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一人之下:承劍魂,開局羅天大醮 > 第388章 好手段
  用罷膳后,在辰州官僚們的簇擁下,玉柱進了臨時行轅里。

  巡撫的臨時行轅,就設在了辰州府衙內。

  玉柱坐定之后,剛拿起茶盞,就見辰州同知劉平站了出來,大聲道:“稟撫憲大人,卑職要參劾知府張辛的諸多不法之事。”

  見劉平等不急的終于跳了出來,張辛的鼻子都氣歪了。

  俗話說的好,打人別打臉。

  劉平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叫囂著,要舉報張辛的不法之事,等于是當眾撕破了臉皮,讓他們二人之間,再無轉圜的余地。

  不是劉平死,就是張辛活!

  玉柱一看,喲嗬,真有官場上的另類,敢公開攻擊上司啊?

  嗯,骨頭很硬嘛!

  玉柱正想捏著張辛的把柄,便板著臉,故意把手一擺,冷冷的說:“爾等且退下吧。”

  見玉柱打算和劉平私聊,張辛急得直冒熱汗,急忙勸道:“稟中堂……”

  誰料,情急之下,張辛大意了,竟然叫錯了稱呼。

  “退下。”玉柱故意拉下臉,厲聲喝斥張辛。

  張辛知道犯下了大錯,只得在劉平的冷眼注視下,灰溜溜的離開了大堂。

  府同知,正五品,為知府的副手。

  在大清朝,和知府同地辦公的同知,實權比宋朝的通判差遠了。

  宋朝的通判,也是知府的副手,卻有公文的副署之權。

  而本朝的同知,純粹就是知府的部下。

  等辰州本地的官員們都退下后,劉平雙手捧上了彈劾的札子,并慷慨激昂的把張辛做的那些壞事,逐個批駁了一番。

  照本朝的制度,整個偏沅省內,奏折可以直接遞交給朝廷的官員,也就區區三個人而已,即巡撫、藩司和臬司。

  本省若有學政,他也可以直接上奏折。只是,目前的偏沅省,朝廷并未單派學政,湖廣學政駐于武昌。

  別的人,包括道員們在內,他們的奏折只能由巡撫,代為出奏。

  所以,劉平對張辛的彈劾,完全繞不過玉柱的允可。

  玉柱不動聲色的看了一遍札子。

  札子里頭,寫得很詳實。年月日,時間人物地點,做了什么壞事,一一皆有記載。

  以玉柱的豐富經驗,這個札子里頭列的這些事兒,他已經信了八成。

  “大軍出征在外,需要糧倉穩妥,不知你有何高見?”玉柱有心摸一下劉平的底細,便問了個很簡單的實操問題。

  不曾想,劉平竟說:“朝廷自有律例在,按照祖宗之法辦理即可。”

  玉柱很想皺眉,又怕打擊了劉平的積極性,又問他:“大軍需要運糧進鎮筸,不知你有何辦法?”

  “回撫憲大人,征民船,調纖夫,即可。”劉平答的理直氣壯,玉柱卻很無語。

  玉柱耐著性子,繼續問劉平:“世面上,最次的粳米,也就是往年的陳米,幾文錢一升?”

  劉平卻說:“回撫憲大人,下官讀的是圣賢書,習的是孔孟之道,豈有問此賤務之理?”

  嗨,他這一反問,竟把玉柱噎在了半山腰,實在是問不下去了。

  臨來辰州之時,周荃也調過劉平的檔案。玉柱知道他是同進士出身,書讀得很好,字也寫得很不錯,向有書法大家之美譽。

  而且,劉平的風評上佳,是省內官員們公認的清官。

  但是,玉柱當面一問,這位劉同知竟是只知找張辛的錯處,卻不知道如何辦理實務。

  玉柱可是官場老油條了。既然,劉平已經和張辛當眾撕破了臉皮,那么,只要用對了地方,其實也可以起到四兩撥千斤的妙用。

  “劉同知,新建的糧庫,還缺個監督委員,就由你來兼任吧?”玉柱索性把清官劉平,放到最容易影響大軍后勤的糧庫里去,讓他充當抓鼠之貓的角色。

  “撫憲大人,卑職……”劉平想推辭不受,玉柱冷下臉,厲聲道,“要抓住了大大的實證,本撫才好出奏,懲奸除惡,明白么?”

  玉柱給的兼職之缺,對劉平而言,太具有誘惑力了。

  傻子都知道,大軍云集于辰州附近,運進來,再運出去的糧食,只怕是有幾十萬石之多。

  若是剿匪之戰,持續時間一長,甚至是上百萬石之多。

  以劉平對張辛的了解,張辛不上下其手的暗中大撈,那才叫作有鬼!

  劉平雖然不會辦實事,卻也不傻,他也看得出來,玉柱大致是既往不咎,再錯就嚴辦的態度。

  “卑職謹遵撫憲大人之命,一定替大軍守好糧庫,絕不叫宵小之徒,偷走一粒糧食。”

  劉平已經得罪死了張辛,若是沒有玉柱的支持,他只怕是在辰州府,甚至是整個偏沅省內,徹底的無法立足了。

  出于對清官的尊敬,玉柱親自送劉平出了行轅大門。

  等玉柱回返大堂之時,周荃迎面笑道:“東翁,總算是見到了,活著的海剛峰吶!”

  大清官海瑞,號:剛峰,俗稱海剛峰,或是海青天!

  玉柱卻沒笑,而是暗暗嘆息不已。

  這個鬼世道,真的是令人異常之憋屈。

  劉平這種清官,牢牢的占據著道德的至高點,卻不會辦實事。

  張辛這種貪官,撈了不少骯臟的銀子,卻很會辦差。

  玉柱面臨的難題是,拿下張辛,其實很容易,也就一句話的事兒。

  但是,換誰上來,能夠確保大軍的后勤無憂呢?

  當道德問題,遇上了需要解決的難題之時,玉柱采取的策略是:暫時不掀桌子,把合適的人,用到合適的位置上。

  劉平很清廉,就把他擺到糧庫監督委員的位置上,死盯著張辛很可能伸出來的臟手。

  張辛呢,會辦事,卻很貪婪,那就利用劉平這個巨大的威脅,逼著張辛,為玉柱所用。

  周荃輕搖折扇,笑道:“東翁,學生料定,張辛根本不敢走遠,肯定還會來找您求饒的。”

  玉柱露出會心的笑容,叮囑說:“先晾著他,等他焦頭爛額的走投無路之時,你再讓他寫個詳細的認罪自供狀。”

  周荃點了點頭,笑道:“東翁您實在是高明之極,捏著大把柄引而不發,諒那張辛,不敢不賣力的周全大軍的輜重。”

  玉柱收斂了笑容,他忽然想起了康熙。

  康熙捏著曹頤的大把柄,隨時隨地都可以致玉柱于死地,又何嘗不是這種微妙的心態?

  曹春和晴雯留在了長沙,跟著玉柱一起來辰州的是紅梅。

  見玉柱從外頭進來,紅梅蹲身行了禮后,笑著說:“爺,瞧您一臉疲倦的樣兒,怕是公務繁忙,累著了吧?妾替您揉揉肩,敲敲腿?”

  玉柱倒是不累,只是,女人如此的小意體貼,若是不讓她揉肩敲背,反而不太好了。

  還真別說,紅梅也不知道從哪里學來的推拿手藝,揉著敲著的,玉柱竟然睡著了。

  等玉柱醒來之時,天色已黑。

  這時,周荃拿著張辛的自供狀,笑吟吟的來見玉柱。

  “東翁,這位張太守,的確是個明白人吶。學生只把話說明白了,他二話不說,當著我的面,就寫了自供狀。”周荃把材料遞到玉柱的跟前,玉柱卻沒去看。

  玉柱抬頭問周荃:“人呢?”

  “還在外頭候著呢,非要給您老磕頭。”周荃這么一說,玉柱就明白了,張辛這是想徹底的投靠于他的門下了。

  “嗯,糧草輜重無小事,必須給他吃顆定心丸,免得成天胡思亂想,反而容易壞了我的大事。”玉柱便吩咐人去把張辛叫了進來。

  剛一進屋,張辛便跪到了玉柱的腳前,連磕了九個響頭,抽泣著說:“卑職愿為大人效死。”

  玉柱微微一笑,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

  周荃讓張辛寫自供狀,這其實是命運的抉擇。

  寫了,張辛的前途和命運,隨時捏在了玉柱的手心里。

  不寫,玉柱只須代劉平轉奏上去,張辛馬上就完了!

  “本撫不喜歡聽空話和套話。只要大軍的糧草供給得力,我不僅可以既往不咎,甚至還可以保舉你升官。你是個聰明人,應該聽得懂本撫的意思吧?”玉柱先打一棒子,再畫個大餅。

  這人吶,最怕是未來沒有希望。

  已經上了賊船的張辛,不信也得信。

  “回撫尊的話,卑職敢以腦袋擔保,一定確保軍糧無憂。”張辛別無選擇,只能努力配合著玉柱,管理好大軍的輜重。

  “嗯,劉同知,已經去了糧庫,擔任監督委員。”玉柱端起茶盞,淡淡的說,“若是糧庫再出問題,張知府吶,神仙都救不了你的。”

  玉柱說的很輕巧,張辛卻知道,這是嚴厲的警告。

  張辛若敢向糧庫里的軍糧下手,搞出以次充好,甚至是直接貪污軍糧的戲碼,玉柱絕對不可能輕饒了他。

  “撫尊,您放心,卑職再愛銀子,也要有命享受才是。”張辛眼珠子一轉,又說,“卑職愿將全副家產,獻于撫尊。”

  玉柱心里明白,真收了張辛的臟款,這小子肯定會胡思亂想,要起異心了。

  千里做官,撈到的油水,就為了全部奉獻給玉柱?

  玉柱冷冷的說:“你的錢,還是留著給你兒子置產吧。”

  張辛聽了此話,心下不由大定,投靠了玉柱,前途不前途,倒在其次。至少,官位、腦袋和銀子,暫時都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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