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冷硬了，而且拒絕的也很干脆，為什么這些人都不生氣的？
而且，不是說越有權勢的人，面對別人不接受自己的好意，都會惱怒嗎？
就像太子一樣。
長白迷茫了。
她不知道的是，這完全是正常的。
因為她就是她，是長白，也是北涼齊悅。
在被鬼醫收養之前，她是皇帝、月妃，還有北涼寒手中的珍寶，是他們的女兒和妹妹。本就懷有失去她的痛苦和愧疚，他們又怎么能怪長白無情呢？
能和他們一起吃飯，皇帝和北涼寒就已經很滿足了。
飯后，長白也的確按照自己的說的來，不想再見皇帝他們了。
皇帝心中痛苦，理解的同時又更加痛恨還他妻離子散的北盅人。若是找不到長白，那這痛只是自我的，可看到傷痕累累的長白，還有她那陌生的眼神，痛就大部分還到了造成惡果的人身上。
是的，長白露出來的胎記，周圍都是南蘊所說的，蟲的抓咬的痕跡。
這說明，他如珍似寶的女兒，在北盅那邊過的也不好。
在皇莊里，長白覺得自己渡過了最舒心的時刻。
在這里，她可以完全做自己，什么都不用想。因為有父兄的保護，他們會讓她安全。在加上名義上的嫂子南蘊，也會關心照顧她。
在皇莊的最后一天，她和南蘊已經將治療毒癮的針法交給了幾位大夫，由他們幫助宇治文他們盡快治好毒癮。
而宇治文除了這個之外，還有頭上的傷，所以不能急功近利，只能慢慢來。
在臨走時，南蘊又來到長白的房間。
“你決定好了嗎？”
說實話，南蘊很心疼這個女孩，她的身世本不該這樣。
只因為兩方權勢爭霸，就會讓其中的人受傷。
“嗯，我還是要回去。南蘊，謝謝你，我這幾天在這里待的很開心。”長白眼睛真誠地看向南蘊。
“沒什么。”南蘊抿了抿唇，她有很多話要說，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勸嗎？
這是長白自己的選擇，也是她所期盼的。
終究北盅那邊的人將她養大，哪怕其中的陰謀詭計和算計偏多，但對于長白來說，那是她的歸屬。
“我知道你們想說什么。”長白突然開口，“其實這些天我也想過很多，要背叛組織回去嗎？明明組織里的人，對我其實都沒有那樣好。可是……”
長白眼中帶著懷念。
“我總是在那里渡過了最好也最差的時光。我的回憶，我腦海里下意識的選擇，我那些為了組織赴死的伙伴。終究，我屬于那里。”長白眼中帶著悲天憫人。
“不。”南蘊聲音鏗鏘有力，讓長白愣住了。
這還是南蘊第一次，這樣堅定的否定自己。
“長白，你要知道，你的人格是你自己的。不是說你的組織收養過你，訓練過你，你的未來就在那里。如果是你發自內心認可你組織的所作所為，或者說，你的回去不是自我犧牲而是為了更好的自己，那才是應該做的選擇。”南蘊眼神灼熱。
長白微張著嘴，“我……”
她從來沒聽過這樣的話，這就是為了自己而活嗎？
可是從前，她接受的是為了組織而活，突然轉變成為了自己，還有些不適應，好像喪失了動力一般。
還有那句“不是自我犧牲而是為了更好的自己”，她會擁有嗎？
十五歲的少女，突然陷入了思辨的哲理中。
人生和自己，到底是什么？
“長白，我覺得你應該再好好想一想，”南蘊見她露出迷茫的樣子，忍不住提醒道，“人生在世，我們總有幾個重大選擇的路口，一步選錯，就再也回不去了。”
長白眼露深思。
南蘊沒有說其他的了，只是看著擺在另一邊的一堆禮物，而那禮物可以看得出來主人沒有碰過。
那是北涼寒在當天就送過來的，這十三年來，給長白每一年準備的禮物。
“長白，你不想拆開看看嗎？”南蘊問道。
長白的目光隨著南蘊的視線移動，最后定格在那些包裝華麗的東西上。
“不用了，反正走的時候也帶不了。”長白偏過頭，臉上的陰影帶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南蘊笑了笑，“是嗎？”
她知道，長白在回避北涼寒對她的好。
“拆開看看吧。”南蘊的聲音很溫柔，“他的關心和愛，也許你能從這些禮物中感受到。”
“我為什么要感受？”長白立馬反駁，“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是想和他們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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