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中世紀的靈氣復蘇 > 第十四章 兌換和治療結束
  在貧民窟的邊緣角落,有些房子使人感覺到凄慘,恰如陰森森的修道院(這附近還正好有一個)、了無生氣的荒野、不堪入目的廢墟。

  也許這些房子天生帶有廟宇的無趣,即便碧綠爬山虎已經覆蓋了大門內測,叫畫家也不愿意停留半分鐘。

  伊凡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差的地方,明明坐落在亂石堆上,那屋子渾身上下卻沒有一塊石頭當作材料。

  屋頂僅剩下的幾塊木頭因為日曬雨淋而腐爛變形,蚯蚓大小的真菌附著其上,費盡全身力量壓住潮濕稻草。

  兩邊的門柱各有幾分破舊,可以清楚看到它們正隨著風兒不斷搖晃。

  一小袋的咸魚安置角落里面,門縫上掛著一小捆麻繩、桌子上有一罐發黃的豆子湯,原本可以照射光線的大洞,居然用拾來的垃圾堵住了。

  周圍的空氣彌散著一種下水道才有的騷臭味,這使得在場的幫工們紛紛露出厭惡的表情。

  “求求您,快快救救我的克里爾德。他才只有十二歲大,可是昨天的時候他就像是一頭快要病死的小牛,完全失去了往日活潑好動的樣子。”

  “我想這應該是和他額頭上的傷口不分開關聯,不是誰這么狠心,用如此錯誤的手段對待我的小克里爾德。”

  女人皮膚干瘦、面色蠟黃,嘴巴周圍四周有許多皺紋,所以當她哭泣的時候,那些淚水就會順著肌肉紋理留到下巴,就像是某種干涸許久的河道終于有水流經過了一樣。

  她的眼睛很大,不過缺少光亮,乍一看像是既沒有味道、有沒有汁水的果子。

  伊凡沒有過多打量對方,反而一直觀察屋子里面的男孩。

  這應該就是自己的病人了,臟兮兮的面孔、右手手指上有一個斑點形狀的膿包,下巴稍顯不對稱。

  眼睛因為昏迷的關系死死緊閉,卻也能看出不少的匪相,他的人中上有一顆黑色的痣,嘴唇被一塊異常突起齙牙頂起來。

  光看他的面容,就可以知道這個小孩不是個好東西,外表屬于未老先衰樣子,鼻子有一塊黑色植物的軟殼。

  現在若是死掉了,說不定就是為將來的社會除去了一個定時炸彈。

  “汪汪~”罩在爛簍的小狗發出狺叫,好像是在刻意引起人們的注意。

  伊凡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頭,他覺得這叫聲雖然虛弱,卻流露出不同于尋常野狗的貪婪、狡猾之意,怕不是把小狼崽子撿回來當狗養了。

  有個幫工忽然驚呼一聲,他們忽然認出了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女人的身份。

  她居然是前些年比較出名的“富家”千金,那位每一個只有一件外套日思夜想的單身漢頭腦里面夢中情人。

  當然,這個“富家”是指得貧民窟里面較為富裕家庭。

  拉貝泰利埃爾,語法上的一個足夠順耳的姓氏,幾乎可以假冒那些悠久上流家族名諱了。

  “至少比叫做香腸的好聽多了。”

  一位幫工嘟噥一聲,旋即搬開附近的石頭,將一枚紅色的漿果放到自己的嘴巴里面。

  旁邊人不太樂意他出聲打斷故事,便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小拉貝的父親是一位葡萄種植場主人,他是一個勤勞、老實的男人,總是知道什么時候可以收取的果實、什么時候,只可惜年輕時候娶過門的妻子早早死去了,只留下小拉貝一個女兒。”

  “農場主并不會教女孩怎么梳妝打扮,他的生存能力只能用在辨認土地是否肥沃,觀察天氣是否晴朗,于是便在附近的教堂里面,找了一位懂得文字的老傳教士為女孩抽空講解《福音全書》,偶爾的時候還抽空帶她到城里面趕集。”

  另外一名幫工多嘴:“葡萄園坊主的女兒,那可是一大筆財富,我現在終于知道前些年這位盛傳的富家千金究竟有多么富裕了。雖然我們這里的葡萄一向是不太好吃,但是即便是最低劣的葡萄酒也需要幾百個銅子吧。”

  “當時有句話,誰娶了小拉貝就能當一個體面的老爺。”

  講故事的人頓了頓,補充道:“老坊主由于年事已高關系已經無力治理自己的葡萄園了,于是就把園子賣給了別人——足足有一千個金郎。”

  “如果我有這筆錢,我一定不會在留在城市里面,最起碼要去買幾個邦尼的土地,當一個富家翁。可是這筆錢最終還是被別人拿走了......”

  拉貝太太有些臉紅,因為她知道下面的結局。

  自己熱衷于城市里的繁榮生活,又被一位外表綽約的銀行職員所蒙騙,最后拋下了鄉下的親戚,帶著大筆遺產同那位銀行職員結了婚。

  至于結局....顯而易見。

  喜愛賭博、逃避責任的男人簡直就像是瘟疫。他們光是自己的得病還不夠,還要將這些不治之癥其他純潔天真的女人。

  拉貝太太是有羞恥心的,如果可以的話,她情愿在找到一塊不起眼的角落,用自己的指甲挖出一塊半米寬的小洞里將自己完美地藏進去。

  可是現在還不行,她還需要央求那位出生上流的醫師為自己的孩子救命,這可比自己的臉面重要多了。

  “求求您了,醫師。”

  她再一次央求道,淚水幾乎要滴到伊凡的衣服上。

  這個可憐的女人做過許多工作,像是在理發店里面為客人洗濯頭發,又或者靠著靈巧、不怕受傷的手為服飾店的裙袍端正衣褶。更多的時候,她得像一位男人一樣,挑著重重水桶,沒日沒夜地敲打牛皮制品。

  苦難如鐵箍一般罩住了她,那些看不見底的負債正在把她往絕路上逼迫。

  背叛、疾病、傷痛、克扣、威逼......

  平凡家庭幾年才會遭遇到一次的可怕境遇,竟然如同雨點一般將領到拉貝太太的頭上,沉重的打擊已經徹底扼住了尚能喘息的咽喉,如果不是這個女人繼承了原生父親的堅強品格,只怕早已經放棄了。

  正如主在《馬太福音》所表述,格拉森被鬼附的人,沒有人能幫助他,只有任由他發瘋;患血漏的婦人看遍了所有的醫生,沒有一個能幫助她,只有等死;睚魯的女兒正在死去,人力沒有辦法阻止死亡的腳步。

  他們都是絕望之人,直到遇見了主耶穌,絕望的人生突然有了希望。

  馬太、馬可、路加都記述了患血漏的婦人得醫治和睚魯的女兒復活,并且都把這兩件神跡擺在一起,說明它們之間有著可能的關聯。

  可能會有人好奇以上這段故事的含義,鄉下的傳教士一般都是這樣解釋的。

  主不會剝奪信徒的全部希望,一切看起來無比痛苦的遭遇都是主對我們信念的考驗,同樣也是走向天堂的最艱難的一部分,我們要尋找生活中的所愛的人,投入精力和關懷,終有一天能夠獲得奇跡降臨。

  而這個昏迷不醒孩子已經成為了這個家庭里面的唯一希望。

  若是丟失了這希望,恐怕黑暗痛苦的生活馬上就會將這個女人壓垮。到時候她不是用大門口的麻繩上吊,也會趁著黃昏跳入某個不知名的河流。

  伊凡站起身子來,他已經看過了男孩的情況了。

  傷得非常嚴重,身體的大部分地方都有淤青,但是并不嚴重。

  最顯眼的傷口是額頭上一塊非常明顯的血塊,橢圓形的口子里面多得是血肉模糊的肉糜,加上附近有暗紅色的流血痕跡,葉片褶般翹起來的正常皮膚,組成了一道人間魔鬼煉獄的壁畫。

  他非常確定一件事情,自己絕對不可能醫好這個病人。受傷的部位是腦袋這里,普通人根本沒有試探的機會。

  一旦處理不好,就是立即死亡。

  別說是像自己這種剛剛接觸醫學的門外漢了,就連這個時代最頂尖的外科大夫都不一定的能有把握拯救這個男孩。

  雖然伊凡的生理衛生知識非常有限,但是他還是能夠看出來這種程度的傷口必然存在一定的內傷。

  外傷好治,內傷難愈。

  后世的某個衛生雜志上曾經出版過這樣一段話,嚴重腦出血危及患者生命時內科治療通常無效。某些病情正在惡化的小腦出血患者、腦干受壓,或腦脊液引流受阻的腦積水的小腦出血患者,應盡可能手術清除血腫。

  但這個時代并沒有進行外科手術的條件,何況伊凡連顱骨到底有多少塊都不知道。

  “我覺得...”伊凡就想要拒絕。

  拉貝太太竭盡全力的挽留,以至于面露絕望:“先生,我知道您醫術高明,也知道這個世界存在藥石難醫的疾病,但是這個孩子我收到主的祝福生下來的,他的命運不應該就此戛然而止,求求您放手一搏、哪怕還有一絲希望也好。”

  放手一搏?一絲希望。

  街道上忽然刮起了風,棕紅色的陽光完全略過這塊惡濁的土地。

  陰影和陰霾交織在一起,昆蟲的幼蟲從潮濕的泥巴里爬出來,頭腹部鵝黃色的汗毛剛剛豎起來,還沒有完全伸展后肢,就被人踩成渣滓。

  伊凡心思一動,一種渾然天成的惡意心理居然就這樣油然而生。

  他再次朝著地上的男孩望了一眼,讓人憎惡的死灰、烏青的臉色如同刷了一層油亮的紅漆。

  而那副歪曲、令人作嘔的痞子模樣足以為緩解實驗者的心理負擔,下三濫的道德品質完全可以被解釋為對整個社會毫無作用。

  男孩的呼吸越來越微弱,用不了不久就會死了,不如死之前來個廢物利用。

  小白鼠,哪有活人好用。

  他的眼睛微微瞇起:“你之前用泥巴丟我,現在被我實驗,這就是因果循環,要怪就怪你之前不長眼吧。”

  “呵呵呵。”

  伊凡打定主意后,反而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那笑容表面上陽光自然,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最冰冷刺骨的陰謀即將得逞的勝利者的傲慢。

  見到這股親善的微笑,拉貝太太還以為對方有了把握,內心又重新燃起了火光。

  于是也不鬧騰了,緊緊抓住醫生的袖子,并且一臉希冀地看著對方。

  “咳咳,我知道您很心急。”

  “但是您孩子的傷并不是一般的手段可以治療的,他幾乎是一只腳邁入了死神的大門。請恕我直言,整個城市里面的所有的醫生都對這種情況束手無策。”

  “我知道....所以求求您...”

  “不,我必須提前說明一下,即便是我也沒有萬分把握。當然作為一名上帝的信徒,我絕對萬分樂意在他人危急的情況下伸出的援手,可是生命是非常感性了,意外、疾病、冬天的一陣風都有可能帶走它。”

  “如果您確定要我治療的話,我必須告知您。我沒有絕對的把我,這種嚴重的傷口,就像是一位頂尖的舞者站在刀鋒上,又或者是身材苗條、善于游走的旗幟駕臨在萬丈懸崖之上。”

  拉貝太太就像抓住救命稻草,連連點頭:“我明白的,請您輕快施救。”

  伊凡裝作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像是在主人家正大光明行竊的盜賊,臉不紅心不喘的站定在原地。

  同時示意其他人、包括拉貝太太離開這間屋子,以免打擾自己的接下來有可能施展精妙的外科手術。

  “我需要絕對的安靜。”

  在他說完這一句,并且快速關上門之后,伊凡注意全部回到了病人身上,他沒有看到房間的稻草簍子里鉆出了一頭黑色小狗——這是昏睡男孩的寵物。

  眼斜口寬,高昂的鼻子,具備侵略性的擴張的鼻孔,尾巴很短幾乎不曾卷起來。

  這頭黑犬打從骨子里就有狡猾、奸詐的基因,當它困在簍子里面的時候,一直嗷嗷亂叫、渾濁嗚咽的聲音讓人心煩意亂,以至于人們都刻意地忽視了它。

  現在它從簍子里面鉆出來的時候,卻一身不吭、沉默寡言地好似森林里面最老練的獵手,躲藏在墻壁的邊緣處,等待時機展現自己的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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