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也不害怕被大夫瞧出她是裝病,說來她這病也不完全算是裝的。
最近一段時間,她確實有些不舒服,總是頭昏眼花的,想是夜里著了涼,本打算過兩日找個大夫把她這病說得種一些,好讓兒子心疼她,不想這會這病倒是派上了用場。
沐云書今兒鬧著一出,不就是想在兒子面前邀功么?她必須要讓沐云書知道,鶴筠有多么孝順她,想留在婁府,留在鶴筠身邊,就得學會聽話!
婁鶴筠的確很擔心許氏的病,已經沒心情再用飯,叫人扶著許氏進了內室。
發生了這樣的事,族親們也不好繼續坐著,無不裝作擔憂的樣子,圍在許氏左右詢問她的病情。
唯有沐云書筆直站在遠處,好像這一切與她無關。
婁鶴筠臉色越發沉冷,忍不住走到沐云書身邊,責問道:
“我將母親交給你照顧,你竟然讓她勞累到病倒,還不知給母親請個大夫調理,你就是這樣照顧母親的?我不求你如其他人一般知書達理、柔順體貼,只希望你能照顧好母親,為何這點事情你都做不好,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沐云書才緩緩抬起頭朝婁鶴筠看了過來,那如同孤月般清冷的眸子寫盡了嘲弄。
失望么?她已經記不清前一世從失望到絕望她經歷了多少,但她知道,她一定會把這些痛慢慢還給他。
婁鶴筠沒有見過沐云書這樣的眼神,從前他能感覺到,她看著他時,滿眼都是愛慕和依戀,可現在,那種感覺竟然沒有了。
是因為分別太久而生疏了么?還是說她又在算計什么?總之沐云書現在的這種眼神,讓他感到極為不適。
“我在與你說話,我看著我作甚?母親操勞一生,我只想讓她過上好日子,你既然與我成親,就該盡一個妻子的本分!”
婁鶴筠不自覺又將語氣加重了幾分,他心里亂糟糟的,只能用這種辦法來宣泄自己的不滿。
沐云書并未生氣,只淺淺勾了勾唇,“夫君還真是辛苦,不知道想讓多少個人過上好日子!”
婁鶴筠被沐云書說得一怔,隨即不知是羞的還是惱的,脖根竟漲紅起來。
因為他想起曾經到沐家提親時,他對沐父保證過,一定會讓沐云書過上好日子!
可他已經很努力了,若不是為了這個家,他怎會到那么苦的地方任職!她留在京都難道不是好日子?不然短短幾年工夫,沐云書怎會長胖了這么多,還不是因為心寬才會體胖!
真正過苦日子的是曼娘,在寺里粗茶淡飯,孤苦無依,可他現在卻沒辦法接她回來,為他吃苦的人,只有曼娘。
心中雖然對沐云書萬分不滿,但婁鶴筠自持君子,還是將話忍住了。
夫妻倆人相顧無言,氣氛比陌生人還要尷尬。
過了一會兒,葛老大夫就被翠玉領進了門,婁鶴筠朝葛老大夫作了一揖,道:
“這么晚請您過來,實在是打擾了,我母親突然頭暈,麻煩您老給瞧瞧到底害了什么病!”
葛老大夫皺眉看了婁鶴筠一眼,并沒有理會他,而是轉過頭看向沐云書,口氣不善地道:“丫頭,你急匆匆請我來是給別人瞧病的?”
沐云書朝葛老福了一禮,“是給我婆母,她突然病倒,情況有些緊急。”
葛老搖了搖頭,一臉的失望,但他也沒有多說什么,背著藥箱進了內室。
婁鶴筠以為葛老大夫不高興,是因為沐云書這么晚了去請他,皺眉對沐云書道:
“等會兒你多給葛老賠幾句不是,讓他盡心給母親瞧病。”
心中掛念許氏的情況,婁鶴筠不再理會沐云書,提著衣擺大步進了內間。
葛大夫此刻已經拿出了脈枕開始為許氏診脈,半晌后,老大夫皺著眉頭將手指松開。
婁鶴筠看著大夫的表情心頭一緊,忙開口問道:“葛老,我母親的病可嚴重?”
葛老大夫用手指捻著胡須,眉頭都打成了一個結,只從嘴里吐出了兩個字:“嚴重。”
聽到這話,許氏的心也提了起來,顧不得裝了,著急地看著葛老大夫道:“嚴重?那我是得了什么病啊?大夫,要怎么治您盡管說,是要臥床還是要進補?我現在就叫人去保信堂取人參!”
葛老大夫看著許氏這膽小惜命的樣子,厭惡地朝后撤了撤身子,從嘴里發出了一聲冷哼:
“休息?進補?你再休息,再進補,這條命就不用要了!”
“什,什么意思?”
不只是許氏,眾人都有點糊涂了,生了病難道不休息?不休息怎么會好起來呢?
婁鶴筠有些不滿葛老大夫的態度,怎么說他也是朝廷命官,但母親的病更加重要,他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