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鄉下里吃東西，羅文清還覺得有些新奇的，不過能看得出來，這羅家人確實熱情，桌面上雖然不光有肉，還有不少山貨。
“來，羅主編，這是昨兒個在山上捉的野雞，還有這菌子，也是山上采的，味道可鮮美了。”
羅母的熱情，讓羅文清更加拘謹了。
“夠了夠了，嬸子，不用這么多，我吃不了……”
“這哪里多了？你快吃，吃完還有，昂，不用客氣……”
不光是羅母給他夾菜，就連羅家的四個兄弟也全都熱情得很，沒一會，羅文清的碗里頭就堆成小山似的了。
這可是給他們家帶來錢的大金主呀，必須得招呼好嘍。
羅薇薇嘴角抽抽的端著自個的碗，看著哥哥們這么熱情的模樣，仿佛剛才揪著別人衣領要殺人的不是他們似的。
送走了羅文清后，羅父還在對那輛摩托車還有些戀戀不舍。不過妹妹的小說能簽約，這個對全家來說都是件天大的好事。
只是他們有些不能理解的是，為什么羅薇薇放著五千塊不要，偏生要與出版社五五分成呢？
羅春健也想不明白，他與羅父走在眾人身后，低聲詢問，“爹，你說小妹這么做，到底為什么呀？那可是五千塊呀。”
羅父不冷不熱的瞥了他一眼，“錢多錢少那都是你妹妹的，怎么？你敢惦記你妹妹的錢？”
“不不不，我怎么敢呢？”羅春健急忙擺手，“我只是擔心妹妹會吃虧。”
“爹，你也知道，小妹她這么單純善良，萬一被騙了可咋整？你看看那個呂景生，都不知道騙了咱妹妹多少東西，我現在覺得呀，這讀書人，心眼多，咱們不得小心提防著點嗎？”
羅父也覺得大兒子說的話有理，“這樣，你回去，再給那個姓呂的安排點事。”
“啊？”
羅春健這下就不明白了，不是說著那個羅主編的事嘛？跟呂景生有啥關系呀？
“啊什么啊？老子就是要公報私仇咋了？你敢去告老子不成？”他就是看那個小白臉不順眼，給他穿小鞋了，怎么滴吧？
面對這種理不直氣也壯的老父親，羅春健敢有意見嗎？他要是敢吱一聲，他爹就敢給他穿小鞋。
直到羅春健回到田里的時候，才隱約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他扯著一個村民問：“發生什么事了嗎？怎么鬧哄哄的呀？”
那村民憋著笑，“隊長啊，你不知道，剛才有個知青和你鄰居打起來啦。”
羅春健皺著眉頭，“說清楚點，到底是誰跟誰打起來了？”
那村民撒開捂嘴的手，露出了同樣白亮的牙齒，那偷笑的嘴角是怎么都放松不下來。
他扒在羅春健耳旁，小聲道：“就是羅小花跟那個，那個田知青呀。倆女的突然就打起來了，兩人身上還都沾著屎呢，唉還真別說，兩姑娘打架，還挺好看……”
察覺到羅春健的表情不對，那村民也沒敢再說了，還是老老實實的干自個兒的活吧。
“羅小花，田悅，你們給我過來。”羅春健沉著一張臉，看起來還挺能唬人的。
兩人剛打了一架，不光頭發被薅成雞窩，衣服少了好幾個扣子，就連臉上都有不少劃痕，明顯是被指甲招呼過的。
離得遠遠的，都能聞到兩人身上的屎味，這種味道跟那些動物的糞便還不一樣，動物的糞便頂多就是騷臭，但人的糞便是那種難以忍受的惡心。
“站住，就站那吧，別過來了。”羅春健捂著口鼻，一臉嫌棄。
兩人雖然停住了步伐，但仍舊你瞪著我，我瞪著你的相互擠兌著。
“說吧，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田悅率先舉手告狀，“報告羅隊長，是她先對我動手的。”
羅小花也不甘示弱，“春健哥，是她先辱罵我的。”
羅春健眉頭挑了挑，“她罵你什么？”
“她罵我是個小丑。”
“難道我說得不對嗎？隊長你瞧瞧她，長了張大餅臉不說，還滿臉的麻子，扎什么頭發不好，偏偏要學羅薇薇扎頭發，難道不丑嗎？”田悅本就不喜歡羅薇薇，況且還是故意學羅薇薇的羅小花。
對田悅來說，羅薇薇她頂多算盤菜，但羅小花……
呵呵，連個盤子都算不上。
本就氣惱的羅小花萬萬沒想到，從小就看著自己長大的鄰居家哥哥，在聽到田悅罵自己時，不光不幫著自己，反而還認同的點頭了。他難道不應該站在自己這邊嗎？
“就因為這點小事，你們就打架？這還有一點女同志的樣子嗎？大伙都在辛勤勞作的時候，你們卻在爭鋒相對，如果每個人都跟你們似的，我們村還搞什么生產？都去打架斗毆算了？”
兩人被罵的低下了腦袋。
羅春健背著手，臉上極具威嚴，“今天的工分都扣了，以示懲戒。”
兩人又齊齊抬頭，不敢置信，“隊長！！”
“春健哥！！”
恰巧呂景生正好挑著糞路過，這些天挑糞，已經讓他麻木了，他就是一臺沒有感情的挑糞機器。
田悅眼尖的看到了他，喊了一聲，“景生哥，你快來評評理，明明是我先被打了，但隊長卻要扣我的工分，這樣不公平。”
聽到有人喊自己，呂景生本能的抬頭。
“怎么，你是想替她說話嗎？”羅春健冷聲道。
本來還在想怎么給他穿小鞋，沒想到剛想打瞌睡，枕頭就自個兒找上門來了。
“你們果然是團結有愛的知青呀，既然你們如此團結，那我身為隊長也不好拂了你的好意。你今天的工分也都扣了吧。”
呂景生：“……”
“羅隊長，我還什么都沒說呢？她們的事跟我沒有關系。”
羅春健一瞪眼，“呂知青！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同志向你求救，你居然還能說出這么無情的話來，還是一塊下鄉的知青。你簡直太令我失望了，扣三天的工分。”說著就回辦公桌旁拿起本子，找到呂景生的前后三天的工分記錄劃掉。
“不是，我……”呂景生從沒覺得這么冤枉過，偏生還一句解釋的話都說不出。不管他說啥好像都得被扣工分，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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