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的日子是在選拔考試之后的那個周日，早上十點的時候實驗高中門口就圍上了不少學生家長在校門口的告示欄處看自己或者自己孩子是否入圍。季青早上剛從福利院問候完院長，正往著實驗高中小跑去，遠遠望去就看見了紅色榜單上最高處的名字。凌遠。是他的名字。當季青看到凌遠的名字時，她腳下的步伐隨之慢了下來，彎著腰喘著氣，眼眸微抬，嘴角的笑意揚了起來。她就知道，凌遠還是凌遠，永遠是那位站在金字塔頂端的那位天才少年。季青緩緩起身正準備往前走去，身后便傳來的熟悉清亮的聲音。“季青，考得不錯，第四名。”
季青聞言轉身，扭頭便瞧見了凌遠此時站在自己身后的不遠處，手上拿著兩瓶冰鎮的橘子汽水，瓶身上的水珠在烈日下折射出各種色彩。季青嘴角的笑意更甚，走上前接過凌遠遞來的汽水，語氣輕快道：“又是第一名，凌同學。”
對于排名，不管是第四名還是第十五名于自己而言并沒有太大的區別，只要進入選拔賽，這就是一個好的開端。凌遠與季青并肩走到了紅榜之下，上面的15個名字由成績依次往下排名。第二名曾饒。第三名程陳。第五名許楠。“凌遠，進入選拔賽之后是什么啊？我之前好像聽別人說，入圍之后需要參加半個月的封閉培訓？”
凌遠瞧著紅榜周圍全是擠在一起看榜的學生和家長，下意識地將季青拉出了人群，站在了一邊的樹蔭底下。凌遠看著實驗高中緊閉的大門，緩緩開口解釋道：“你說得沒錯，入圍之后就是封閉培訓，在這15位中選出5位，成為參賽小組去代表參加最終的物理競賽。”
季青疑惑地反問道：“封閉培訓？那是怎樣的？”
對于之前從未參加物理競賽的季青，她對于競賽這塊的制度以及選拔全然是陌生的。凌遠隨即指了指榜單下面的那兩行字，解釋道：“榜單上有寫關于封閉培訓的地點和時間，是實驗高中的老校區，下周一九點報道，也就是明天。”
“根據我以往的經驗，封閉培訓的意思就是我們將會在他們所安排的老校區進行半個月的競賽培訓，沒有老師的允許，是不得隨意出入校園的。”
“在封閉培訓當中，會進行一系列的淘汰機制，最后選拔出最有能力參加競賽的前五位。”
季青聽完之后，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覺得自己前幾天的題海戰術可能與之后相比并不算什么。入圍或許是件天大的喜事，但相伴的也更是榮譽背后所要承受的壓力與困難。她知道，從此刻入圍開始，過去的歷史或許在因自己而慢慢改變。前方的道路充滿荊棘與險阻，她無法回頭，更無法逃避。能做的只有，迎難而上。——————季青與凌遠看榜完之后便回了一趟十七中，想著將住校的一些衣物全部收拾收拾，準備明天早上九點的培訓報道。路過十七中邊上的快餐店時正好看見了剛吃完午飯的張貴候，季青有些意外地趕緊打招呼道：“張老師好！”
張貴候抬眼，便看見季青以及站在季青邊上的少年，隨即笑著問道：“看榜回來了？”
季青沒想到張貴候竟然猜得這么準，有些驚訝地輕笑道：“張老師，你都知道了吧。”
張貴候聞言，笑得更是開懷道：“進了選拔賽可更要好好努力昂！我可聽說了，給你們培訓的老師可是蔡建國。”
“蔡建國刀子嘴，你別怕他，物理嘛……雖然學得沒我好，但教你們還是夠夠了。”
凌遠忍不住開口反問道：“是……蔡主任嗎？”
張貴候見面前一旁的少年面容清俊消瘦，漆黑的眼眸帶著獨屬的清澈與赤誠，身上的藍白短袖與長褲顯得格外修長挺拔。張貴候瞇了瞇眼，推著鼻梁上的眼鏡，沒有理會凌遠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就是……凌遠？”
凌遠點了點頭，如實回答道：“我就是凌遠。”
張貴候將視線移到了季青身上，又看了看凌遠，隨即輕笑道：“我也算是見到天才的真面目了，之前蔡建國還天天跟我嘚瑟說他們二中培養出來了一個天才……”凌遠聞言，神色并沒有夸贊而有什么波瀾，而是解釋道：“張老師，我自認為我并不是什么天才。”
“況且，天才這個稱號或許，并不是一件好事。”
張貴候聽著面前凌遠沉穩且有力的聲線，驀然間像是想起了什么，隨即釋然地笑了笑，點頭贊同道。“你說得對。”
“你的父親，也就是凌光平，就是被這個稱號禁錮住了大半輩子。”
“……他的枷鎖不應該再轉移到你的身上。”
——————季青凌遠與張貴候道別之后，季青怎么也沒想到原來張貴候，蔡建國以及凌光平曾經是同一個大學的物理系，更離譜的是他們還是住在同一宿舍里的。季青背著剛從宿舍里收拾出來的衣物，神情還是保持著一副吃到大瓜的樣子。“凌遠，我頭一次發現，地球真的是……圓的。”
凌遠瞥了她一眼，并將她肩上的書包給脫了下來，拎在了手里，語氣不咸不淡。“難道你以前認為地球是方的？”
季青下意識地否定，像是在維護自己對于地理常識還保有認知。“當然不是！”
“看來你對地理的認知還停留在亞里士多德時期。”
“亞里士多德也挺好啊，好過后來被絞死的哥白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