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朱厚照:朕的廟號最次也得是圣宗 > 第245章 楊慎見聞記(五)
  吏員遞給了楊慎《蒙生拼音手冊》。

  “蒙生”,就是小學生。

  楊慎拿起來,張志和湊上來,快速的跟著閱讀。

  因為有洪武正韻的緣故,所以朱厚照進行編訂的時候,是嚴格按照聲母、韻母來寫,反正進行了表格化之后,對照就能清晰起來。

  楊慎蹲下來,抓起一根木棍,在地上嘗試寫了起來。

  比如寫:藩。

  切是甫煩切。

  然后注音是ㄈㄢ,拼音是fan。

  等寫完,楊慎一下就明白了:“原來如此!注音是將字的音韻進行拆分,將一些約定俗成的韻部,單獨標識出來,識字之前,只需要認識注音字符,然后將這些字符當做反切使用的字,兩兩甚至數個環環相扣,配合音調發音,就是正確的讀音。至于拼音,明顯有問題,ie為爺的發音,那為什么要寫成ye呢?”

  吏員一聽,微微一愣,接著笑道:“這個陛下還真說過。'知蚩詩日資雌思'等字的韻母用i。

  此外i行的韻母,前面沒有聲母的時候,寫成ye(爺)、

  u行,即u變成wu(烏)、ua變成wa(蛙)、uo變成wo(喔)等等。

  至于ü行也是如此,ü變成yu(迂)、üe變成yue(約)、üan變成yuan(冤)、ün變成yun(暈)。

  最后是一些特殊的變體,iou、uei、uen前面加聲母的時候,寫成iu、ui、un,例如:niu(牛)、gui(歸)、lun(論),以此方便記憶。”

  楊慎點了點頭,有點詫異這套拼音體系,居然是朱厚照搞出來的。

  這就能說明,朱厚照的實力了,聲韻學都懂!太可怕了!

  楊慎是才子,博采眾長,這么一問,眾人也都反應過來。

  不管是切韻還是反切、注音、拼音,核心都是在于,如何讓這個字的讀音,被人所記憶。

  而切韻的痛點在于,你得提前知道其他字的讀音,才能進行反切。可是語言是會變化的,文字則不會,這就是為什么現代漢語和中古漢語,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明代正德年間,北京的官話已經是現代北京普通話的祖先感覺了,只有詞義不同,這個就是訓詁學的內容,跟聲韻學無關。

  因此站在北京語言的角度來看看,相差真的不算大了。

  但《洪武正韻》被一心復古的朱元璋搞得……太難懂了。

  所以從朱棣遷都北京之后,就官方考試的時候用之外,其他時候都不見得會用。

  至于其他方式,如注音,其實就是一套反切法,只是將常用的韻部編纂成字符,接著進行拼讀,能省下你對于不識的字進行查找的時間。

  而拼音,朱厚照基本上照搬后世自己的學習、結合明代的音調,雖然很多內容其實錯漏百出,但朱厚照壓根沒打算將這個當做定本,還需要修改。

  這一次,只是明晰了規則而已,畢竟這個時代可不是后世那般的音調,還是很多不同的。

  因此,不少人看著這些注音、拼音,眼中帶著驚異和警惕。

  沒錯,他們在警惕,因為這套體系如果推廣出去,那么對于大明的教育事業精英化是災難的。

  當人人都能讀書的那一刻,讀書人一多,他們的優勢不再。

  毫無優勢,就得任人宰割。

  “此法還是不妥,在下認為還是要請陛下停辦。”有人開始站隊了。

  “那你們自己去寫章疏奏折與陛下。”吏員伸手拿回書,冷笑道,“北京翰林院的那批錄科進士,已經開始編修《正德字典》,按照陛下的意思,字根據部首進行收入,分為三級,總計一萬字,并且作為標準字體進行推廣。

  從而廢黜相當一部分的異體字、非常用字。也就是說,往后想要科舉的學子,都必須學《正德字典》里的一萬字,不得使用異體字和非常用字。”

  “……”

  這群人一愣,接著一個個表情凝重了起來:“如此重要的事情,為何我們不知?”

  “不知道,反正已經開始編修,長達半年之久了。聽說有相當一部分字體,會被簡化,從而提振孩童學習書寫的速度。此外就是,這套書,采用了你們現在看到的三種注音方式,以此來進行推廣訓讀方式。我在這里,教導孩童一個月,他們已經完成了一千二百字音的認知,最多半年,他們就能開始掌握造句和文章。”

  “也就是說,只要學會這些字,哪怕他們考不了科舉,也能認識生活常用的物品寫法,這對于盛世而言,更進一步!”

  文吏帶著崇高的肅穆,參贊皇帝的政策。

  張志和們很開心:“不錯!盛世光景!若是能推廣天下使用,那真是好事!”

  “當然是好事!”文吏繼續道:“鎮國府旗下所有鄉鎮,都已經開展掃盲、夜校行動,不求他們能讀四書五經,但基本的理解要知道。現在朝廷急缺大量教師,若是你們有興趣,不放下值之后,來小鵝村協助教導一二。或是算學、若是文章,哪怕講講故事給他們,他們也會很開心。”

  “可也!”張志和很有興趣,“在下可以與他們解讀朝政,化解誤會!”

  “如此甚妙!”文吏大喜,與張志和約定了時間。

  至于王重民,他站在角落,身邊也出現了一群人,與他一般,反對著拼音、注音等事物。

  他們上岸了,于是就想著摁死下邊的人。

  于是在這群人談論的時候,楊慎無聊,就去找村口老人談了一下今年的糧價。

  “這位上官,不是我說,今年比往年光景,那是好太多了!不過聽說,明年就沒有這個高價了!唉,也就是一年,倘若能多幾年,那日子可就好過太多了!”

  “就是啊!我家的孫子,就靠今年的糧產,娶了媳婦!”

  “我家也是!哈哈!我還扯了兩匹布,就等著抱孫子的時候做衣服呢!”

  ……

  “也就是說,農人、正韻、教學,百姓都十分歡喜?”

  楊廷和拿著楊慎抄錄回來的《蒙生拼音手冊》一邊看,一邊問。

  “是啊,鎮國府麾下鄉鎮,已經開始運轉,明年開始,就會進行集中運作,日子不會如同今年一般,但對于那些佃戶來說,陛下似乎并不打算征收重稅,而是打算對地方進行激活。只是,江南今年受創嚴重。大量工廠倒閉,城內和城外,完全是兩個模樣。”

  楊慎回答。

  “嗯,城市的模樣,陛下也與我們說了,江南大而不強,才是陛下此行的目的。江浙百姓,太過依賴手工業,而手工業聚集大量人口,所產出的部分,一分錢都沒有進入朝廷的口袋,反而全部入了地方地主手中。這一次的期貨,倒下的也都是貪心的家伙,余者,也都卷了錢,趕緊離開了江南。”

  楊廷和拿起筆,開始嘗試拼寫。

  大約二十分鐘之后,他突然說:“這個注音拼寫速度最快,但佛郎機文字卻很好進行變音,各有千秋啊。”

  “兒子也是如此覺得,注音本質上,還是切韻的手段,只是將聲、韻部進行了固化,這就導致了有些字,在地方讀音不同,容易產生……怎么說呢?兒子請了一個福建人讀這些字,若是用注音的手段,他讀出來的音,總覺得怪怪的,有一種……”

  “嗯,廣東讀出來也差不多,與梁叔厚交談的時候,總是需要瞻前顧后,才能通達他說了什么。”

  楊廷和吐槽起了梁儲的口音,蔣冕從小生活在云南,那邊很多的西遷軍戶,所以口音經過百年交流,基本上與大明的《洪武正韻》一個體系。

  而梁儲則是廣東土人,粵語口音還是蠻重的,對楊廷和他們這些川渝、江北的百姓來說,難受得很!

  “但這些東西,也只是輔助識字,不可作為本字使用。”楊廷和搖了搖頭,“只希望陛下不會這般做。”

  “陛下斷然不會這般做。”楊慎搖頭,“陛下已經開始編修常用一萬字的字典,準備對現行各種字體進行正義,往后科舉,讀書,坊間印刷,都必須采用《正德字典》作為錨定,只怕接下來,大明上下的文章,都要進行整頓了。”

  “文章嗎?”楊廷和聞言,嗅到了一絲絲不妙的感覺,“我入宮一趟,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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