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離婚后霍總夜夜下跪求復婚 > 138章 一念圣人,一念惡魔
  路登以勝利者的姿態,離開了元老院。

  古瑞德大法官卻沒有立刻離開。

  大元老站起身,盯著那張比盤子還要大的臉,冷冷問道,

  “古瑞德大法官,元老院需要知道,您為什么會同意。”

  元老院是個擺設,這是神邦內人盡皆知的事情。

  七位大法官通過的事,元老院一般都會通過。

  更何況,路登這一次打的孕婦牌,屬于在道德的高地上花錢指指點點。

  路登愿意承擔期間出生公民的全部開銷,為此甚至要將一筆天價米索存在貪婪宮殿。

  人家都花錢了,還能說什么?!

  只不過...在元老院看來,這樣豈不是在公開買賣神邦公民的身份?

  等等...神邦公民本身就可以用錢買?

  神邦大舞臺,有錢你就來。

  咳咳。

  總之,他們看不起路登這個暴發戶,加上路登擔任倒吊人時的恩怨,元老院不會放過報復路登的機會。

  如果他們有能力的話。

  古瑞德大法官早就想到了這點,雙指捻起一張紙,念出上面的內容,

  “經異端審判所調查,神邦附近8周到40周的孕婦,共有453人。”

  8周以下的孕婦,看肚子根本看不出什么來,可以大搖大擺從衛兵面前走過去。

  按照神邦醫師的研究,從懷孕到生產,大概花費四十周的時間。

  神邦這些年的規矩,都是孕婦禁止進城。

  因此,鐘聲敲響之后,絕大多數孕婦在絕望中,踏上返回故鄉的路途。

  按照她們的生存智慧,留在神邦外,和等死沒有區別。

  躲在老家的地洞里,備好足夠多的糧食和清水,反倒有活命的可能。

  真正留在神邦附近的孕婦,反倒是少數!

  如今距離關閉城門只剩2天時間了!

  該走的,早走了,又不是第一天通知。

  就算其他孕婦收到消息,想要返回神邦,時間上也來不及了。

  “獸人來襲的時間,平均值是49天。哪怕按照2個月來算,8周。”

  古瑞德大法官豎起八根手指,不屑說道,

  “這453名孕婦里,只有112人會在此期間生產,聽懂了嗎?”

  獸人會來,也會走。

  孕婦的肚子有多大,是客觀規律。

  懷孕三個月,就算肚子里懷的是圣人,也不可能分娩!

  路登是什么人?

  古瑞德大法官可太懂了!

  和古瑞德大法官一樣貪婪到骨子里的家伙,恨不得賺干凈任何一個米索。

  他會做虧本買賣?

  路登救孕婦,無非是為了造勢、拉票,競選保民官。

  112個神邦公民,接近2000萬米索的支出,換一個保民官是賺是賠?

  這筆賬,路登自己算。

  問題在于,這2000萬米索又不需要路登一天繳納!

  而路登幾天后就能當上保民官了!

  等他當上了保民官...這2000萬米索,不就是九牛一毛的事?

  而且,如果思想再陰暗一些,算數時再冷血一點。

  這100多個待產兒里,能順利分娩的有多少,能活過頭三年的有多少,能長到車輪這么高的又有多少?

  在這個時代,嬰兒的夭折率,是很高的。

  路登用一張2000萬米索的空頭支票,換取了民心,換取了保民官。

  路登的真實開銷,大概率比2000萬還要低。

  而且,古瑞德大法官很懷疑,路登有沒有打算活那么久。

  這個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想掛的男人,總是在作死的邊緣徘徊。

  這筆買賣,沒有人吃虧。

  孕婦們活了下來。

  元老院收獲些許掌聲,人們可以今日不辱元老院。

  貪婪宮殿拿到足夠的米索,填補財政虧空。

  路登付出米索的同時,拿下保民官毫無懸念。

  古瑞德大法官瞇起眼睛,稀疏的眉毛抖動著,看向路登消失的方向。

  真的是這樣么,路登先生?

  愿圣人保佑您。

  ...

  返回小樓后,路登感覺有些煩悶。

  不知道為什么,總有不安籠罩著他。

  這種不安很少見。

  他遺漏了什么?

  路登重新復盤了一下,并不覺得自己遺漏了任何事。

  他真的在送福報,用白花花的米索送福報,真心實意地做好事。

  也許這件好事的噱頭大于實際,也許路登拿這件事做了很多宣傳,也許路登最初的目的沒有那么單純。

  但是,這真的是件好事。

  路登緊閉著雙眼,將整件事從頭到尾又復盤了一次。

  他知道,所謂【福利】,在某些時候,會事與愿違。

  假如給殘疾人高額的福利待遇,那么就會有大量健康的人,想方設法將自己變成殘疾。

  如果給失業者太高的失業金,那么人們就會待在家里,坐吃山空。

  可路登這一次救濟的是孕婦,他還僅僅只承擔了貪婪宮殿的開銷,沒有任何其他福利。

  能出什么差錯呢?

  “咚——”

  “咚——”

  敲門聲有些柔弱,顯得有氣無力,落在路登耳邊,卻格外沉悶,如同平地起驚雷。

  打開門,夜色下,門口站著一名馬夫,以及...一名雙眼通紅的孕婦。

  看見路登先生后,淚水奪眶而哭,孕婦哽咽道,

  “路登先生...莉娜她...莉娜她...”

  看著眼前泣不成聲的孕婦,路登心底一沉,那股不安落到了實處。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莉娜,這個簡單的名字,路登當然記得。

  昨天帶頭和路登交談的孕婦,也是最臨近產期的孕婦。

  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路登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似乎聽到耳邊想起一聲嘆息。

  將孕婦請進屋,端來一杯溫水,路登陪在身旁,聽對方斷斷續續說著,這到底是怎樣一個悲劇。

  “昨晚,莉娜肚子就開始疼,她一直沒有說,直到忍不住哼哼起來,我們才發現的。”

  “到了今天上午,那時還不能進城,她應該是要生了,我們手忙腳亂,準備著東西...”

  “可莉娜不讓我們靠近她,誰也不準靠近她。她臉色煞白煞白的,汗不停流下來,我們不知道怎么是好,真不知道她怎么堅持下來的...”

  “我們托人進城尋您,他們說您去元老院了。”

  “進城的人沒能尋到您,帶回了元老院的消息,大家都高興壞了,莉娜也很高興,她讓我們把她放在平板上,她要快些進城,她連自己站立都做不到,天吶,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我們費了一番功夫,才把她弄上馬車。”

  “馬車太顛簸了,不該坐馬車的,驢車也許會好一點...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太亂了,當我們到神邦門口時,莉娜她,她已經,她已經...”

  女人說著說著,又嚎嚎大哭了起來。

  路登微微垂著頭,一言不發。

  莉娜沒能活下來,孩子也沒有。

  這個時代,分娩本就是一件高危的事。

  無論是對大人還是小孩,都一樣。

  加上莉娜撐了太長時間,一路的顛簸,沒有足夠科學的照料...

  千言萬語,最后化成一聲嘆息。

  這名孕婦抹掉眼角的眼淚,哭泣道,

  “嗚,我們這些苦命的人兒,好運從未眷顧過莉娜...”

  她想進入神邦后再分娩,她想讓自己未來的孩子擁有神邦公民的身份,她吃過的苦,不想讓孩子再吃一次。

  最終,釀成了這出悲劇。

  莉娜的行為,無法用對錯去衡量,更無須他人批判或是議論。

  成年人,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這就夠了。

  孕婦情緒平息下來,抬著紅腫的眼,沙啞說道,

  “我們覺得,這件事需要通知您一聲,您無需為此感到不安,您沒有做錯任何事,只是我們這些可憐的人命苦,都怪我們自己...”

  哪怕在生命最后一段時光,莉娜依舊發自肺腑地贊美路登先生。

  在她心中,路登先生比圣人還要圣人。

  圣人未曾對她施以援手,路登卻給了她觸手可及的希望。

  只是這希望,眨眼間,又如同泡沫一般破碎在空中,不復存在。

  路登寬慰了對方幾句,表達了自己的哀傷與痛心,讓對方保重身體。

  最終,馬夫將這名孕婦送了回去。

  小樓,又一次陷入沉寂。

  路登坐在椅子上,讓椅背支撐著身體,用熱毛巾敷臉,熱氣向上涌出,緩緩消散在空中。

  “阿烏,坐。”

  按照路登先生的指示,阿烏坐在了路登先生對面。

  桌上擺放著一個天平,天平的兩端空空如也。

  將臉上的毛巾取下,路登坐直身子,力量重新回到了他體內。

  黑暗在小樓外肆虐,不斷侵蝕著光明。

  昏暗的燭火下,路登看著阿烏,眼神中的情緒復雜到無法用文字形容。

  有失望,有痛苦,有麻木,有不甘,有憤怒...

  所有情緒熔煉在一起,變成一縷火苗,能灼傷靈魂的火苗。

  這火苗吸引了阿烏全部的注意,他親眼看著火苗在路登先生眼中燃起,有親眼見證這火苗一點點隱去。

  阿烏知道,這火苗未曾熄滅,只是被路登先生用偽裝藏了起來。

  他是一個擅長偽裝的人。

  只有靠近些,再靠近些,才有可能在某些瞬間,窺探路登先生的內心世界些許真相。

  火苗消失后,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消失了,阿烏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就像險些溺死的人那樣。

  一種淡淡的憂傷似乎籠罩著路登先生。

  阿烏從未見過這樣的路登先生。

  如此陌生。

  不知道過了多久,路登打破了沉默。

  “天平上有兩條人命。”

  路登指著空蕩蕩的天平,拷問著阿烏的靈魂,

  “哪一條人命是我救的,哪一條人命是我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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