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周生如故:不知公主是夫郎 > 第114章 起承轉合
此話一出,她一臉譏誚地輕哼:“我一不屑那世子之位,二來,祭大人最清楚我身上流著什么人的血,你覺得皇帝陛下和太后娘娘會讓我繼承那個位子嗎?”
除非那兩位腦子有毛病了。
就算是蕭氏二夫人,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她這個前夫人的“嫡子”會搶走她兒子的世子之位。
“既然如此,你把蒼明雨拉下馬之后,這蒼家世子之位要交給誰?”祭聞言,便問。
蒼羽淡淡地道:“我這位父親又不只是有我和蒼定風、蒼明雨三個兒子,不是還有好幾個庶子么?”
只是那些庶子不少都送到蒼家在老家的族學里去了,她基本上沒有見過。
祭挑眉:“庶子?你這是打算連蒼國公的臉都打么,一旦世子之位不穩,整個家族都會起內亂。”
千百年流傳下來的世家,從來都是等級分明,嫡子的培養和庶子的培養一貫是不同的。
若將偌大的家業傳給庶子,絕對是個令家族震蕩的丑聞,必會引起其他旁支的不忿而爭產,畢竟每一代的家主多半不止一位嫡子。
沒有被選中繼承家業的那些嫡子,淪落為旁支,自然心中有不甘。他若是沒記錯,這一代的蒼國公也有一位嫡出的弟弟。
“我管這份家當傳給誰,誰要去爭誰爭取,總歸和我沒關系。”蒼羽懶洋洋地挑了下手里燈籠的燈芯,讓燭火再亮堂些。
至于蒼客松想要傳這份家當給誰,會不會引起家族內亂,關她屁事。
反正現在定國公主這一輪的選婿已經結束,等她把事兒了解,再拿回自己娘親的嫁妝,很快就要拍拍屁股跑路。
到時候一切都跟她沒關系了!
當然,這話,她是不會告訴身邊這個家伙的。
祭看著她那副無所謂的樣子,忽然狐疑地看著她:“你是不是有什么別的打算,沒有告訴本座?”
蒼羽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她不動聲色地道:“我能有什么打算?”
祭眼底幽光一閃,忽然抬手擱在她的肩上,溫柔地輕笑起來,甚至連稱呼都變得異常親密:“阿羽,如果讓本座知道你想不遵守與本座的約定,你不會想知道會有什么下場的。”
蒼羽暗自苦笑,這家伙難不成真是會讀心術的妖魔不成?
她笑嘻嘻地道:“我可不敢,畢竟我窮慣了,好不容易一夜暴富,我哪里舍得我那些從太師夫人手里扣回來的店鋪和田地!”
祭盯著她半晌,看得她差點心虛地臉上掛不住,才慢慢地彎起眼角妖異紋路:“最好是這樣。”
他頓住腳步,抬手慢條斯理地替蒼羽把她臉頰邊的發絲掛到她的耳后:“阿羽,乖乖聽話,本座能給你的比太師能給你的多的多。”
兩人的距離太近,近得蒼羽聞見男人身上冷魅如水的香氣,這種香氣帶著祭專屬的龐大氣場迎面襲來,霸道而充滿逼迫感。
她的呼吸窒了下,卻有些恍惚——
這種香氣,她仿佛在哪里聞見過,可又不分明。
蒼羽退了一步,淡淡地道:“好。”
見蒼羽難得乖巧,祭滿意地松開了手。
她卻忽然問:“說來我也挺好奇的,您到底是怎么發現我從太師夫人手里弄回來了店鋪。”
祭凝視著她,忽然輕彎起唇角:“其實,你想問的是我是不是每天都派人監視你罷?”
隨后他嗤笑了一聲:“你自己心里很清楚答案,又何必問?”
蒼羽眸光微閃,無奈地聳了下肩:“好吧,反正一天到晚盯著我的人也不止祭大人您一位。”
祭淡淡地道:“本座的人發現你最近花錢如流水,要查你這般的窮光蛋哪來的錢,很容易。”
他一查便發現了齊大掌柜的存在,再查就能發現齊大掌柜雖然看似整個典當行的老板,但實際背后的人是太師府。
蒼羽悶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嘆氣:“嘖,原來如此,一夜暴富著實掩不住開心露了馬腳。”
她眼珠子一轉,忽然想起什么:“這事兒您能發現,想來很多人都能發現,比如我那位心思縝密的繼母和三弟……。”
祭涼涼地道:“他們的本事最多查到你有這些鋪子田莊。”
他頓了頓,微笑道:“但太師府多年來都未曾顯露出與這些鋪子田莊有聯系,若非本座的人在你們鋪子里的賬簿上發現了一處印章是太師府的賬房兒媳的私章,也不會順著這條線查出來這些鋪子田莊由太師府背后實際控制。”
蒼羽:“……。”
什么鬼?!
太師府的賬房的兒媳的私章,還只是一枚,估計是不小心誤印的,都能被這貨查出來?!
祭卻忽將手擱在她的肩膀上,那是一種帶著掌控的姿態,輕描淡寫地道:“你要是想,本座現在就幫你處理掉蒼明雨,也省的你麻煩。”
蒼羽挑眉問:“祭大人這就不怕惹上蒼家了?”
祭彈了彈指尖上不存在的灰,幽沉的眸子里毫不掩輕慢的笑意:“本座這不是為了讓你省心么,可見本座對你的重視,你該想想怎么回報才是。”
蒼羽聞言,嘆了一聲氣,拍了拍他的肩膀:“祭大人,您大約是從未跟人說過甜言蜜語吧,您這樣拽得要死的樣兒只會想讓人打你一頓。”
一副完全不把四大世家的蒼家放在眼里,搞死了就搞死了的樣子,真是讓她覺得肝疼。
畢竟她回到京城之后,可算是舉步維艱,在蒼家里也沒少被針對。
“不過……。”她道。
“不過你不需要。”祭懶洋洋地接過她的話。
蒼羽也學著他的樣子彈了彈手指:“答對了,您的人情,我還真欠不起,這事兒我還是自己來。”
欠了這妖魔的人情,還不知道要拿什么還。
祭彎了下精致的眸子,仿佛早已料到她會說什么,只悠悠一笑:“本座也期待你的表演,演好點有賞,若是把戲演砸了,本座也會替你撐場子。”
說罷,他身形輕晃,又瞬間遠去,融入了夜色間。
蒼羽一不留神間,身邊的魅影已經消失。
她望著頭頂的月亮,又望望自己手心一枚祭隨手扔過來銅板,一臉無語:“……。”
這貨當她是臺上唱戲的么?還打賞?
不過……
長這么大,倒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給她撐腰,還說得這樣肆無忌憚、理直氣壯,仿佛她做什么都可以,這種感覺……
還挺特別的。
蒼羽輕笑了一下,這人其實還是會說“甜言蜜語”的。
……
蒼府
名月一邊替蒼羽拆發髻,一邊有些擔心地問:“也就是說咱們的鋪子田莊已經暴露了?”
蒼羽看著鏡子里眉如遠山,眸如秋水,嘴唇微翹,豐潤清艷無雙少女,她托著雪腮懶懶地道:“是,不過沒關系。”
名月還是顰眉問:“我知道您心里的打算,可是咱們的鋪子怎么辦?”
蒼羽道:“我已經安排齊大掌柜派人在外省物色買主了,等完事兒的時候,咱們的鋪子莊子都出清了。”
所以她也并不在乎齊大掌柜手底下的那些鋪子田莊被暴露出來。
她總不能一輩子被祭拿著身外之物要挾。
名月看著自家小姐氣定神閑的模樣,不知道為什么這次,她有一種奇怪的預感。
這次,小姐想要順利地從那神秘的“祭”手里的跑路,只怕不容易。
蒼羽換了一身雪白的睡衣,忽然想起什么:“對了,煙煙郡主那里有消息回吧?”
名月點點頭,將唐煙煙回的紙條給她看:“她說聽您吩咐行事。”
蒼羽看著那一個“諾”字,漂亮的桃花眼里閃過滿意的光:“很好,不枉費我花了那么多心思將郡主的朝冠戴在她的頭上。”
……
十日后,立冬
第一場初雪落下,整個京都正式進入了冬日。
皇宮,慈元殿內,仙鶴獻壽的高腳香爐里蔓出暖暖的香氣,熏得人渾身暖,與窗外的寒風凌冽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身緙絲鵝黃宮裝,頭戴金絲垂流蘇華麗花冠的唐煙煙站在太后身邊,笑意盈盈地奉上一副圖。
“聽說太后這幾日身子不適,這是臣女親自繪的百壽圖,又在佛寺里供奉了九九八十一日,您看可喜歡?”
蕭太后慵懶地靠在篾金軟枕上,保養得宜的面容看起來像也不過三十出頭的美婦。
她看了著那圖,見圖上百壽字跡娟美,便微微一笑:“不錯,你這個寧王的新郡主果然比綰綰更知道孝順,難怪寧王真疼你。”
當年她為了求子,也曾將小小年紀的唐綰綰領在膝下養了五年。
但那丫頭回了王府之后,除了闖了類似打傷了公主皇子之類的大禍,才會進宮撒嬌拿癡地讓她幫忙擺平之外,再沒有想過要孝順自己什么。
見蕭太后滿意,唐煙煙含笑道:“說來,這也是蒼家二公子替我放糧賑災,臣女也才有時間替太后祈福寫字。”
蕭太后聞言,瞇起眸子:“蒼羽?”
唐煙煙道:“是,臣女想著父王的壽辰也要到了,一個人忙不過來,不如讓蒼二公子替我放糧,他很有些本事。”
蕭太后輕嗤一聲,不以為意地道:“有什么本事,一旦遇上這種收糧放糧賑災的事兒,都是麻煩,如今連朝廷都不怎么能收得到糧食,陛下都為此頭疼,思慮過度,舊疾都犯了。”
唐煙煙眼中光芒一閃,輕軟地道:“是嗎,要不,讓蒼二公子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