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是。”朱厚照搖了搖頭，“泰西已經度過有類春秋的時期。早年鼠疫的無法抑制，導致了泰西羅馬教宗安插在泰西各地的教堂神官們紛紛死亡。
地方權力瞬間空缺，和春秋晉國公族內亂之后，國中空虛，不得已讓卿大夫和士趁機做大如出一轍。
于是這一百年間，各地泰西各地豪強趁機接管地方權力，獲取了利益之后，他們演化為宗族。
宗族既成，想要謀奪更多的利益，就必須朝上更進一步。
于是他們開啟了戰爭。
諸家交戰，彼此融合，于是根據地形，漸漸形成了諸雄列國。
列國既成，他們就開始反對羅馬教派的橫征暴斂，甚至暗中促成宗教改革的風潮。
他們想要從王公之位更進一步，成為更強的天子。
但因為一神教的排他性，異端比異教更可惡的淵源在此，所以想要成為天子，就不能拘泥于一個教派，所以泰西現在大體分裂成出名的五個派系：羅馬教廷，歐羅巴最大的教派天主教、羅剎人的東正教、與羅馬教廷打了上百年的胡斯教、以及這段時間混亂無比的各種小派，都打著更新基督的名義，所以朕統稱為更正教、最后一個是基督的祖源，猶太教。
而泰西的天子，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教皇。
但做不得天主教的天子，卻可以做其他宗教的天子不是？”
朱厚照將迪亞克翻譯的文書遞給朱厚熜：“所以迪亞克沒有翻譯錯，教皇就是泰西的周天子。只不過這個天子不是如宗周之世有血統聯系，而是一群地方樞機主教聯手推選出來的。
而正是因為不世襲的緣故，導致了泰西諸侯王公開始與地方樞機主教聯手，摻和選舉。
那么現在，相權和皇權彼此還未完成合一，于是泰西極有可能迎來戰國。”
朱厚照說到這里，冷冷一笑：“而現在，正是替換掉泰西文明根基的好機會。”
“文明根基……”朱厚熜又一次聽到了朱厚照講學，雖然不明白，但不明覺厲。
“對，就是文明根基。泰西的文明根基，是基于羅馬教派，也就是基督教。基督教內，各派解讀有不同之處，但根基都叫原罪論。”
“在中國追求天人合一的時候，泰西基督教告訴你，你首先不是人，你是罪，一生下來就是污濁不清的罪，然后你信仰了基督，你就成為了罪人。
雖然是人了，但是個有罪的人。而不信仰基督的，那就不是人，是蠻夷。如何，耳熟嗎？”
朱厚熜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雖然不認同，但進階手段，怎么可以這么相似。”
“還不止呢！罪人源自天堂的伊甸園。伊甸園內存在著世間的一切，最初的人，叫做亞當，他是上帝照著自己模樣捏出來的。而來源，就是地上的塵土。”
“女媧的傳說！”朱厚熜驚呼。
朱厚照點了點頭繼續道：“上帝創造亞當，是當做看管伊甸園的仆人。一日上帝看亞當只有自己一個人很寂寞，于是取出亞當的肋骨，創造了一個女人，取名叫做夏娃。而這個時候，因為人都是上帝創造的，所以上帝沒有給兩個仆人欲望。”
“自相矛盾了啊！倘若沒有給亞當欲望，亞當豈會感到寂寞。”朱厚熜搖了搖頭，表示不理解。
“很聰明。爾后，有一條蛇誘導夏娃與亞當吃了伊甸園里的蘋果，于是兩人覺醒了羞恥與欲望，原本他們只是如同野獸，不穿衣服在園中快樂的生活，現在發現沒有穿衣服，于是換上了衣服。
而上帝回來，發現他叮嚀囑咐不能吃的蘋果，被兩個仆人吃了，因此大怒，將他們貶入凡塵。
于是西人從現在開始，就成為了罪人的后代。
我說過，基督祖源為猶太教。
猶太人的祖先，生活在地中海畔的四戰之地，祖先曾經短暫輝煌之后，便開始被四周鄰居所擄掠，進而變成流浪之人。輾轉于各大勢力之間，依靠經商而生活。因此，現在依然生活在泰西列國之中，表現形式為，銀行家、商販、奴隸販子、旅行商人。”
“這不就是商人嗎？”朱厚熜大驚。
所謂商人不是現在的商人，而是指三監之亂后的殷商后裔，除了宋國土地上的殷商后裔外，其他諸侯國內殷商之后，不能獲得土地耕種，他們以手工業和商業為生，時常游走在列國之間。
所以久而久之，商人也就多了一層營商者的稱呼。
華夏大地上的商人，從確定意義開始，就是王朝更迭的產物。
“泰西上層貴族也很混亂，有空你可以了解一下。”朱厚照搖了搖頭，“但有一點要明確的就是，泰西列國的諸侯，因為看中血統，所以彼此聯姻，而且教宗為了限制諸侯王反抗他的統治，故意將一塊土地上的王號拆得七零八落。
泰西，王、公、侯、伯、子、男，基本上是同等地位的。他們的區別，只以國家的國力來比。
若是換到中土來，則如春秋時楚不稱王，卻廣有荊湘之地，那么周天子不討伐，也不冊封他楚王的話，他依舊能用楚子的身份叫板列國的樣式。
但還有一個比較混亂的點，那就是他們的土地繼承政策為，地隨人走。
比如教宗給你加冕興王，那么安陸州就是你的封地。
若是這個時候，你娶了朝鮮公主，但很不幸，朝鮮王這一脈的世系全部斷絕，公主的兄弟姐妹全部亡故。
那么作為碩果僅存的公主，在西方就擁有繼承權。
也就是說，這個時候這個公主就成了朝鮮女王，而你迎娶公主，就成為王夫，陪女王入主朝鮮。
但同時因為你已經加冕，除非你翻了圣經里的教法，被開除教籍，你的土地，依舊是你的。
依舊是興王，但同時你以下幾個可能獲得更大土地。
其一：與你成婚的公主不曾育有子嗣病故，但你作為王夫，只要爭取朝鮮貴族認可，你就可以被推選為朝鮮王，那么朝鮮世系就會轉移到你頭上，接下來只要教宗給你加冕，那么朝鮮就變成你這一脈的了。
其二：那就是你和公主有后代，那么根據情況分為兩種。
第一，如果你生了數個孩子，那么世子繼承為興王，次子繼承為朝鮮王。
第二，你只有一個孩子，那么這個孩子將會同時繼承兩個國家，但你不能將兩個國家組合成一個國家，因為這兩個國家內部的貴族不見得答應，就算答應了，教宗也不會給你加冕，如此一來，你這個孩子，又生孫子，他又要面對你的子孫也會遇到的這兩個選擇。”
朱厚照套用了東方的國號，然后講解了一下西邊的大體狀況。
聽得朱厚熜有點頭暈說：“這般混亂？怎么感覺和推恩令很像啊！”
“哈哈！聰明，就是早年教宗還能控制歐陸的時候，進行的另類推恩。泰西之人，并沒有統一的觀念，土地被神委托教宗加冕給你的那一刻，土地上的一切，是神的也是你的私人財產。那么私產上的一切，包括人、礦產、森林、農田在內的一切，你都可以隨意的分配，只要不違背教法就行。”
“而教宗，也給違背了教法的貴族們開了一條贖罪之路，叫做贖罪券，只要你花錢，你就能買到贖罪券，買到贖罪券，你的罪就沒了。”
“自欺欺人！”朱厚熜聽得打心眼里反感這種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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