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順著沐云書的視線,也瞧見了那男人,驚訝道:“小姐,是三爺!”
婁鳳鳴會出現在這里并不奇怪,有吃喝嫖賭的地方,就不會少了他,只是沐云書不再管家后,婁鳳鳴過得明顯拮據了不少,尤其這種只能拿現銀來賭的地方,他怕是拿不出什么銀子。
見到婁鳳鳴,沐云書嘴角向上揚起幾分,拿出一個荷包遞給了翠玉,“你去把這銀票交給三爺。”
翠玉吃驚地道:“這些銀子都給三爺?小姐,三爺拿了你的銀子也不會記得你的好的,您何苦用銀子再去喂白眼狼!”
沐云書安撫地看了翠玉一眼,“我自有我的用處,你只要把我的話傳到就是。”
翠玉這才明白小姐并不是想要幫三爺,而是有自己的算計,忙附耳過來,聽沐云書將話說完。
聽后,翠玉點了點頭,拿著荷包對沐云書道:“放心吧小姐,奴婢一定會把事情辦妥!”
沐云書自是相信翠玉的能力,點頭叫她去了。
翠玉拿著銀袋子朝婁鳳鳴的方向走了過去,但她沒有直接與婁鳳鳴搭話,而是緩步走到了插著藍旗的賭桌旁邊,站在那似乎在猶豫著該如何下注。
婁鳳鳴手上的銀子不多,站在那里東張西望的,正想著看看能不能碰到熟人,借些銀子過來玩玩,不想竟叫他見到了二嫂身邊的丫鬟!
他眼睛瞬時亮了起來,大步走上前,對著翠玉叫道:“翠玉,你怎么在這兒!”
翠玉聽到這聲音,嚇了一跳,忙將懷里的荷包抱緊了一些。
“三,三爺?奴……奴婢是來幫小姐下注的。”
婁鳳鳴聞言,暗暗啐了一口,沐云書竟還有銀子玩樂,真該讓二哥好好管教她一番,叫她將銀子全都吐出來才是!
想了想,他上前捏住了翠玉的手腕,直接將錢袋子從她手上搶了過來。
“你們這些小娘皮懂得什么!這注我來下,省得這銀子被你們糟蹋了!”
雖然已經想過銀子會被婁三爺搶走,可見他這霸道無禮的樣子,翠玉還是被氣得胸口疼。
她裝作驚慌地去搶那錢袋子,急道:“不行呀,三爺,小姐手上的銀子不多了,聽說這賭局賠率大,這才叫奴婢過來下注的,若能贏,咱們手里就寬裕了,三爺您快把銀子還給奴婢吧!”
婁鳳鳴挑了挑眉,笑道:“呦,沒看出二嫂還是個有魄力的,竟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他將錢袋子掂了掂,警告道:“別嚷嚷了,叫人看見像什么話,這銀子我會拿去下注,你回去報給二嫂一聲就是,別在這里添晦氣,沒得叫我賭輸了!”
翠玉還要說什么,婁鳳鳴不耐煩地推了她一把,他將錢袋子打開,發現里面竟有三千兩銀票,激動得手心都出了汗,二話不說,拿著銀票就押注去了。
翠玉假裝抹了兩把眼淚,見婁鳳鳴沒有再瞧她,便從人群中退了出來,小跑到了沐云書的身邊。
“小姐,辦妥了,三爺把銀子拿去了,我瞧他都押給了藍隊!”
沐云書點點頭,似乎婁鳳鳴的所有選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可翠玉還是不明白沐云書為何要這么做,依照三爺的性子,藍隊贏了,銀子都會被他據為己有,一個銅板也不會還給小姐,若藍隊輸了,這銀子就打了水漂,怎么想她們都不劃算。
雖然心中有萬分不解,可翠玉知道這地方人多眼雜,還是忍住了好奇,沒有詢問,只跟著沐云書悄悄離開了此處。
……
球場上,兩方選手已經聚集,他們騎在馬背上,對立而視。
金色的陽光灑在這些擁有小麥色肌膚的男兒身上,惹得一眾貴女歡呼尖叫起來。
其中有一個男子格外突出,與其他肌肉線條十分明顯的男子不同,他頭上系著藍色綢帶,身材并沒有那么魁梧,但身姿挺拔,明朗的五官中藏著儒雅的書卷氣,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親切感,卻又矜貴得叫人不忍褻瀆。
自他出現,場上的尖叫聲就沒有斷過,竟還有大膽的女子往場上拋擲鮮花,惹得其他男子既是羨慕,又是嫉妒。
看到這個人,沐云書的眉眼也舒展了不少。
君顏,真的是好久不見。
沐云書很小的時候定過一門親事,對方是父親好友家的孩子,與沐家一樣,在隴西是頗有名望的商戶。
而那家的小兒子就是君顏,她猶記得五六歲時,長她三歲的君顏帶著她在隴西城中四處亂跑,他說若以后他們成了親,他會帶著她游歷大江南北,嘗盡世間美食。
可惜沒過多久,君顏的真實身份曝光了,他并非君伯伯的親生兒子,而是平南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被平南侯認回后,君顏改名為鄂君顏,她們門不當戶不對,那口頭上的婚事也就此作罷了。
君顏被帶離隴西,她們從此再也沒有見過面,再次得到君顏消息的時候,他因為黨爭被人陷害入獄,容貌盡毀,還被斷了雙手。
君顏六歲時就會撫琴作畫,后來更是因文采以及高超的琴藝和球技深受景德帝賞識,沐云書無法想象,失去雙手的他會有多絕望。
可就是這樣的他,在生命最后之時,竟然委托仆從將所有的積蓄都悄悄交給了她,并讓那仆從告訴她,今生他被斷了翅膀,沒辦法實現曾經的諾言,只能給她留些積蓄,盼她可以不再被束縛,如兒時一樣恣意活著。
可那時候她已經生了病,根本沒力氣跨出婁府的門,婁鶴筠不知從哪里知曉君顏送她錢財的事,第一次揭開端方君子的偽裝,與她大吵了一架。
那時候她還愚蠢的以為婁鶴筠心中是惦記著她的,所以才會在意君顏送的禮物,現在她才明白,婁鶴筠的歇斯底里、無法自控,皆是因為他對君顏的嫉妒。
不管是樣貌還是才華,君顏都是他無法超越的存在,不管在朝堂上還是朝堂外,只要有君顏存在,就沒有人會在意他這個婁副相,真真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