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車禍喬星燦沒哭,在手術室里害怕到渾身打顫沒有哭,無麻醉感縫合傷口也沒有哭,但此刻看到病房門口余怒未消的祁戰,她卻再也忍不住,所有的委屈和酸澀一股腦的沖上天靈蓋。
她想他想的發瘋,從那晚吵架開始,心里那頭歇斯底里的困獸就沒有消停過。
在爆炸發生那一刻,她整個人在車里騰空而起,以為自己必死無疑,還在遺憾不能再見祁戰一面。
好在她大難不死,卻又要經歷最恐懼的手術,她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害怕到頻頻忘記呼吸,但還是硬撐著一口氣,想著再一睜眼就能看到祁戰。
現在他終于出現在她眼前了,卻沒有擁抱沒有關心,第一時間就不分青紅皂白的沖上來對秦遇安動手。
就像那天晚上一樣。
喬星燦突然覺得這幾天的冷戰根本沒有起到一絲冷靜的作用,繞來繞去又回到了最初的問題。
祁戰不信任她,認為她只要跟秦遇安出現在同一場合,就一定是不清不白的。
他一句指責她的話都沒說,但卻借用對待秦遇安的態度,狠狠地打了她的臉。
兩人沉默無言的對視了幾秒,喬星燦收回視線,緩緩合上眼睛,但眼淚還是穿透濃密的睫毛不停的往外冒。
她雙手緊緊攥著被單,努力壓抑著不讓自己哭出聲。
喬星燦閉著眼睛,看不到祁戰的動作,卻能聽到他的腳步聲,聽到他在病床邊坐下。
下一秒,她的手被祁戰寬大的手掌包裹住,明明是炎炎盛夏,他的手卻一片冰涼。
喬星燦心頭一顫,依舊沒有睜眼,甚至微微偏過頭去,小臂發力,想要抽走被他緊握的左手。
祁戰看著從她眼角滑落到臉頰上的豆大淚珠,瞬間心疼的無以言復。
握著她的手緊了緊,他眼底閃過慌亂,聲音壓抑又沙啞,“燦燦,我回來了...”
喬星燦死死咬著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害怕一張嘴就是哭腔。
她忍的發抖,祁戰看在眼里,一顆心像是被刀子反復捅進捅出,已經不只是心理上的痛。
喬星燦不是愛哭的人,甚至算得上流血不流淚的鐵血女戰士。
所以她每次因為他哭,都更讓祁戰揪心和自責。
他抬手幫他擦眼淚,喬星燦下意識的想閃躲,剛一動,腦袋就暈的像是坐過山車。
她眉心微蹙,只能緊閉著雙眼,任由祁戰骨節分明的纖長手指輕輕拂過她的眼尾和臉頰。
幾秒后,她深深吸了口氣,語氣不重,卻淡漠的毫無情緒,“你走吧。”
祁戰以為早已經心痛到麻木,喬星燦卻總能輕而易舉的刷新他的極限。
從他進入病房開始,她對自己的抗拒愈發明顯,祁戰不得不往被他揍了的秦遇安身上想。
越想越心涼,夾雜著清晰的痛感,像是萬箭穿心的疼,祁戰甚至懷疑自己的心臟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問題。
他喉結滾動,脫口而出,“你就這么心疼他,連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喬星燦睫毛輕顫了幾下,突然睜開眼睛看向他,布滿水霧的漆黑的瞳孔像是破碎的玻璃,既脆弱又傷人。
她一眨不眨的盯著祁戰,咬著牙說,“是,我不想看見你!”
隨著她的話落下的還有源源不斷的豆大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看到她眼里壓抑的委屈和失望,祁戰突然后知后覺的愣住了。
他這是在做什么?
她剛剛經歷了生死,他沒有關心她安慰她,反而只顧得上吃醋發瘋!
祁戰抬起手落在她臉頰上,手心被她的眼淚灼痛,“燦燦,對不起,不哭了好不好?”
喬星燦看著他,竟然真的慢慢止住了眼淚,只是表情也隨之變冷,冷漠的讓人害怕。
“你如果覺得我對不起你,大可以直說,沒必要一次一次借著別人打我的臉!”她聲音很輕,聽不出喜怒,卻讓祁戰瞬間警鈴大作。
“我從來沒有懷疑你跟他之間有什么!我只是...”
后面的話他沒接著說下去,喉嚨里又酸又澀,吸了口氣,他壓下所有的情緒,平心靜氣道,“你現在需要好好靜養,我們先不提這些不開心的事。”
“你覺的現在我還能靜下心來養傷嗎?”喬星燦冷笑一聲,“來,別客氣,想說什么一次性說清楚!佟歡那晚找你說了什么還是有什么證據?讓你這么大動干戈?不妨當面跟我對峙!”
祁戰心底咯噔一沉,抿著唇瓣沉默了,半晌后,他面色沉寂,“佟歡給我看了你在孤兒院從一歲到十八歲的生日記錄視頻。”
喬星燦聞言眉心微蹙,眼底有詫異有狐疑,詫異的是佟歡怎么會有這些視頻?
明明她存放內存卡的盒子早在幾年前孤兒院搬遷時就弄丟了。
同時她也很認真想了幾秒,并不覺得自己的生日視頻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短暫的沉默后,她擰著眉,聲音如常的問,“然后呢?”
祁戰打量著她的神色,沒有預料之中被戳穿秘密的慌張,只有發自內心的好奇。
她越是冷靜,祁戰就越是心虛,漸漸的開始懷疑自己會不會被佟歡給誤導了,也許喬星燦并不知道這段視頻后面的內容呢?
祁戰神色復雜的看著她,“你十八歲生日時的記錄視頻有十幾個小時,你有沒有全部看完?”
喬星燦仔細回憶著當時的錄像內容,慢半拍道,“沒有,我當時忘記關攝像頭,一直錄到第二天早上才關掉,我以為后面都是空鏡,就沒有往后看過...”
看到祁戰明顯變化的神情,她突然有種真相即將大白的感覺,沉聲問,“后面的視頻錄到了什么?”
祁戰看著她欲言又止,他不想讓喬星燦親眼看到那段視頻,只能忍著心底的異樣,盡量口吻如常的陳述,“你喝醉了酒,封醒和安雯送你回去后就走了,之后秦遇安就進了你的房間。”
喬星燦神色一怔,一雙狐貍眼里滿是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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