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打工人被迫拯救世界實錄 > 第一百一十九章 無法安慰的創傷
  紀茗昭揮揮手,讓諂媚的兔子們下去。

  此時紀茗昭門外,沈萍正陪著她哥出房間散步,就見一隊被紀茗昭從廂房中趕出來的兔子軍團耷拉著耳朵排成排朝門外走。

  排在最后方的那只兔校尉還不忘將紀茗昭廂房的房門輕輕關上。

  沈萍就這么歪著頭看著那隊兔子垂頭喪氣地在紀茗昭門前坐成一排,三瓣嘴細細動著,似乎在交流些什么。

  “哥,你說它們在聊什么?”

  沈明因著先前斷臂自救,此時還有些虛弱。

  他那條手臂在大宅口不慎接觸到那‘掉魂兒’村民噴濺出的血液,好在沈明及時斷臂自保,保住一條命。

  只是那條手臂卻在這場浩劫中被炸毀,不能帶回伏魔宗將這條手臂重新接回身上,如此,他以后便只剩一條獨臂。

  “我怎么知道,我也聽不懂。”沈明隨著沈萍的視線看向那一排兔子,比起那些兔子在聊些什么,他更想知道紀茗昭是怎么做到,讓這些兔子擁有自我意識的。

  沈萍撇了撇嘴,她已經不是貪玩的年紀了,卻一直被保護得很好,至今仍有幾分少女的爛漫,紀茗昭捏出的這些兔子造型十分討喜,不止俘獲了孩子的心,就連她也十分喜歡,她快走一步甩開哥哥,走到兔子面前,在兔子兩步前蹲了下來。

  “你們聊什么呢?”

  兔子抬起頭看向沈萍,它們見過這姑娘,也并不害怕,對著沈萍三瓣嘴細細動了動。

  “什么?”沈萍疑心是離得太遠,便又往前湊了湊。

  那只在她正前方的兔校尉也發現一人一兔絲毫不能交流,急得兩只前爪前撲,按在沈萍膝蓋上。

  “吱吱吱吱……”

  ……

  兔子一臉期待地看向沈萍,沈萍也看向兔子。

  兔子再度湊到沈萍耳邊:“吱吱吱吱吱……”

  ……

  兔子再次一臉期待地看向沈萍,沈萍也再次看向兔子。

  她什么也沒聽懂,但出于禮貌,沈萍對著兔子點了點頭。

  兔子們頓時歡呼起來,推搡著沈萍來到紀茗昭門前。

  沈萍求助地看向沈明,沈明緩緩將視線移開。

  沈萍無法,只能在兔子的簇擁下,硬著頭皮敲響了紀茗昭的房門。

  “誰啊?”門里傳來了紀茗昭的聲音。

  沈萍抿了抿嘴,想著這些兔子的意思是讓自己求求情讓它們進門。

  只是她與紀茗昭只見過幾面,連話也沒說一句,沈萍想想紀茗昭打開門,看見門外是她的場面,沈萍便尷尬得腳趾要將飛舟的底部摳穿。

  紀茗昭有些奇怪,從光透過映在門上的身影看來,來人是個女子。

  若門外的是清溪,在敲完門時便會自報家門,若是付曉,付曉可根本就不會敲門。

  紀茗昭認識的人不多,不熟的人想來也不會主動來找自己,那門外的……究竟是誰?

  紀茗昭出于好奇,從桌邊的椅子上起身,朝門的方向走去。

  門外的沈萍見門里逐漸有一道人影靠近,急得直跳腳,再度回過頭,求助地看向沈明。

  沈明沒想到她當真能去敲門,猶豫再三,還是拉起妹妹快步離開了現場。

  只留下一群兔子站在門外,目送沈家兄妹快步離開現場。

  等紀茗昭開門時,便看見外面空無一人,只留下一群兔子面面相覷。

  “什么……情況……”

  門口的兔子見紀茗昭出來后,相互對視一眼后,像是觸了電一般飛快散開,不知跑去了何處,徒留紀茗昭一人站在門外,茫然四顧,不明所以。

  紀茗昭又有些迷茫地關上門,飛舟要三天的時間才能到達伏魔宗。

  這三日估計紀茗昭都只能在飛舟內一個人度過,她與伏魔宗的人都算不上熟識,最多是能在路上點個頭的交情,徐廣白自被清源和紀茗昭接連刺激后,便立志好好讀書,躲進了《黃金屋》內埋頭苦讀,清溪和清源一同在房間內一同研究付曉,想找到一個能將付曉超度的方法來。

  眾人皆是有正經事要做,此地便只留下紀茗昭一人,坐在房內啃著清溪送她的糕點,無聊得試圖捏翻嶺草的葉子。

  翻嶺草哪里是能受欺負的主兒,還沒等紀茗昭的手碰到翻嶺草的葉片上,便快速從紀茗昭手中將葉子抽出,靠著根系的力量蹦到了床上,對紀茗昭也是不愿理睬。

  紀茗昭在百無聊賴之下,突然想到了她早就忘在腦后的薛溫。

  好家伙……剛確認關系她就跑了,薛溫不會以為她反悔了吧?!

  她顫抖地打開任務欄,果不其然,底下有三條來自薛溫的未讀信息。

  兩人剛聊過天的第二日。

  薛溫:在嗎?

  兩人聊天后的十日后。

  薛溫:最近忙嗎?

  昨天。

  薛溫:我現在能召喚靈獸了。

  紀茗昭此時顫抖著手緩緩按上對話框,文字刪了又打,打了又刪,最終還是顫顫巍巍地發了一條:在嗎?

  對面很快便回了消息,或者說是一直在等她的消息:事情處理完了?

  紀茗昭抿了抿嘴,覺得有些對不住薛溫:處理完了。

  薛溫見紀茗昭一直不回消息,便知道紀茗昭定是處在危險之中,甚至抽不出時間回消息,如今收到了紀茗昭的回話總算是放下心來:有沒有受傷?害不害怕?

  怕嗎?

  你過得如何?

  我很想念你。

  紀茗昭在短短幾天之內幾經生死,說不害怕那都是假的,若不是她有陽火符,此時都已經不知道死了幾回了,但恐懼又能如何,她在此間世界待了這么長時間,學到的第一課,那便是恐懼對于活命毫無用處。

  恐懼不過是在加速死亡。

  所以即便是在被清溪和付曉波及,還是受到爆炸沖擊,甚至在傷重時被擠壓在大宅狹小的空間內,紀茗昭都沒喊過一聲怕,她總是能盡快調整好心態,以最適合的方式面對前方無數的未知。

  就跟她媽說的一樣,挺胸、抬頭、向前看。

  但這不代表紀茗昭不恐懼,她的恐懼被裝在心中的罐子里,日復一日,封存在深處,她不能向如何人傾訴她的恐懼,對徐廣白不能,甚至對自己也不能。

  徐廣白心智尚未成熟,需要引導,紀茗昭不能在他面前表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負面情緒,她是徐廣白的精神支柱,她永遠不能在他面前倒下。

  來到這里后,便再也沒有人問過她疼不疼,也沒有人問她怕不怕,如今薛溫這么一問,紀茗昭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恐懼瞬間便沖破罐子,在此刻控制不住的傾瀉而出,翻涌著將她吞沒。

  她不愿也不敢回想在五火村這段時間都經歷了些什么,甚至一提及五火村,雙手都有些控制不住地顫抖。

  怕……

  我害怕……

  我想家……

  薛溫許久未收到紀茗昭的回信,也不著急,他很有耐心,過了許久之后,薛溫才從紀茗昭處收到回復。

  回復只有一個字:怕。

  薛溫深吸一口氣,他明白紀茗昭的恐懼,也明白此行對于紀茗昭有多么艱難。

  薛溫:我暫時還不能去找你,阿古暫時離不開人。

  他頓了頓,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籠罩在他的心頭:我只能聽你說。

  我保護不了你,也見不到你……對不起。

  紀茗昭本就只是為了發泄一下自己的情緒,想要找個人傾訴,想要有人能關心自己。

  紀茗昭:你最近怎么樣?

  她想聊些別的轉移一下情緒,好讓她暫時逃離五火村帶來的陰霾。

  薛溫想了想,回復道:最近宋翁在教阿古說話習字,阿古學了快一個月了,說的最清楚的就是你吃了嗎,宋翁氣得背著手在院子里踱步,阿古就跟在宋翁身后學。

  此時薛溫身后再度傳來宋翁的咆哮:“你……你這學的太費勁了!這個字念什么!你不識字也就算了,為啥你肩上那猴也不識字!”

  阿古看了眼宋翁手指的方向,字正腔圓地對宋翁道:“你吃了嗎!”

  宋翁氣得開始在院子里打轉,阿古見宋翁開始打轉,頓時來了興致,跟在宋翁身后跟著他一同打轉。

  紀茗昭從薛溫的描述中都能想到宋翁要被阿古氣成什么樣子,就連徐廣白那個溫文爾雅、教學超過上百年的資深老教師清源都被徐廣白氣得要把徐廣白逐出師門,更何況是阿古。

  紀茗昭:徐廣白也沒能好到哪去,以前都是阿古的光芒太過強烈掩蓋了徐廣白這個文盲,現在他師尊被他氣得即將把他逐出師門。

  薛溫一聽,心理平衡之余要比紀茗昭有人性的多,他十分關心徐廣白的近況:那他被逐出師門了沒?

  紀茗昭:還沒,他師尊給了他一本書,說三個月要是不能理解書中意思,就把他逐出師門。

  薛溫:要讓他盡快學,別到時候真被逐出師門了。

  紀茗昭心里有數,徐廣白一點兒也不笨,相反,他聰明得很,只要是想學,自然沒有學不會的道理,現在問題更嚴重的仍舊是阿古。

  紀茗昭:阿古怎么辦?

  薛溫回頭看了一眼阿古和宋翁,此時的宋翁正拿著新做的木棍狠敲阿古的屁股,阿古笑嘻嘻絲毫不知道愁,看得宋翁腦瓜子一抽一抽的疼。

  “薛溫!你管是不管!”

  “……管,管。”

  “管你不過來,”宋翁自認年齡大了,受不住阿古這么一直刺激,就怕一不小心來個腦出血交代在這小王八蛋手里,“老子要去歇一會兒……”

  薛溫抱起阿古,看著阿古一臉純真,同宋翁一樣,腦瓜仁控制不住地疼了起來。

  “你可怎么辦吶……”

  薛溫對著阿古還未來得及感慨完,紀茗昭那邊便又來回了消息:我這次去的五火村,出現了霄蟄余黨。

  薛溫本想先跟紀茗昭告別,等教完阿古習字再接著聊,但在看見這一句后,立馬驚得將阿古重新方回地上:什么情況?

  紀茗昭平復了一下心情,她實在是不愿再提及五火村,但在得知阿古學習進度極其緩慢后,頓覺時不等人,等到人家反派猥瑣發育成功,這邊阿古這還話都說不全呢。

  薛溫必須知道情況遠比他想象得緊急,她向薛溫簡述了自己最近的遭遇,隱過自己兩次死里逃生,最后補上一句:阿古的學習進度要加快了。

  ……這短短幾天,她到底都經歷了些什么……

  即便是他們在無回谷中,也未遇見如此人間烈獄。

  然而這已經不是紀茗昭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了,先是余城,后是石沖鎮,隨后又是五火村,紀茗昭原以為是徐廣白命里帶點背,走到哪都是人間煉獄,要不是沒有五火村之行,紀茗昭都沒想到這衰神竟然是自己。

  就自己這殺傷程度,什么死神小X生柯某那在自己面前都不夠看,他是一集死一個,紀茗昭是一來死一鎮,殺傷程度堪比氫··彈

  薛溫想說些什么安慰紀茗昭幾句,但手指在對話框猶豫許久,卻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安慰紀茗昭,似乎每一句安慰對比紀茗昭所受到的煎熬來說似乎都是蒼白的,沒有辦法切實確定的陪伴,一切的安撫都顯得虛偽。

  薛溫:……對不起。

  他不能離開阿古,這不僅僅是因為任務,更是出于對阿古的愛,他無法拋下阿古直接去找紀茗昭,同樣的,紀茗昭也不可能丟下徐廣白,來與他一同生活。

  這是原則也是責任,也是橫在兩人之間的鴻溝。

  紀茗昭明白薛溫為什么道歉:你無需道歉,要我我也會這么選,不要因為我們關系的轉變而影響任務,阿古需要你。

  ……

  這所謂的任務如玩笑一般的開始,卻無法忽略這其中無比殘酷的內核。

  他們從卷入的那一刻開始,便無法獨善其身,也無法從中逃離。

  ……

  阿古一把抱住薛溫的褲子,仰著臉,黑葡萄一般的眼中好似閃著星星,薛溫伸出手輕輕在阿古發頂揉了揉:“如今的時間已經等不及你長大了,要好好學習知道嗎?”

  猴翻譯拽住阿古的耳朵對著阿古吱吱兩聲,阿古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臉上帶著孩童特有的天真與純凈。

  薛溫不忍地轉過頭去,世道殘忍,連個孩童都不愿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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