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要么你在安東州鄉鎮有房產，并且有工作，一年居住在安東州兩百日。
要么你有五十畝地，并且完成三年上稅。”金安三解釋道，“總之，咱們想要拿上國戶籍，不容易哩。”
“可是為什么要拿上國戶籍？”沈衛平皺眉。
“還能為啥？為我家長子咯！上國開恩，只要有戶籍，并且三代內沒有在大明犯罪過，就能參加科舉。”金安三朝著北京方向拱手道，“我家長子已經在安東州就學，就差我這個戶籍了。拿下來，未來不說搏大明的正科，搏一搏錄科也是好事。將來運氣好，混個吏當當，用個十來年好好干，熬熬資歷說不定還能當官。八九品就夠了，將來我也能開個安東金氏的本貫也說不定。”
沈衛平看著金安三，本能覺得他是妄言，但轉念一想，這里是大明，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這錄科和正科，又是個什么說法？”
沈衛平好奇了起來，金安三則是笑著解釋了一下錄科的由來：“總之鎮國府乃是陛下所看中之地，能中錄科之人，三年內普遍都升入八九品，而且多有軍功傍身，未來不可限量。”
“原來如此，天朝已經將官吏一體化了啊！”沈衛平覺得不可思議，官吏升遷體系被打通了？那豈不是說官和吏升遷界限會越來越模糊？
那錄科的優勢豈不是更大？
“誒兩位客官，菜來了，且退開些。”
小二進來，打斷了沈衛平的思緒，香氣四溢的江湖菜出現在兩人面前：“這是本店招牌，酸菜活魚、叫化雞、回鍋肉，若是要米飯，可以隨時呼喚小的伺候，兩位請慢用。”
香氣四溢的大碗菜色，著實讓沈衛平大開眼界。
“來來來，沈兄你我可是一見如故，這雞頭可就要請你吃了。正所謂，寧為雞頭，不為鳳尾。在安東這個遍地黃金的地界，人人都有機會發跡，相信沈兄也能在此占據一席之地。”
夾起叫化雞的雞頭，放入沈衛平碗中，聽著寓意，沈衛平倒是很滿意的表示感謝。
接著送入口中，表情明顯就不一樣了。
“滋味不錯。”沈衛平相當滿意。
然后三兩下就把半只雞下肚，看得金安三暗暗鄙夷，這貨難道是假的，真正的豐山沈氏，不至于連這點吃食都沒吃過吧？
事實上金安三不知道的是，整個朝鮮哪怕是貴族吃飯，吃的東西也多是生冷食物。
因為他們的鐵鍋品質真的很差勁，加上冶鐵行業不發達，還需要從大明進口鐵鍋，因此根本沒有華夏從宋代開始就繁榮的炒菜。
饒是沈衛平，平日里也多是在朝鮮內部貿易，真的沒來過大明一趟。
兩人吃著，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沈衛平才打了個飽嗝，開始問他的目的。
“沈兄是說銅銀比價的事情？這個就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了。”打了個酒嗝，金安三抹了抹嘴解釋道，“要說是銅銀比價是不對的，應該是金和銅的比價。銀子只是中間計價物，恒定是十兩銀子兌一金券。
只不過官價是這樣，但市價就不是了。可是大明這邊不準私下交易金券和銀子，所有銀子都必須納入銀行承兌，所以里頭才有人喝止問詢銀價。要是私下交易，被抓到可是要流放漠河衛的，那里天寒地凍，也就只有比野人女真更野蠻的部落，才能在那邊生活。”
“原來是這樣。”沈衛平稍稍警醒。
“不過，雖然官價恒定，但市價就雜亂了很多，大明很大，雖然銀子不準運出國，但沒說不準運進關內，因此很多人在東北這邊將銅從關內運出來，再把黃金和銀子運回關內，然后拿到民間私下交易。只不過最近很多地方運來了一堆的銅，導致了遼寧這邊銅價跌得厲害，官價已經連續十天跌了一百文。”
“要知道之前還是九百文就能兌一兩銀，現在已經跌到一千文了，在下之前賣掉金券換了不少錢存在家中，眼下已經連續虧了萬文上下，實在肉疼啊！”
金安三郁悶的又喝了一杯酒，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問道：“對了，不知道京畿道銅價幾何？”
“眼下京畿道銅價為開元通寶四百文兌一兩白銀。”
“果真？”金安三一下驚醒，拉著沈衛平的袖子道：“若是開元通寶這般值錢，在下家中可有不少呢！”
沈衛平大著舌頭點了點頭，突然也猛地出了一身汗：“你是說……”
“對，不過……”金安三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捶了捶腦袋：“差點忘了，上國不準私運金銀銅出海，要走只能走陸路。從安東到義州……運費都不止這個數。”
“不……有搞頭。”沈衛平攔住道，“多謝金兄提供商機，今后你我可要多多合作。”
金安三一聽，連連拍著胸脯保證，同時心中暗笑。
伺候了一晚上，不就等著這個機會了！
只希望今日花的一角金券，能值回票價。
第二日，酒后初醒，沈衛平讓悅來客棧小二上了杯清茶，然后問了一下金安三。
然后得知金安三回家去處理家中孩子借讀事情去了，只給他留了家住何方，以及結清了房費。
沈衛平夸獎了一句：“果真是伶俐，也難怪能在安東州立足。”
隨后問小二買來紙筆墨硯，價格之便宜更是讓他驚嘆：“這里什么都好，唯獨不收銅、銀、金，只收金券。”
“罷了，還是先寫一下。”沈衛平開始研究措辭：“上國之金券，不類往昔寶鈔，油墨遇水不花，只要不是遭遇明火就不會燃燒，并且花紋復雜，十元之上紋繡女媧，一元則以三皇，一角是為五帝，一分乃本朝太祖，一毫為本朝太宗，一厘是為今上。觀之今上造像，英武睿智，天命不凡。”
一通馬屁拍完，沈衛平又報了金銀銅的價格，他說他發現了商機：“只因上國金券大行其道，銅之價日益走低，金銀之價時常走高，若是能與上國溝通，請賞銅銀入朝鮮而兌倭國之金銀，則四倍利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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