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說這個鄭綏能答應嗎？”
船離開了清化，然后開出一百多公里，來到了一座島嶼，上邊已經插上了草帽海賊團的旗幟，燈火通明，大量的炮臺碉堡，全是水泥制品。
由此可見，朱厚照到底是開放了多少特權給阮平波。
上了岸，大副皺眉問唐智。
“他答應不答應都無所謂。”唐智摘了草帽，掛在腦后，“公公那邊能交代就行。”
“阮公公……是。”大副點了點頭。
他們這一支，留駐在北部灣，一邊負責跟安南做生意，一邊想辦法搞亂安南境內的戰況，盡量讓安南內部保持分裂。
只不過，朝廷現在缺糧缺得緊，朱厚照已經派人來了好幾次，讓阮平波想辦法盡量多的從南洋進口糧食，然后回大明。
但，缺口太大了，南洋也不是說去就去的。
要走季風，才能經濟劃算。
這么一來，一年能南下北上的窗口期就這么多。
所以，阮平波在一群安南籍的失意讀書人攛掇之下，擬定了一個計劃。
那就是趁著安南內亂，扶持弱小的鄭綏或者阮淦，以幫助他們奪取安南紅河平原為借口，換取一個機會劫掠地方的機會。
只要能劫掠，糧食什么的都是不缺的。
要多少，有多少。
而且還能逼得安南士紳和新扶持起來的弱小政權決裂。
那么，想要治理地方，他們就需要有人幫助。
而這群失意的安南讀書人，就有了從政揮斥方遒的機會了。
安南境內，世家大族可是很多。
但面對重炮，他們就是個屁！
于是，阮平波接受了這個建議，并且開始籌備，然后親自去了一趟廣州，準備請灣口分軍區出兵協助作戰。
這段時間內，唐智主要負責物色對象。
如果鄭綏不堪一用，那就去找下一個目標。
第四天，唐智抵達廣南。
阮淦十里相迎，已經快四十的他，看到唐智的之后點頭哈腰，諂媚無以復加。
是的，阮淦就是一個不要臉的人。
也正是因為他的不要臉，保住了阮氏的基業，幫助阮氏，成為了后來越南國主奠定了基礎。
當然，此時的他，還是個在西都包圍戰中，寫信對莫登庸極盡諂媚的女婿。
“誒……族兄不在？”阮淦接到唐智一行人之后，左顧右盼，卻沒有發現阮平波的身影，表情有點失望。
族兄……
唐智聽得頗為無語，果然是個小人，諂媚至極。
才見了幾面，喝了幾杯酒，就架著眾人要跟阮平波結拜。
要不是為了平衡安南局勢，阮平波才懶得搭理這貨。
“團長有事去了廣州，現在大小事務，都是我在打理。”
唐智也沒廢話，也沒給他好臉色，對后邊呼哨，然后一桿桿鳥銃被抬下來。
“這……這好東西啊！”阮淦興奮的摩挲著鳥銃，大明出產，佛山制品，天下聞名。
然而這玩意兒，只是大明淘汰的東西。
“一條，二十兩銀子，折糧一百八十石，有問題嗎？”
“沒有！沒有！這五百條，我都要了！”阮淦現在最缺的就是精銳火器了。
區區九萬石糧食，換來五百桿鳥銃，完全值得。
此時的安南，紅河平原上，一季畝產在一百八十公斤，一年三季，相當于五百四十公斤，然后再減去氣候等災難減產，差不多一年畝產能出四百公斤。
這個數據，遠超大明同期的每一個土地。
所以，九萬石，一石九十三公斤，相當于安南兩萬一千畝的年產。
真的不多。
在安南，已經很少見到這么良心的商家了，居然愿意用鋼鐵和武器，換他們的糧食。
泰西的蒲土糕人來貿易，要的也都是金子，糧食完全沒人要。
于是雙方清賬火銃，還兌了一批武器。
制式雁翎刀，一把五十石。
宋代札甲，一套六千石，唐代明光甲，一套一萬石。
這些都是不知道從哪旮沓撈出來的舊貨，修修補補之后還能用，就勻出來賣了。
反正在大炮面前，甲胄真的沒啥用了。
但對于安南的局勢，阮淦花完了所有存糧，還意猶未盡的與唐智說：“唐老弟，我這里還有一單不錯的生意，看看有沒有興趣？”
“什么生意？”唐智皺眉，不知道阮淦搞什么鬼。
“嘿，幫我運些人，我準備出兵占婆北部，打下來的城市，糧食咱們五五開，如何？”
阮淦在廣南安家，這邊已經是越南南部地區了。
糧食是有，但人口稀少。
所以，阮淦極其需要人口補充。
放眼四周，他唯一能下手的地方，只剩下南邊的占婆。
畢竟北面是安南國，還有國主黎椅在，作為臣子，阮淦也不好對他下手。
只是占婆最近也在增加防御力量，想要正面進攻，那肯定是很難的。
不過，只要有絕對的力量，沖破海岸線，投放兵力進入占婆，前后夾擊，或者圍點打援，都不是問題。
至于代價……
海賊可不會對土地貪婪。
他們只要要發財。
糧食、金銀隨便，反正他阮淦只要人口，好好的經營基本盤。
“行。我們搶一波。”唐智想了一下，直接應了。
無傷大雅。
阮淦的實力，不可能直接捅穿占婆，而且他唐智在，也不可能將阮淦的兵力直接投入占婆核心的賓同龍城，只會在北部小打小鬧。
阮淦聞言大喜，約定了七日之后出兵，然后回去準備軍隊。
等到七日之后，唐智如約帶來分船隊，絕大部分都是駁船和運糧空船，接著在廣南接了兵，就南投放芽莊。
芽莊城守軍根本沒想到會有船隊從后方落地，被阮淦在北方入侵的士兵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等到他們出兵打仗，就被唐智運送的阮淦士兵偷襲了后路，直接丟了城。
入城之后，唐智帶來的倭寇，立刻投入劫掠。
火光沖天。
“不攔嗎？”阮淦長子阮汪，跟著阮淦入城之后，看著阮淦面無表情的看著芽莊被毀，心中一痛。
這可是他們費盡心力打下來的。
“我們只要人口，不要其他。毀掉也好，到時候芽莊以及西邊的凌來古都成了廢墟，我們南邊也就安全了。只有返回的時候，你讓唐智帶你去一趟歸仁，央他先開幾炮，然后將歸仁拿下來。這樣我們南邊的力量，也就穩固了。”
阮淦敦敦教誨。
自己這個長子，從小隨軍征戰，很是聰慧。
只可惜，遇到了不好的時局。
安南內亂，大明也在變易，逸散出來的一些人，一個個兇惡如殺星，甚是難以對付。
草帽海賊團背后是誰，不得而知，但他們的銃炮犀利，遠勝西洋之人，由此可見大明到底有多強了。
強悍的大明，無敵的炮兵，難以對付。
在加上阮氏實力受損嚴重，必須依附強權，夾縫求生。
“對了父親，皇帝來信，希望我們起兵勤王，挺近清化。”
“他？又鬧什么幺蛾子？”阮淦凝眉，“國主的事情暫時不去管，咱們沒有空。”
“可是，草帽海賊團之前還要鄭綏與他們協議，只要鄭綏答應，他們可以盡起大軍幫助他奪取紅河平原。”
“他鄭綏還要臉，沒有到不可為之前，絕對不會答應以整個升龍核心為代價，進而換取土地的。”阮淦搖了搖頭。
“可是咱們的細作傳言，草帽海賊團也在接觸皇帝，皇帝似乎有所意動。”
聽到這話，阮淦表情一凝：“繼續探查，以防萬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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