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海棉紡廠。
一輛警車緩緩拐入老舊的工廠大門。
李響輕踩油門,循著譚思言的指引,來到了一幢老舊的宿舍樓前停下。
停車熄火拉手剎,李響開門下車,抬頭仰望了一下宿舍樓。
一個個陽臺上,都裝著防盜窗。
窗戶上晾著不少衣服,甚至堆砌雜物。
沿著有些陰暗的樓道往上走。
梯步間的墻壁,有疏通管道、開鎖、搬家等各種牛皮癬廣告。
私拉亂接的電線,像蜘蛛網似的雜亂。
“不好意思啊李隊長,這地方太破舊了。”
譚思言走在前面,一臉的難為情。
“沒事兒,我當初剛參加工作的時候,沒有分配宿舍,自己工資又低,也是租這種特別老舊的房子住。”
李響知道譚思言為人特別正直。
而正直的人,往往都很清貧。
要是譚思言住的地方不錯,那反而奇了怪了。
攀爬樓梯,來到頂樓。
啪的一聲。
譚思言拿在手里的鑰匙,應聲落地。
他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
看著自家房門大開,里面一片狼藉。
跟在后面的李響,立馬箭步上前。
只見門口的鞋架被掀翻踩爛。
屋內的書架也被人拽倒,各種藏書散落了一地。
衣柜門被砍了幾刀,還被潑了紅色油漆,里面的衣服全毀了。
白色的墻壁上,被人涂寫了很多污言穢語。
不止是問候女性親屬,還有各種咒罵。
最讓人觸目驚心的是……
床上竟然還被扔了一條污血橫流的死狗。
狗頭被剁下來,和脖子挨在一起。
而在死狗的周圍。
似乎還有一些淺黃的水漬。
李響憑借多年的辦案經驗。
都不用走近了仔細聞,就知道那是尿。
有人將一條流浪狗打死了后,扔到了譚思言的床上,用刀剁下了狗頭。
任由污血橫流之時,幾個人還圍聚在周圍撒了尿。
而且對方相當的囂張猖狂。
根本不怕在現場遺留證據。
這不。
地上有很多的腳印,而且還有煙頭。
畢竟譚思言是根本不抽煙的。
“誰啊?誰干的!!”
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的譚思言,氣得直跺腳。
墻壁四周噴涂的血紅色大字,相當刺眼。
“誰咒罵我全家死絕?”
“誰詛咒我不得好死?”
“我他媽到底得罪誰了啊?”
“這些人居然要這么搞我!”
譚思言狠狠一跺腳后,立馬便沖去推動書架。
他從小就特別愛看書。
只要有點零花錢,就會買書看。
哪怕是去省紀監實名舉報,他也隨身帶了不少書。
對他來說,書就是他的一切。
而現在。
書架被掀翻,大量心愛的藏書散落一地。
譚思言自然是心痛不已。
李響環視一圈后,暗暗一聲嘆息。
“你這屋里,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
“他們這么瞎搞一通,很明顯就是打擊報復、威脅警告。”
正收書的譚思言,猛然扭頭,雙眼猩紅。
“誰?高啟強嗎?”
“高啟強?”
李響冷哼一笑。
“人家現在可是京海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身價億萬的企業家。”
“他哪會有這閑工夫,跑到你家里來搞出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譚思言咬牙切齒,緊握拳頭。
“這我知道!”
“他現在有錢有勢,隨便發句話,就有無數小弟愿意賣命。”
“甚至他連話都不用說,就會有人主動替他做事,真要查起來,也查不到他頭上。”
譚思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后,惡狠狠的說道:
“不過,他們越是這樣,我越是要跟他們死磕到底!”
“我就不信,他們可以一直無法無天、逍遙法外!”
李響俯下身,拍拍譚思言的肩膀。
“要跟他們斗,可不能逞匹夫之勇。”
“這樣,你先別急著收,免得破壞了現場。”
“咱倆先出去,你讓隊里同事們過來一趟。”
“即便什么東西都沒丟,他們非法入室搞破壞,也是違法犯罪了!”
譚思言恍然大悟。
“對對對,不管罪行大小,咱們都有一筆記一筆,將來跟他們一筆筆算清楚!”
沒過多久。
多輛警車呼嘯駛入工廠內。
刺耳的警報聲、閃爍的警燈,自然是格外引人矚目。
如此大的陣仗,以至于很多居民,還以為發生了驚天大案。
不過即便沒有人受傷死亡。
但愛看熱鬧的大爺大媽們,湊到門口警戒線外。
探頭看一眼,就知道性質真是相當惡劣。
而從他們一個個驚訝的反應中。
李響便知道,那伙人來譚思言家里作案,時間還并不久。
要不然,鄰居們肯定早就炸鍋了,也必然會有人會報案。
而這么一起簡單的案子。
竟然驚動了市刑偵支隊。
李響可不管,會不會有人暗中議論,這是小題大做。
他要的,就是把這件事動靜搞大。
而且運氣還挺不錯。
這個老廠的工廠已經搬遷,工廠被圍起來準備拆了建商品房。
卻一直因為宿舍樓內的老職工們,遲遲不肯簽字同意。
所以沒人管的這幢樓,自然是隨意進出,連個守門的都沒有,盜竊案頻發。
大部分居民都加裝防盜窗,有一戶還特意在門口裝了個監控攝像頭。
由于價格不便宜,怕被小偷行竊前破壞。
所以這戶人還把攝像頭,裝的比較隱蔽。
為了揪出犯罪分子。
這戶人主動提供了監控錄像。
李響看了監控后,不得不佩服,飛宇電子科技研制生產的攝像頭,拍得這是夠清晰。
瘋驢子和他四個小弟長什么樣子,全都拍得一清二楚。
而更讓李響倍感驚喜的是……
將五個人的相貌特征錄入警務系統后。
赫然發現,他們竟然還是五個通緝犯。
前些天,才因為聚眾賭博,剛被中江綠藤警方通緝。
李響在京海工作了這么多年。
他當然知道,瘋驢子是誰的手下。
如今這家伙帶人到譚思言家里,剁死狗潑油漆,把譚思言家里搞得一團糟。
很明顯,就是在為高啟強出頭,替他恐嚇警告譚思言,扳倒了趙立冬,別想把強盛集團也搞垮。
整理好相關資料后。
李響讓張彪給譚思言做筆錄,自己則立馬去找曹闖匯報。
聽完匯報又看完監控,以及慘烈的現場照片后。
曹闖毫不猶豫的說道:
“這個瘋驢子,真是無法無天啊!”
“在綠藤犯了事,回到京海還不安生。”
“既然囂張猖狂成了這樣,那咱們必須把他給辦了!”
聽到這話,李響并沒有喜出望外。
反而有些擔憂的說道:
“把他辦了,也傷不到高啟強半根汗毛啊!”
曹闖擰開保溫杯,輕輕吹了一口氣。
“著什么急?”
“人家趙立冬,也不是一天就被拿下的。”
“記住,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李響皺了皺眉頭。
“哈哈,我懂了!”
“懂了還不去做?”
李響轉很便走,不過還沒出門,就被曹闖突然叫住。
“徐處長給我打過電話,提醒我譚思言最近處境很危險。”
“這起小案子,你交給張彪他們做就行,你保護好譚思言,直到他去省紀監上任。”
李響不茍言笑,連忙點頭。
“明白,我這兩天,一定寸步不離的保護好他!”
“好,去吧!”
房門關上后,曹闖立馬臉色一沉。
什么叫計劃趕不上變化?
現在這局面,便是生動的詮釋。
其實一開始,誰也沒想到把趙立冬扳倒。
曹闖也不希望趙立冬這么快下課。
因為趙立冬是唯利是圖、貪婪腐化。
但為了有利可圖,他也必然是積極作為。
比起那種占著茅坑不拉屎,毫無作為的人強了不少。
也正因為他看重利益,所以相處起來,反而沒那么復雜。
只要有足夠的利益,讓他做什么都行。
想當初。
自己任勞任怨,苦哈哈的工作多年。
結果到頭來,還是沒能升職為副局。
萬般努力,還不如徐少與之交換利益。
然而……
趙立冬下課,又是大勢所趨。
漢東趙家都倒了,他怎么可能獨善其身?
不過可以順勢而為,讓趙立冬倒下。
但曹闖當然不愿意,搞擴大化。
畢竟沒了趙立冬,京海還不會亂起來。
但要是沒了高啟強。
沒有他約束好京海的地下秩序。
其他人沖出來爭搶底盤、爭奪利益,反而不知道會鬧出多少案子。
而曹闖之所以會這么想。
也是因為位置不同,考慮問題的角度也不同。
以前他巴不得有大案要案,破了可以立功請賞。
如今他升上去了,自然是想要為京海的社會治安著想。
與其紛爭不斷,治安混亂。
還不如一家獨大,秩序安穩。
只可惜……
高啟強倒是聽話。
建筑工程和房產開發的生意,搞得有聲有色。
各種夜場生意,也沒有出任何亂子。
可他的手下,咋就這么不識趣呢?
為了給高啟強,也給他的手下們,敲響警鐘。
曹闖自然要殺雞儆猴,把瘋驢子辦了。
要讓他們知道,凡事都有規矩,也有底線。
有些規矩,壞不得。
有的底線,踩不得。
要不然,大家還玩個屁啊!
想到這兒。
曹闖起身反鎖了房門,接著回到辦公桌前。
拉開抽屜,拿出私人手機。
電話很快打通。
“高啟強,是我,有個人我想跟你打聽一下!”
“綽號瘋驢子的馮大壯,是不是你的手下?不是嗎?”
“你他媽跟老子開什么玩笑?這家伙剛回京海就鬧事!”
“你要是管不好手下,我就替你管,要不然他們遲早會把你送進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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