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的本意不是去揭穿他，只是單純覺得奇怪，擔心他買到假畫被騙。
誰知韓梓涵指著周正就開罵。
“就你還收藏仇英的畫？你一個開破古玩店的，一年流水有幾百萬嗎？我家絕對有仇英的《對弈圖》、《仙山樓閣圖》，不信過幾天我就給老爺子送來！”
周正冷冷一笑，“你是不是對古玩店有什么誤解？我隨便幾個物件流水就上千萬，你當我擺的是地攤？
再說你要給老爺子送畫，卻在今天向老爺子請教，到時候會不會來，真得打個問號。既然你一口咬定有畫，要不等你把畫送來的時候，再讓老爺子給你解惑？”
韓梓涵被將了一軍。
他剛才吹牛就是因為只要哄老爺子高興了，把想知道的答案問到了，今后也不再需要跟柳家有聯系。
生意場上的口頭協議，只要沒簽合同，都不要抱希望。
親兄弟都要明算帳，別更說外人了。
“等等，我為什么要聽你的啊？關你屁事！今天是壽宴，你別光說不練，那你帶什么壽禮了？”
周正將畫卷放在桌上，“巧了，我今天也帶來一幅畫——《蟠桃獻壽》！”
畫卷沒攤開，其他人也不知道是什么。
但有人就說了：“劉凌滄的《蟠桃獻壽》市場價估計在35萬左右。”
“也可能是田世光的《蟠桃獻壽》，預估價在22萬左右。”
韓梓涵一聽，不由得笑出聲來。
“哈哈，我當是多大的老板，還隨隨便便幾個物件就流水上千萬，你當是在玩大富翁桌游啊？二三十萬的東西也好意思送得出手，你看前面的壽禮，有低于50萬的嗎？”
柳老爺子打了一個圓場，“大家聽我說一句，不用攀比。送禮本身就是一個形式，我們不比物品的貴重，只要心意到了就行。”
韓梓涵立馬否認道：“老爺子，話也不能這么說。禮品送得貴不貴重，能代表其誠意。你看我送三百多萬的畫，他送三十萬的畫，說明我的誠意和實力都是他的十倍！你是相信他的話，還是信我的話？”
“依你的意思，誰送的壽禮價值高，誰就更有發言權？”周正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滿了捉摸不透的篤定和自信。
韓梓涵歪了歪嘴，浮現出幾分獰笑：“難道不是嗎？如果我是你，送這樣的禮物，那我寧愿把畫放下就趕緊進去，才不會厚著臉皮在這兒丟人顯眼！”
周正臉上的神情陡然變得冷澀，仰天打了個哈哈，“丟人顯眼的人是你吧，跟個小丑似的。以為送幅畫，再吹幾句牛逼，人家老爺子就會幫你指教幾句？”
“破畫而已！瞧你那牛逼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送了什么價值千萬的名畫！”
韓梓涵抓住周正帶來的畫卷，再用力推開。
這幅畫便完整的展現在眾人面前。
“鈐印：大千之印……這是張大千的畫作！”
“我的天，原來是張大千的《蟠桃獻壽》啊！我還以為是劉凌滄或田世光的作品。這幅畫保守估計得值千萬了吧！”
柳玄德驚呼了好幾聲。
今天這么多壽禮，什么種類的都有，其中不乏古董，唯獨這幅張大千的《蟠桃獻壽》，深得他心。
并不是因為貴，而是這幅畫是張大千1945年初一的祝壽之作，跟今天老太太壽宴的主題相融洽。
畫中的仕女，敦煌風格十分明顯，線條流利富有變化，背景純色搭配，沉著明麗卻不失和諧。
“四十年代，是張大千廣泛從古畫中汲取營養的時期，山水畫追溯董巨，敦煌畫沉穩古勁，再結合宋明諸家的典雅，形成了自己的獨特風格。”
周正一邊介紹，一邊科普。
“這幅畫很特殊，你們看左下方注明了‘張玉補裙花’。這張玉是張大千的侄兒，乃張氏第二代中畫藝最高者。這幅《蟠桃獻壽》既沿襲敦煌舊制，又彰顯侄兒之才，在張大千的畫作中非常罕見。”
柳玄德笑得合不攏嘴，“這次托老婆子的福，我反倒收到不少珍貴古董，可謂是撿了大漏。這張大千的《蟠桃獻壽》著實珍貴，不知周小友是有什么生意問題要向我討教一二嗎？”
其余人張著嘴，羨慕不已。
尤其是韓梓涵。
本來這次的目的就是為了向柳玄德討教，結果自己吹牛逼被揭穿，還撞上了一個硬茬。
要是剛才不跟周正頂撞幾句，說不定待會還有機會跟老爺子討教。
現在肯定是沒希望了！
哎，媽的，真后悔！
怎么現在開古玩店的這么有錢啊！
上千萬的東西說送就送嗎？
“老爺子，我就單純來參加壽宴，沒什么別的想法。如果沒什么事，我就先進去了。本來店里還有一幅三千多萬的畫，但不巧被一位溫州富商買走了，所以只能送這幅，我覺得寓意還挺不錯。”
這話簡直是殺人誅心。
周正的目光跟韓梓涵對上一眼，那抹凌厲，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如果我是你，送這樣的禮物，那我寧愿把畫放下就趕緊進去，才不會厚著臉皮在這兒丟人顯眼！”
周正將這句話還了回去，這下韓梓涵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臉紅成了猴屁股。
這一拉一踩，把自己給玩進去了。
估計這次之后，他學會了不要輕易瞧不起人，也學會了什么叫做尊重！
周正在等電梯的時候，大堂經理拜托他把花束送上去。
電梯門打開，迎面就看到了柳菲。
今天她穿上了另一套紅色禮裙，在人群中格外耀眼。
地上鋪著紅毯，碰巧這趟電梯又只有周正一人。
柳菲悄然轉過身，還以為是客人，正要禮貌的招呼，卻看到周正緩緩走來。
窗外的陽光照耀在周正的身上，如沐圣光！
再加上拿著一束花，又踩著紅毯，彷佛是在婚禮殿堂。
柳菲看得出神，她的眼鏡在陽光下有一圈朦朧的光，眼白純凈，瞳孔深黑，不由得微笑瞬間，又是那么的美。
周正看到柳菲提著裙子，一路小跑過來，順手接過花。
“那其實……”
“謝謝，這花好漂亮呀～”柳菲青澀含羞的樣子，讓周正想到一個詞——情竇初開。
靠！這妮子不會以為我是上來給她送花的吧？
這誤會可大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