,當下桃夭夭就拿起掛在爬架上的圍褂系起說:“灶房里還有些點心,跟我來,不要打擾李君談事。”

  伶韻應了聲好,隨后就跟著桃夭夭走進灶房。

  莊子然看向二女身影,又看了眼一旁的李夜清,低聲道:“忒是心急了些,八字不曾一撇,怎就開花結果了?是桃妖生的,還是那狐妖……”

  莊子然的聲音壓得極低,卻還是給涂山雪聽見了,她正從主宅中走出,聞言險些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李夜清連忙辯解說。

  “先生多心了,那是我前些時日收養的小妖,只是當女兒來養了罷。”

  莊子然捻起茶盞,啜了一口茶湯說。

  “說起妖物,那隴西道滋生的水妖聽說厲害的緊,不僅害殺了神官,還吞了水神,受荼毒的百姓更不計其數。”

  聽莊子然也說起隴西道的水妖,李夜清挑起眉毛道。

  “連莊先生也聽說了?”

  “哪里的話,儒門遍布大玄,何事不知,只是如今圣人遠征方才返京,這隴西道的妖魔還需另外差人去除。”

  說到這里,莊子然就有些憤慨道。

  “那青雀山就離隴西道不過半月路途,卻不見高功下山除妖,個個道法自然,任由百姓受妖魔宰殺,這就是他娘的狗屁自然?”

  李夜清聞言回說:“山上仙人都忙著調和龍虎,苦修長生大道,這等妖魔間的腌臜事情,自然難以入仙師的法眼,但除卻山上高功外,應當也有其他修行者趕往隴西道才是。”

  莊子然頷首道。

  “隴西道的山崖書院已遣使門中弟子前往,另外有不少犯了律法的匪患和左道妖人也趁亂進了隴西道,京城大理寺派遣了百名在冊的捉刀人,一是緝拿這些歹人,而是助修行人滅殺水妖,只是眼下不曾有太大動靜,我聽聞圣人遣一位繡衣使去往隴西道,主持誅妖之事,暗中或有高功相隨,這番陣仗,論它是什么妖魔,也只是束手就擒。”

  就隴西道清河縣的水患,李夜清和莊子然交談了許久。

  對于自己就是那位圣人派遣的直指繡衣使者,李夜清卻不曾聲張。

  “對了,莊先生今日找我是何事?過兩日我需去往城外一趟,或要月余才能返京。”

  聽李夜清提起,莊子然這才想起。

  “我今日來是請你去赴宴的。”

  “赴宴?”

  “正是,圣人返京,玉京有兩場花燈夜會,而我們這些玉京儒門者也趁勢辦了場風雅集會,就在那對街的狀元樓中,由商隱這位大儒牽頭,”莊子然捻須道,“其中幾位大儒可都是你李浮生的忠實讀者,都為《神雕俠侶》題詩許多。”

  李夜清捻起茶盞,莞爾道。

  “那小子可真是惶恐,只是我不愿拋頭露臉,至于浮生的名號,任他流傳于坊間便好,如若可以,我更愿天下執筆者,人人都是浮生。”

  此言一出,莊子然不禁拊掌稱贊。

  “好啊,愿天下執筆者,人人都是浮生。”

  莊子然一連說了三聲,當下更高看了李夜清一眼。

  “你若不愿以浮生之名入席也可,人各有志。”

  但對于莊子然這位春坊大學士的親自邀請,李夜清卻也不好拒絕,只好折中道:“先生盛情相邀,小子若是拒絕,那便是不懂禮數了,煩請先生在旁設一末席。”

  見李夜清答應了下來,莊子然立即道了聲好,約定今夜狀元樓戌時相見。

  隨后,這位老學士就歡喜地走出了銜蟬居。

  而等莊子然走后,那木案上的白澤卻嗤之以鼻地哼了一聲。

  李夜清本以為是莊子然將其當作貍奴,這才惹得白澤不快。

  “先生這是怎么了?”

  白澤看向門外,一縷妖氣勾動,那兩扇鋪門無風自動地闔上。

  “以前我就最瞧不上這些歸于廟堂的儒門一派,這些年征伐頻頻,他們也算是鞠躬盡瘁,我方才有所改觀,可那老小子一席話,卻讓我更生嫌隙。”

  大玄儒門可分兩派,一派為理學,講就理向內求,多出自士族門下,以去崇學署考取功名為目的。

  另一派為心學,以心無外物為理念,讀書萬卷,行路萬里,就是這一派儒門所提出。

  與佛道二教并稱的儒門,也正是心學一派,他們中皆是修行者,多是出自學宮。

  只是莊子然,卻是出自白澤不喜的理學一派。

  白澤冷哼一聲道。

  “境內妖魔滋生,這些人不想著除去妖魔,反倒是辦什么風雅集會,不知他們是有何臉面去批判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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