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些煩瑣的賬本像山一樣壓過來,婁鶴筠整個人都怔住了。
家里不就是要給下人發些月銀,有這么復雜,需要記這么多帳?
可沐云書要去莊子上養病,這些事總要有人處理,沒有辦法,他只能讓小廝將賬本都接了過來。
將賬冊交出去,沐云書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沒有再多留婁鶴筠,起身、行禮、告辭,一套動作做得行云流水,也不帶一絲留戀。
直到沐云書已經走出很遠,婁鶴筠才意識到她是真沒有想過邀請他一同去莊子上小住,這女人他真是越發的看不透了。
小廝滿福看見自家爺走神,走過來低聲道:“二爺,奶奶這是不是戲文里講的,在欲什么縱什么?”
婁鶴筠敲了一下滿福的腦袋,“欲擒故縱,叫你多看點書,也不知看到哪去了!”
滿福嘿嘿笑了笑,“對對對,就是欲擒故縱!二奶奶一定是想去莊子上好好修養一番,然后回來給您一個驚喜!”
若是以前,聽到這樣的話婁鶴筠會覺得心煩,可今日卻沒有這樣的情緒,反而有一些……期待。
雖然他并不認為沐云書能給他什么驚喜。
“別胡說了,把賬冊送書房去吧。”
滿福應了一聲,正要退下,想到什么又轉過身來,“二爺,也要讓欣兒小姐一起去莊子么?莊子里可沒府里住著舒服!”
婁鶴筠抿唇思索了一會兒,“去吧,也不會差到哪去,沐云書應該不會苛待孩子的,欣兒跟在她身邊正好培養一下感情。”
滿福撓了撓頭,覺得二爺回來后,對二奶奶的態度好像變了不少,但也沒有多話,應了一聲就退了下去。
祁王府。
落花園的花窗半敞著,夏夜的風雖沒多少涼意,總算是吹散了些許煩躁。
葛老給墨歸包扎好了傷口,哼聲道:“小公爺再這般拼命,小老兒華佗在世也救不回來了!”
聽到墨歸著鎮國公世子這般被數落,蕭正祁心情大好。
他轉著手里的茶杯,笑道:“葛老,你好好說他兩句,也就你和父皇能說他兩句,別人的話他根本不聽!”
葛老無奈搖搖頭,“王爺可莫要抬舉小老兒,小公爺對我是當面應承,回頭該干什么干什么,一句話都不帶聽的!小老兒給人瞧了這么多年的病,沒見過比小公爺還倔強的。”
說到這兒,他又頓了頓,腦海里浮現出沐云書的臉,“倒是還有一個,你們不分伯仲!”
蕭正祁不由好奇起這個能讓跟墨歸相提并論的人,正要詢問,門外的簾子輕輕響動起來。
一位婢女走進來稟報道:“王爺,高大人來給您回命了。”
高尹是祁王府侍衛總領,被蕭正祁派出去調查婁鶴筠的事情,聽聞有了消息,蕭正祁就忘記了與葛老談論的事,點頭道:“讓他進來。”
高尹穿著一身銀甲,走路時發出嘩啦啦的聲音,瞧見墨歸朝他看來,他虎軀一震,立馬放輕了步子。
朝蕭正祁和墨歸行了一禮,高尹才開口道:“王爺,您讓屬下查的事屬下查到了,這是婁大人的卷宗,您過目。”
蕭正祁接過冊子,并沒有急著翻看,而是問道:“先告訴本王今日城門那邊發生的事怎么解決的?”
聞言,沒什么表情的墨歸也看了過來。
其實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何想要知道這件事的結果,只是本能地豎起了耳朵,那樣子像極了角落里同樣伸長脖子看過來的阿旺。
“哦,屬下聽說婁大人打算辦一個濟民堂,讓那幾個被牙子欺負的孩子有個容身之地。”
聽了這話,蕭正祁面露欣賞之色,不由點了點頭,“是個有心的!”
隨后,他將卷宗翻開,看了看婁鶴筠的履歷,發現他在齊州風評不錯,也做了一些實事,便笑著看向墨歸道:
“知許,這婁鶴筠為人正直,能力也不錯,是個可造之才,哎,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不會是嫉妒人家樣貌好,怕他日入朝時,搶了你的風頭吧!”
墨歸眉頭輕挑,“有沒有人說殿下的眼神很清澈?”
蕭正祁以為墨歸在夸他,驕傲地摸了摸下巴,還拿起銅鏡照了照,“還好吧,很清澈么……”
墨歸點頭,“看上去特別好騙。”
蕭正祁翻了個白眼,將銅鏡扔到一旁,還瞪了墨歸一眼。
“白字黑子的寫著,卷宗總不能騙人吧,你就是對婁鶴筠有偏見!不,你是對長得好看的人都有偏見!”
比如他,他才不好騙!
墨歸失笑搖搖頭,“殿下也不想想,他一個從六品通判,每年俸祿不足百兩銀,哪來的銀子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