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書驚慌掙扎了一下,墨歸蹙著劍眉冷聲道:“不想被人瞧見就別動!”
說罷,他掀開沐云書的袖子,嫻熟地給她上起藥來。
沐云書其實是極怕疼的,但她不想讓老夫人擔心,所以忍著痛,沒有叫人發現她受了傷。
此時墨歸給她上藥,傷口傳來了錐心的疼痛,讓她整個人都戰栗起來。
墨歸的動作一頓,在心中冷哼了一聲。
又在跟他演戲,想博取他的同情?他真是昏了頭才會給這個女人包扎!
抬頭時發現沐云書的鼻尖竟出了一層薄汗,放在身側的拳頭也捏得死緊,他皺了下眉,手上的動作到底輕緩了許多。
沐云書見墨歸真的沒有惡意,也冷靜了下來,看到后頭的拔步床,猜測他只是在這兒休息,是她誤打誤撞闖了進來才鬧出這樣的誤會。
為了緩和兩人間的尷尬,沐云書問道:“小公爺的傷,好些了么?”
已經猜出了墨歸的身份,許多想不通的事情也迎刃而解了。
怪不得應該落下腿疾的小公爺會安然無恙,原來破廟里的那個乞兒就是他。
墨歸聽到沐云書的聲音微微抬起眼睛,正好對上她清澈的瞳仁。
“你醫術不錯,就是有些費衣裳。”
這話讓沐云書一怔,這才想起那日為小公爺清理傷口時,將他的衣裳都撕開了。
沐云書耳尖微紅,實在不該聊到這個話題上的!
墨歸瞧見沐云書吃癟的樣子,嘴角不自覺上翹了幾分。
兩人安靜下來,可這樣的氣氛讓人更加心慌,沐云書總是能聽到“通通”的聲音,也不知是對方的心跳,還是自己的。
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開了口:“小公爺,馬球會那日民女對您說的事,希望您考慮一下。”
聞言,墨歸臉上的笑意盡散,眼底閃過一絲寒意。
他并沒有忘記沐云書在馬球會上對他說的話,她說她粗通占卜,可以幫他趨吉避兇。
還說他父親會在北邊遇到麻煩。
可父親被調去了東部平亂,根本沒有去北方。
這女人處心積慮地騙自己,到底為了什么?
正當兩人間的氣氛又變得凝重之時,側廳外黃嬤嬤的聲音傳了進來。
“應該是幾只鳥兒將什么東西碰倒了,老奴瞧過了,沒有人,二奶奶不用擔心!您要是換好了,老奴就進來了!”
“先……先等一下!”
聽到黃嬤嬤的聲音,沐云書的心緊張地砰砰跳了兩下。
她坐在小案上,面前是國公府的小公爺,她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若被黃嬤嬤看見這情形,她會怎么想呢!
現在就出去么?可她還沒有換衣裳,這樣出去會令人起疑!
墨歸能從沐云書臉上看出她的驚慌,瞧見她那纖長的睫毛因緊張而輕輕顫抖,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搔動了一下,有些發癢。
滾動了下干澀的喉頭,墨歸別過眼,迅速將祖母送予沐云書的那套衣裙拿了過來,丟到了沐云書頭上。
“我不會看,你快換上吧!”
說罷,他飛快轉身,消失在屏風之后。
花廳里,眾人等了許久都不見沐云書出來,不禁有些擔心。
單妙竹朝偏廳的方向看了一眼,說道:“怎么去了這么久?要不要叫人去看一眼?”
余月羲勾起嘴角,眼底露出了幾分譏諷,“不會是衣裳不合身吧!”
若因衣裳不合適被困在偏廳,實在有些尷尬。
老夫人正打算再叫進去看看,側廳的小門便被人從里頭推開,黃嬤嬤扶著一身綠衣的沐云書緩步走了出來。
看見沐云書,眾人都有些怔愣,這衣裙并不花哨,甚至沒有什么特別的繡樣點綴,只是恰到好處的線條更襯得人素雅出塵,曳地長裙每晃動一下,都好像撞到了人的心尖上。
這衣裳穿在沐云書身上,非但沒有分毫的不合適,反而像是特地為她量制的。
平心而論,羲和郡主長相也很出眾,但她壓不住這素色,若這衣裳穿在羲和郡主身上,未必能穿出沐云書的效果。
“好好好,真是不錯,我還怕這些衣裳再無法見到天日,現在真是物盡其用了!”老夫人由衷地贊了一句。
看著托盤里的其他幾件衣裳,對黃嬤嬤說:“剩下的幾件也都給云書拿回去吧。”
余月羲看見眾人眼中的驚艷,氣得直咬牙,又聽老夫人要將其余的衣裳全都送給沐云書,她登時急了。
“老夫人,這怎么可以!”
老夫人皺了下眉,淡淡地說道:“云書在我府上受了驚,我送她兩件衣裳壓驚再正常不過,為什么不可以?”
老夫人這樣的身份,鮮少發脾氣,但今日她實在有些不高興。
可余月羲千嬌百寵,在公主府沒有人不讓著她,并沒有太在意老夫人的臉色,只急道:
“老夫人,您知道知許哥哥的性子的,要是叫他知曉有人穿了他母親留下來的東西,他肯定會不高興的!”
老夫人并未與別人說起這衣裳的來歷,余月羲竟然知曉,不用問也知道是紀氏告訴她的。
為了討好羲和郡主,紀氏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說!
“幾件衣裳,老身還做得了主,不勞郡主費心了!”
余月羲并不是缺這幾件衣裳,可這本應屬于她的東西,她就是不想被別人分走,還是沐云書這種身份低賤的人!
見老夫人不聽她的勸說,她鼓著腮幫子看向站在門口的阿泗,大聲道:
“阿泗,你不是說知許哥哥在花廳給老夫人請安?怎么不見他人!”
既然老夫人不愿意聽她的,那她就讓知許哥哥親眼瞧瞧。
以他那樣冷漠的性子,若是看見一個陌生的女人穿著先夫人留下來的衣裳,估計會毫不留情地讓沐云書將衣裳脫下來!
想到那個場景,余月羲眼底閃過一絲興奮,瞪著阿泗說道:“說呀,知許哥哥去哪了,你怎么沒跟在他身邊?”
阿泗被問得一怔,小公爺剛剛確實來了花廳,他也正納悶他家爺去了哪兒,被羲和郡主這么一問,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