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代宋之鋒鏑長歌 > 七十九章 黑幕
  指揮使之處,鄭科話音落下,劉然立在原地,沉默許久,緩緩點頭,鄭科為何如此,他一清二楚。

  鄭科見此再度哈哈一笑,親手為劉然斟酒,將其端在劉然面前,笑道:“這酒可是好東西。”

  接過臭味酒,劉然神色如常,一把將其飲盡,便拱手退下,留下鄭科在屋內為此得意。

  離開屋外的劉然,站在山巔望著遠處的場景,河湟谷地,最初是西漢名將霍去病所建,為控弦河西走廊,此地乃是遏制游牧最重要關卡,歷經千年,依舊依稀可見遺跡,他不由怔怔出神,不由遐想冠軍侯之威風。

  隨后搖了搖頭,宋王朝名將不少,但此等制度之下,互為掣肘,怎可出驃騎大將軍,縱使有天賦異稟之人,也難逃約束,在將從中御淪喪自我,古板不堪。

  沿著蜿蜒盤旋的山道,踏著崎嶇泥路朝山下而去,臉上始終喜怒不形于色,心中如何,唯有劉然得知。

  直至自家營地,劉然還未踏足進去,便聽到一陣喧鬧,魏曲謾罵之聲,不絕于耳。

  “蔡崇、梁護,你這兩雜碎,竟幫外人對付老子!”被自己人摁住的魏曲,黝黑的臉龐因憤怒而漲紅,他嘴里不斷怒罵蔡崇二人,以及對面神態囂張的楊飛象。

  聽著魏曲謾罵自己,蔡崇苦著臉,與梁護二人死死壓住暴怒的魏曲,生怕他沖動行事,捅出簍子,為劉然惹上禍事。

  被壓在身下的魏曲,手腳皆被梁護抓緊,任由魏曲如何使勁,也難以掙脫,魏曲咬牙使勁,忽地瞧見劉然的身影,驚喜大喊“劉軍使,劉軍使。”

  踏入場中的劉然,望著混亂的眾人,皺了皺眉,“發生何事了?”

  其余人見劉然回歸,頓時團團將他圍住,紛亂如麻的眾人,齊齊述說,如同菜市場一般,令劉然不知該聽誰的。

  就在蔡崇松了口氣時候,魏曲突然強自掙脫,跑至劉然面前,憤憤不平的道:“劉軍使,我要告蔡崇與梁護,他二人在自家人被欺負,竟聯手外人對付自己人,這等行徑實為背叛!”

  劉然看向蔡崇二人,他兩人也嘆了口氣,不過劉然回來,他們也找到了主心骨,在魏曲怒目相向中徐徐將適才發生的事情,一一道出。

  在一邊的賈預看著梁護等人告狀,眉頭一皺,瞪了一眼楊飛象,而楊飛象也不由心中一虛,方才痛打馬季,實為沖動,但無論賈預和楊飛象,皆不覺此事情有何,劉然總不至于為一蕃夷發怒,頂多再給兩貫錢罷了。

  聽著眾人述說,劉然臉色很是平靜,平靜的有些可怕,他先是來至馬季面前,拍了拍其肩膀,以示鼓勵,又來至幾名承局面前,蔡崇、梁護、王從等幾人行事并無錯,不始事態擴大,而魏曲亦無錯,為第八隊顏面憤而大怒。

  全隊皆無錯,那錯的人唯有一個。

  劉然擺手令眾人停下,自己則來至賈預面前,看向楊飛象道:“是你打的,打了幾下?”

  劉然語氣平淡,宛如只是詢問一件微不足道的家長里短,但適才囂張的楊飛象,額頭不禁滲出汗珠,眼簾低垂,一副心虛的神態。

  劉然看著心虛的楊飛象,不慍不怒的道:“我再問一遍,打了幾次?”

  賈預皺眉站在楊飛象面前,拱手道:“劉然,此事是我等不對,我代楊飛象與你賠罪了。”

  說罷,賈預拿出手中的肉干,就要繼續開口,然而劉然并未給他再開口的機會,只見劉然猛的沖了過去,在眾人始料未及中,狠狠一腳踹中楊飛象。

  “劉然,你敢!”

  望著一腳踹翻楊飛象的劉然,賈預大怒,他實在想不到劉然竟會為一蕃夷,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他的人出手。

  被踢翻在地的楊飛象,因腹部著受重擊,只覺得腹部疼痛如浪潮般襲來,嘴里不自覺突出黃水,整個人狼狽極了。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以至于眾人這才回神,見劉然竟對楊飛象大打出手,不由露出震驚神色,尤其是馬季,他不過是一名蕃兵,身份極為底下,若是逢戰事,就是填溝壑抵白刃,而今劉然竟會為他出手。

  踹翻楊飛象的劉然,聽著賈預的怒吼,轉了過去,他眼里無蔑視,也無任何怒火,卻讓賈預心中不由一懼,而這怯懦瞬間轉換為憤怒,他怒氣沖沖咆哮道:“劉然,你怎敢?你他娘竟為了一蕃夷對同袍出手!”

  此話一出,蕃兵臉色一變。

  劉然嗤笑一聲,指著第八隊全體道:“然出生卑賤,歷來多有忍讓,你們對我出手,我臉面不值分毫,可當無事發生,但他等無論是弓箭手,又或是蕃兵,既歸我所管轄,便是我之手足弟兄,你等若是對他們出手,我怎可視而不見。”

  賈預臉色極為難看,雙拳緊握,牙關因憤怒發出咯吱聲,“劉然,你知道你這般做,有何后果?”

  劉然望著趴在地上吐酸水的楊飛象,平靜道:“你有何不服,劃個道,我接下了。”

  楊飛象趴在地上吐著泛黃的酸水,聽到此話,擦了擦嘴角臭烘烘的黃水,抬頭看著劉然,卻不敢與賈預一般怒斥,軍中有階級法,下者不可威脅上者,僅只能狠狠盯著劉然,仿佛要以眼神砍殺劉然千百次。

  “劉然,就憑你們?也敢說此話,”賈預憤怒指向諸多弓箭手道:“你們可知曉,你們苦練多久,也只是一群土雞瓦犬,你們的軍使,也早已私下認輸,我手中肉干你們以為有何用處,便是給予你們認輸的補償。”

  說罷,賈預將手中肉干,丟在眾人猶如施舍乞丐一般,氣焰十分囂張,想要以此壓一頭對方。

  魏曲等人聞言,一臉不可置信,他們方才聽到了什么,自演武以來,從不愿輸的軍使劉然,在背后選擇屈服,一股被背叛的感覺,由衷而升,他憤怒大聲道:“劉軍使,此事是否當真?”

  劉然還未說話,賈預一臉輕視道:“此事怎可有假,就你等撮鳥,可問你們劉軍使,是否有此事。”

  蔡崇嘆了口氣,魏曲等人雙手死死攥緊,驟然得此消息,他們只覺得這兩日軍訓是如此可笑,在他等奮力前行,軍使劉然竟倒戈了。

  賈預察覺第八隊氣氛變化,哈哈大笑了起來,你劉然想要在自己隊前,充當大頭,那便揭露你那底子,讓你顏面無存。

  “你們想敗,還是想勝?”

  就在眾人因軍使背叛,士氣大泄時,劉然的聲音忽然傳來,魏曲咬牙看著劉然,這是何意?身為軍使的劉然,不是在他們先前,就倒戈認輸了么,還要說這話是為何,欲為自己開脫?

  “想勝!”

  魏曲雙目死死盯著劉然,想要脫罪,那老子就直接堵死你的路。

  聆聽魏曲的答案,劉然笑了,隨即又朝其余眾人詢問道:“我只問一次,你們想敗還是勝?”

  諸多弓箭手與蕃兵,發狠道:“想勝!”

  他們多日以來,刻苦軍訓,在烈日之下如火如荼,絲毫不畏懼酷暑,好不容易憑借自身,打敗鎮戎軍,到頭來,竟換來這般局面,這讓他們如何甘心,一月以來的汗水,付諸東流,何其不甘。

  劉然再度笑了笑,拿著被賈預丟在泥地里的肉干,此刻這肉干上雜草與塵土頗多,劉然拍了拍上面的臟東西,而后笑著放在賈預面前,“勝負本為常事,我可以輸,但我這般弟兄們好不容易勝了兩回,未曾開戰,便不戰而屈,實在是可惜。”

  “所以,還請賈軍使把肉干拿回去吧。”

  賈預臉色瞬間一片青黑,他未曾想到劉然如此行事,就連鄭指揮吩咐,也敢不從,“劉然,你給臉不要臉,若非鄭指揮使所言,老子會來此給你送禮,就你等歪果裂棗,也配。”

  劉然平靜道:“還請將賈軍使,將禮帶走,演武之事,各憑本事便可,若是你等技高一籌,我等此后見其定低頭三分,若是我等贏了,還請賈軍使,為歪瓜梨棗之言,致歉。”

  “好好好,劉然你他娘的莫要后悔,”留下一句狠話,賈預帶人轉身離去,至于楊飛象挨打,莫說劉然武勇,此地他們也人多勢眾,他切莫不敢出手,若是在此被暴揍,留有損傷,錯過演武,這就得不償失了。

  在賈預等人離去,眾人只覺得分外不真實,短短時間波折數起,讓他們一時間難以反應。

  劉然見此,在眾人面前故作慶幸拍打自己胸口道:“我才出片刻,你等就發生此事,得虧你們得罪的是軍使,若是都頭,我也要跪著那了。”

  劉然這話,讓陷入沉悶的氣息,頓時一掃而空,適才憤怒的魏曲,摸著頭憨憨直笑,就連蔡崇也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

  望著眾人,劉然笑道:“所以,你等還不刻苦一些,他日戰場廝殺多獲功勞,好讓我成都頭,到那時若是你等得罪都頭,我也好不用陪你們下跪。”

  在氣氛稍愈之后,劉然正色道:“今日蔡承局處事尚可,沉著冷靜,他日再遇此事,我若不在,你等需聽蔡承局,切莫沖動,待我回來在做打算。”

  軍營之地,多為兇戾之徒,軍規甚嚴,其中最森嚴之律,便是階級法,歷來統治者,生怕以下克上之舉,倘若魏曲沖動行事,沖撞軍使,無論對錯,皆會重罰。

  劉然對此異常清楚,方才之言也并非僅僅談笑,而眾人也知其嚴重性,紛紛鄭重稱是。

  來至眾人面前,劉然道:“今日我們得罪了第一隊等精銳,你等明日演武,可有畏懼?”

  魏曲冷哼一聲道:“有何可畏,不過也是一個腦袋,兩只手,兩條腿,若是他娘的身有兩個腦袋,老子還有所畏懼。”

  “是啊,都在老子頭上拉屎撒尿,再忍下去,老子寧愿豁出去,也要和他們拼了!”

  眾人議論紛紛,每個人都同仇敵愾道,雖為底層,亦有匹夫之怒。

  聞言,劉然指著眾人笑道:“那還愣著作甚,還不快去訓練,我在賈軍使面前放話,可要各憑本事,要是輸了,丟了我的臉,唯你們試問。”

  而眾人不顧炎日,快速拿著手中武器,來到場中訓練,他們各自憋著一口氣,唯有戰勝賈預所帶的精銳,才可將此惡氣宣泄。

  眾人離去之后,蔡崇擔憂道:“劉然,倘若明天我們與賈預,自相殘殺,鄭指揮使你該如何交代?”

  與別人不同,蔡崇這等老卒,深知軍中黑幕,劉然此舉并非在打賈預的臉而是在打鄭科的臉。

  劉然笑著摟住蔡崇的肩膀道:“老蔡,你看老梁。”

  蔡崇朝梁護看去,只見他已在帶領準備木刀,準備訓練。

  “老蔡,有句話說,打的一拳開,免得百拳來,此前我孑然一身,可忍折辱,但而今身為軍使再忍讓,讓弟兄們于何地,陪我鬧一次,不管結果如何,都有我呢。”

  蔡崇苦笑一聲,但雙眼不再擔憂,堅毅的看著劉然的臉龐,黑幕又如何,只要一直贏,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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