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肉燉了整整一大鍋，還放了陸瑤從郴市帶回來的干香菇，味道鮮美，站在院子里的段志偉兄妹倆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陸素素也眼巴巴朝廚屋看，“好香啊。”
段明杰一人把桌子搬到院子里，又折回廚屋和大家一起把飯端上來。
段志偉他們仨手腳勤快地把凳子和椅子搬了出來。
董國防從房間里拿出他從郴市帶來的兩瓶茅臺。
段明成看到茅臺酒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不確定地問，“茅臺？”
董國防把酒放在桌子上坐下來說道，“侄子識貨啊。”
顧福蘭驚訝壞了，“我嘞乖乖，這就是茅臺啊！”
像他們這樣的家庭，茅臺酒只活在別人的嘴里，他們見都沒見過，更別說喝了，董國防竟然拿了兩瓶！
董國防笑了笑，“嫂子要不要喝點？”
顧福蘭連連擺手，“不不不，我不能喝。”
嘴上這么說，眼睛卻一直瞅著茅臺。
酒都是男人喝的，女人哪能喝酒啊。
這兩瓶，還不夠桌上的四個男人喝的。
陸瑤揚唇笑了笑，“娘，咱們都嘗一嘗，要是喝了實在受不了就不喝了，我和妗子也喝，你就當是陪我們喝了。”
顧福蘭嘴角咧到耳朵根了，“還是瑤瑤對我好，什么好事都想著我。”
陳云彩漾笑，“婆媳之間是相互的，瑤瑤有好事想著你，肯定是因為你平時對她好。”
顧福蘭有些羞愧，想到前段時間自己做的糊涂事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幸虧瑤瑤對老三是真心實意，不然倆人就被她給搞散了。
如今瑤瑤和她的娘家人也對她這么好，讓她更加愧疚了。
段明杰起身給大家倒酒。
桌子上除了段志偉兄妹倆和陸素素，每個人都倒了一杯。
陸瑤輕抿了口，看向董國防，“舅舅，這個酒得有些年頭了吧？”
入口醇香，回味良久，絕不是近幾年的。
董國防放下酒杯，“這酒比你小三天。”
聞言，桌上的人除了陳云彩都看向了他。
董國防婉婉道來，“你出生后，父親母親去了國營茅臺酒廠，讓他們制作兩瓶茅臺，拿到后就放在酒庫里，等著你嫁人的時候喝。”
今年陸瑤二十歲了，這兩瓶茅臺，也珍藏二十年了。
陸瑤咬了咬唇，沒想到姥爺還為她準備了這個。
“如果姥爺姥姥還活著就好了。”
他們喝到這個酒肯定會很開心的。
段明杰握住她的手，“別傷心了，姥爺他們知道你傷心也會難過的。”
陸瑤嗯了聲。
陳云彩見陸瑤情緒低落，便說道，“他們看到你幸福，肯定也很開心，今天是好日子，可不許談傷心事兒。”
董國防懊悔不已。
他就不該提。
顧福蘭和段明成更多的是驚訝。
陸瑤的姥姥家到底是什么人物啊，茅臺酒說做就做。
陳云彩主動轉移話題，“我都好多年沒吃過兔子肉，今天可得過過癮，兔子肉配茅臺，人間樂事！”
段明杰笑了笑，“妗子要是喜歡吃，明天捕完魚，我去后山上捉，那里的兔子更大更肥，也容易抓到。”
陳云彩真是越來越喜歡段明杰，“行！”
段志偉眼巴巴看著茅臺酒瓶子，期待地看向陸瑤，“小嬸兒，我也想嘗嘗茅臺啥味兒。”
段志偉是個人精，知道這個家是小嬸兒做主，只要小嬸兒同意，就算是奶奶也不會阻攔。
顧福蘭瞪了他一眼，“小孩子喝啥酒！”
段志偉不服氣，“我是男孩子！咋就不能喝酒！這么好的酒，可遇不可得，我小嬸兒一直教育我，要學會抓住機會，我現在就是要抓住世間好酒的機會！”
噗嗤——
陳云彩忍不住笑出聲。
陸瑤嘴角直抽抽，這孩子，滿嘴歪理。
“此機會非彼機會，你別偷換概念，小孩子喝酒傷身體。”
若是別的陸瑤就由著他了，可若是喝壞了身子可怎么好？
陳云彩：“沒事兒，你弟弟比他還小，也喝過酒了，孩子想喝就喝吧。”
茅臺酒難得，如果這孩子以后走不出段家村，或許這是他唯一喝茅臺的機會了。
陸瑤不敢做主，只好看向顧福蘭。
顧福蘭還沒開口，段明杰起身給段志偉倒了一杯，“喝吧。”
段志偉高興壞了，破天荒地對段明杰說了謝謝。
陸瑤擔心地不得了，好在段志偉喝了后沒出問題，她這才放下心。
吃過飯，陳云彩說要出去走一走。
陸建國想了想，“之前說請大家聽戲，要不帶著收音機給大家播戲吧。”
陸瑤：“好啊！”
段明杰看了董國防一眼，董國防點了點頭。
段明杰去屋里拿來收音機，鎖上大門，一家人，后面跟著一條狗，直奔生產大隊。
農村的夜晚沒什么娛樂，好多人怕熱還會把床搬到外面睡。
每遇到人，陸瑤都會喊大家去生產大隊聽戲。
不一會兒后面就跟了好多人，有些還會喊上關系好的，大家一起來聽戲。
今天月色不錯，亮如白晝，大家興致更高了。
段明杰從大隊里搬來一張小桌子，把收音機放在上面。
隨后把位置讓給了陸建國。
陸建國問大家喜歡什么戲。
段家村的鄉親們新奇得不得了，“同志，你這都有啥戲啊。”
陸建國看了看磁帶，說道，“有《西廂記》，《十五貫》，《李慧娘》，《梁山伯與祝英臺》”
聽到梁山伯與祝英臺，年輕人紛紛表示要聽這個。
陸建國把磁帶放進去，很快收音機就響了起來。
段明杰朝段明明招招手。
段明明彎著腰跑過來，“三哥，咋了？”
段明杰壓低了聲音，“你跟著娘，別讓她在別人跟前胡說。”
段明明點頭離開了。
陸瑤憋著笑，“你怕娘又跟人顯擺？”
“我不是怕，是她一定會跟人顯擺，等抽個時間，我跟她好好談談。”
“娘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只要不是特別過分，由著她去吧，苦了一輩子，終于揚眉吐氣了，炫耀也很正常。”
陸瑤也想通了，換位思考一下，其實也能理解，理解后，又覺得顧福蘭的行為還有點可愛。
試問，誰家孩子出息了，當娘的不出去炫耀一番啊。
能忍住不顯擺的，都是圣人，用圣人的標準要求顧福蘭，那不是為難人嗎？
等她老了，孩子成才了，說不定也會像婆婆一樣，到處顯擺。
段明杰眼神愈發寵溺，“我絕對是上輩子積了德，才會娶到你這么好的媳婦兒。”
陸瑤嫌棄的咦了一聲，“肉麻。”
段明杰捏了捏她的小手，抬起來放在嘴邊親了下。
陳云彩朝這邊看過來時，就看到了陸瑤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
她慢慢移開了目光，專注聽戲。
戲聽到一半，一輛警車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