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海。
飛宇電子科技總部。
三樓的運營中心,茶水間內。
黃云飛接了杯開水,泡上一杯濃茶。
隨手從桌上的水果盤里,拿起一個蘋果。
一邊啃蘋果,一邊踱步來到窗邊。
窗外。
陽光熾熱,烈日炎炎。
小花園剛栽種的花草,都被曬蔫了。
如此炎熱的天氣,不禁他想起在農村老家的日子。
面朝黃土背朝天,忙碌一年也掙不到幾個錢。
哪兒像現在……
身著免費的工裝,在二十四小時都有恒溫空調的寫字樓內辦公。
要是嫌天氣太熱,都不用去食堂。
提前在內部的辦公軟件點餐,到了午休時間,食堂就會免費配送。
最爽的是……
這包吃包住的工作,工資還不低。
“還好當初我跟著徐少和安警官,離開老家來到了京海,在徐少的安排下,進網吧當網管。”
“要不然,沒有抓住這次機會,沒有不斷學習進步,我他媽現在哪能在飛宇電子科技總部工作?”
“恐怕不知道這會兒正在哪個工地上,頂著炎炎烈日,曬得黢黑發亮,汗流浹背的正搬磚扛水泥呢!”
黃云飛越想越覺得慶幸。
尤其是想到最近入職網吧運營部安全事務科的幾個新同事,一個個都是大學生。
而且他們能應聘成功,都是過五關斬六將,好不容易才殺出重圍,被錄用。
而自己呢?
雖說初中學歷都沒有,但他入職時間早啊!
最開始,他只是在徐雷的安排下,進入網吧當網管。
與其是說網管,其實就是服務員。
打掃清潔衛生、為客人提供服務……
要是電腦出現了什么故障,他也不會修,最常說的話就是‘重啟試試’。
但黃云飛不甘心一輩子都當網管。
所以一有免費的職工培訓機會,他就報名參加。
瘋狂爆肝、努力學習。
憑什么姐夫陳金默,都能從司機變總監,自己卻不行?
終于。
憑借不錯的天賦與勤奮的努力,成為了一名網絡安全管理員。
從網吧調到運營管理總部。
每天處理全國各地網吧,匯報上來的安全事件。
因為所有網吧的電腦,性能配置都是國內頂尖一流的。
而且技術維護、故障維修,也有專門的工程師負責。
所以黃云飛每天處理的‘安全事件’,其實大多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工作不累,收入還不錯。
這樣的工作,足夠讓很多人羨慕了。
尤其是飛宇電子科技的員工福利,是出了名的好。
除了包吃包住、五險一金、帶薪休假、年終至少雙薪等福利之外。
要是買房買車、結婚生育、生病住院等等,還有各種補貼。
但黃云飛卻覺得還不夠。
他覺得現在的工作,已經沒有任何難度,根本沒什么挑戰。
不甘平庸的他,還想再往上升。
想爬到更高的職位,擁有更大的權力、拿到更高的薪水。
所以他一有時間,就學習充電。
“下半年又有一次培訓機會,我得抓緊時間備戰才行。”
扔下蘋果核,黃云飛端起茶杯,不急不慢的回到工位。
品了一口茶后,輕輕敲了敲鍵盤喚醒息屏的電腦。
輸入開機密碼,進入工作軟件界面。
正當他和往常一樣,處理一封封郵件的時候。
一封來自燕京9745號連鎖店的郵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借用電腦服務臺的電腦。
一分鐘不到,看了一封郵件就付款了一百塊。
而這個神秘人,下載查看的郵件內容,讓黃云飛驚訝不已。
什么情況?
警務人員的檔案?
附件中,還有另一名老警員醉駕墜河溺亡的案情介紹。
什么人會去網吧,查看這樣的文件?
很明顯。
監控畫面中,這個衣著不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年輕男子,肯定不是警務人員。
真要是警務人員,就不可能到網吧查閱郵件了。
即便要去,也肯定是亮明身份,暫時借用一下。
借用過后,也不至于給一百元。
還特意叮囑,要當他沒來過……
越想越覺得奇怪的黃云飛。
懷疑有人竊取了警方內部資料,圖謀不軌。
立馬提升了這起事件的危險級別。
隨后將郵件轉發給了部門主管。
茶水也顧不得喝了,黃云飛匆匆趕去當面匯報。
不過這件事雖然有些蹊蹺。
但沒有任何證據,那神秘人也沒做任何非法舉動。
頂多將這件事,通報給京海警方。
而通過人臉識別,將神秘人的人臉圖像,與人口數據庫和犯罪數據庫對比。
發現這個名叫譚飛焱的人,并沒有供職于任何單位,而且也沒有任何犯罪記錄。
那他為什么會收到中江省綠藤市的警務人員檔案資料?
他拿李成陽的檔案資料,想干什么?
而文檔中,還有一名叫林漢的老警員,死得非常蹊蹺。
這兩個人,和京海警方也算是老熟人了。
當初瘋驢子馮大壯,在綠藤市因開設賭場被通緝。
之后又逃竄到京海來,帶人到譚思言家里去搞破壞。
事情鬧大之后,他投案自首。
綠藤警方那邊,便是林漢帶著他徒弟李成陽,趕來京海接走的馮大壯等人。
而當時負責交接工作的人,便是張彪。
最近的京海,各行各業都忙著搞錢,很少發生刑事案件,社會治安非常不錯。
市刑偵支隊手里沒什么案子,眾人正閑得很。
得知綠藤警方,出現了一起很蹊蹺的案子。
大家難免聚在一起討論。
看完郵件之后,張彪很是疑惑。
“真是奇怪啊!”
“我記憶中的林漢,是一個盡忠職守、經驗豐富的老刑警。”
“他這么一個老刑警,怎么可能是知法犯法,醉酒駕駛把車開進了河里?”
“最關鍵的是,他都快到退休的年齡了,有必要貪污受賄五十萬嗎?還把錢放在后備箱,生怕不能被人知道嗎?”
張彪念念有詞,疑惑不解。
大家都是刑警,當然特別容易共情。
所以大家都不用說,心里都很清楚。
林漢和他徒弟李成陽,一定是遭人栽贓陷害了。
注意到隊員們的表情變化。
作為隊長的李響,自然趕忙出聲勸道:
“行了,都別討論了。”
“這起案子確實疑點重重,但我們要相信綠藤警方,一定會把事情查個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擰開保溫杯,喝了一口水后,李響環視一圈。
“你們一個個要是閑著沒事兒,就搞一搞業務培訓。”
“尤其是小五你們幾個,一定要提高射擊水平,爭取明年大比武,咱們拿個全省團隊第一!”
李響隊長都發話了。
再加上跨省跨市,京海警方也沒辦案權。
所以大家自紛紛散了。
而回到辦公室的李響,打開辦公電腦。
最近京海市內都沒什么案子。
不止是隊員們閑得發慌,他這個隊長,自然也很無聊。
“真是奇怪啊!”
“林漢這么兢兢業業的老刑警,怎么會犯那么低級錯誤呢?”
“醉駕溺亡、大量現金……稍有刑偵常識的人,都應該知道他肯定是被栽贓陷害的!”
李響暗暗嘀咕之余。
不由想起當初,林漢帶著他徒弟李成陽,來京海接瘋驢子等人回去查賭博案。
那晚的接待晚宴上,大家一起聊了不少。
都是兢兢業業一心為民的警員,又都是刑警。
坐到一起,難免會深入交流、暢聊很多。
所以這對可以為了偵破賭博案,勞心費神、冒險臥底的師徒二人,給李響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能開設賭場的人,當然都不是一般人。
有的賭場幕后老板,背景關系非常復雜。
林漢師徒倆長期抓賭,必然會得罪一些人。
如今知道為人正直的林漢,必然是被栽贓陷害。
估計他愛徒李成陽,肯定也會遭殃。
出于好奇和擔憂,李響干脆拿起手機。
翻找出李成陽的電話號碼后,立馬打了過去。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什么?居然關機了?”
李響眉頭冷凝,覺得太古怪了。
“該不會李成陽也出事了吧?”
“他們師徒倆長期抓賭,不可能只有林漢一個人出事。”
放下手機,李響拿起座機話筒。
直接把電話打去了綠藤市刑偵支隊。
“你好,我是京海市刑偵支隊李響,我想找一下林漢,什么?他不在?那李成陽呢?也不在?他倆開會去了嗎?手機都打不通……”
李響聽完電話后,心里更加疑惑了。
禮貌客氣的掛斷電話,李響覺得林漢師徒倆,百分之百是出大事了。
而且這件事的性質還很嚴重。
嚴重到了綠藤刑偵支隊內部,都諱莫如深,不敢透露半點風聲。
越是如此。
李響就越是好奇。
搞刑偵的,對重案要案太敏感。
一遇到案子,就特別想要搞清楚。
再一次拿出手機,李響直接打給了安欣。
自從安欣被調往省城,參加各種培訓,人脈關系拓展了不少。
安欣也是一個非常有正義感的熱心腸。
李響把林漢師徒倆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后。
安欣立馬答應找人打聽。
等了沒多久,安欣回電話了。
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
林漢死得那么蹊蹺。
綠藤警方竟然并沒有打算深查到底。
認定林漢是過量飲酒之后,駕駛操作不當,意外墜河溺亡。
至于他后備箱的五十萬現金,暫時還沒查出具體來源。
不過他徒弟李成陽,因警隊儲物柜內搜出三十萬現金。
雖然無法證明,這筆錢是屬于他收受的賄賂。
但他已經被內部停職,在調查期間離奇失蹤、不知去向。
聽完后,李響沉默了好一會兒。
“師父被栽贓陷害,自己儲物柜里又搜出大量現金。”
“李成陽他們師徒二人,肯定是得罪了綠藤當地很有勢力的大人物啊!”
安欣也很是憤然的說道:
“對方的勢力一定很大,大到李成陽根本就不敢相信,他們師徒二人能被查出真相,還他倆清白。”
李響苦笑道:“對方都敢栽贓陷害弄死他師傅,證明是真的無法無天、后臺很硬,你說他能不慌嗎?”
“如果不跑,恐怕在他被停職調查期間,就會因為食物中毒、畏罪自殺之類的原因稀里糊涂的死掉。”
安欣氣得不輕。
“特么的,真是太黑了啊!”
“綠藤那邊到底怎么回事啊?”
“咱們京海如今都能大搞經濟發展,社會十分安寧。”
“他們綠藤的汽車產業,不是也搞得風生水起、欣欣向榮嗎?”
“怎么還暗藏著如此兇狠惡毒、膽大包天、草菅人命的犯罪團伙?”
聽到安欣的抱怨,李響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京海為什么會如此安穩?
或許是因為,京海一直常抓不懈,對犯罪零容忍。
哪怕是位高權重的趙立冬,也照樣難逃法律的嚴懲。
也或許是因為曹闖主管京海警局之后,對社會治安的管理確實很有水平。
當然。
李響知道最重要的原因,其實是京海的地下世界一直是由高啟強掌控。
草根崛起的高啟強,歷經了很多波折坎坷,遭受過多次社會的毒打。
他早就變得成熟和內斂,非常識時務懂分寸。
無論發生了多大的事情,他都不可能輕易犯罪。
況且。
京海經濟發展十分迅猛,做正當行業都能賺不少錢,他又何必鋌而走險?
至于綠藤那邊……
李響都沒去過,自然就不太了解那邊是什么情況。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能栽贓陷害李成陽師徒倆的人,必然在當地非常有錢有勢。
而這種地方惡霸,李響知道有一個人肯定了解。
“好了,你再怎么氣憤都沒用。”
“咱們是臨江省的,管不了他們中江省的事。”
“我相信李成陽,他既然敢跑,就肯定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你覺得他會跑去哪兒?”安欣好奇問道。
李響嘆息道:“綠藤作為中江的省城,他們父子倆那么兢兢業業的辦案,都能遭受如此不白之冤。”
“所以我估計他要破釜沉舟,絕對不是直接去找當地的惡霸拼個魚死網破,他一定會去找更高級別的部門,控訴他們師徒二人遭遇的不公。”
“那他只能去燕京!!”
安欣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兩人都從警多年。
當然知道,不管是公職人員,還是普通民眾,都不能輕易到燕京去告狀,否則后果相當嚴重。
李成陽即便為他們師徒二人平冤昭雪,那他這么做了,警隊生涯也基本走到頭。
“除了去燕京,你覺得他還能去哪兒?”
“反正換做是我,我也會這么干,畢竟命都他媽快沒了,還有什么好在乎的?”
“好了,這件事咱們就先聊到這兒,不管他有沒有去燕京,這件事我們都無能為力。”
和安欣又聊了幾句后,李響掛斷了電話。
緊接著,他便立馬打通了徐江的號碼。
他知道徐江上岸之后,專心做影視傳媒和娛樂文化產業。
在全國各地開了不少高檔會所,同時還開演唱會、拍電影電視劇……
有如此能耐的徐江,必然十分了解中江省城綠藤市的情況。
聽完李響的講述后,徐江立馬說道:
“他們師徒二人既然是在綠藤出事的,那這件事百分之百與高明遠有關!”
“高明遠?怎么也姓高啊!難道是高啟強的親戚?”李響有些郁悶的問道。
徐江笑道:“他倆不是親戚,但這個高明遠,比高啟強可兇殘厲害多了。”
“林漢師徒倆查案子查到他頭上,他找人干掉他倆,我覺得一點兒也不意外!”
“我估計他現在,肯定已經發動了所有人脈關系,必須找到李成陽,活要見人,死也要見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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