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啟強怒不可遏。
火氣噌的一下，涌上心頭。
特么的！
程程你個瘋婆娘！
居然敢趁火打劫，想要老子莽村的項目。
知不知道，老子為了莽村那個項目付出了多少？
僅僅只是為了討好青華區的一把手孟德海，就倒貼錢為他做了不少事。
更別說還在村上和鎮上，打點關系疏通環節。
花費了那么多心思，耗費了那么多成本。
不就是為了拿下莽村的項目，好好的大賺一筆嗎？
結果你他媽倒好。
三兩句話，就想要拿走莽村的項目。
這不是趁火打劫，又是什么呢？
不過……
高啟強生氣歸生氣。
現在的情形，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自己連程程是怎么得知慘案的，都還沒搞清楚。
也并不知道，她手里有沒有對自己不利的證據。
直接撕破臉，顯然對自己毫無好處。
所以高啟強忍火氣，苦笑道：
“程總，你個要求，有點大了吧？”
“我們強盛集團，為了莽村那個項目，投入了多少嗎？”
程程笑道：“我當然知道你投入很大，但強哥你拿了那么多大項目，分一個給妹妹，又有什么關系呢？”
高啟強攥了攥拳頭。
“莽村的項目，我確實沒法讓給你，否則我沒辦法給孟書紀交代。”
“這樣，電子信息產業園人才公寓的二期工程，我主動退出，行嗎？”
程程嬉笑不已。
“哎唷強哥，那個二期工程才多大點兒呀？”
“而且這個項目，還是公開招標，誰都有希望能拿下。”
“你拿退出項目競爭為條件還我人情，這不是你強哥該有的格局呀！”
高啟強順勢說道：“我損失了那么多兄弟，要花不少錢補償他們，體諒一下我的難處，好不好？”
“等我熬過了這一關，狀況好點后，我肯定會好好感謝你，沒有在我最困難的時候落井下石。”
程程嘆息了一聲。
“唉！強哥，你該不會認為，我是在趁火打劫吧？”
“沒有沒有，怎么可能呢？”
高啟強摸了一下鼻子，一手拿著手機，一手叉腰。
但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怎么也藏不住了。
“好了強哥，我就開個玩笑而已，莽村的項目有多難搞，我其實是知道的，讓你給我一個大項目做，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發生這么大的事情，遭受這么大的損失，你親弟弟高啟盛還身負重傷，我要是趁火打劫你，我還是人嗎？”
“我和書婷都是泰叔的干女兒，就算他老人家去世了，咱們還是一家人呀，對不對？”
高啟強眉頭微蹙。
有點搞不懂，程程怎么突然又轉變了。
剛才還說，想要莽村的項目。
現在卻說和自己兩口子是一家人。
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高啟強有些疑惑不解的時候。
他的手機突然響起鈴聲。
一看是唐小虎打來的電話，立馬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將手機遞給陳書婷后，高啟強走遠幾步，接通唐小虎的電話。
“不好了強哥，突然來了不少條子，我們只好趕緊先撤了。”
“什么？”
高啟強臉色劇變。
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這起慘案傷亡如此之大，一旦曝光，必然震驚天下。
高啟強都已經做好了被程程訛詐一筆的準備。
就是不想讓這件事泄露出去。
結果現在……
“那個村子不是已經搬空沒人了嗎？”
“就算發生再大的事，按理說也應該沒人知道吧？”
唐小虎急忙道：
“不知道啊，有可能是拾荒的、流浪的、過路的，甚至還有可能是白江波，跑了還故意報警，讓我們難以收場。”
“白江波？”
高啟強惱聲道：“你開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自己報警抓自己？”
“弄死了這么多人，他應該和咱們一樣，巴不得誰也不知道。”
“但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兄弟們的遺體都帶走了嗎？”
唐小虎回答道：“院子里和路上的，都抬上了車。”
“但奔馳撞上渣土車，被卡在前排的兩個兄弟，還沒弄出來。”
“而且奔馳車上有很多彈孔，一眼就能看出這是發生了槍戰。”
高啟強一拍額頭。
“媽蛋，那車上的行車記錄儀，你拆了嗎？”
“啊？”
唐小虎驚呼了一聲。
“不好意思啊強哥，我他媽忘了。”
“我是想兄弟們盡快把車破開，把兄弟們的遺體弄出來，然后把車拖走就完事兒。”
“沒想到遺體都還沒弄出來，特么條子就來了，我只好讓兄弟們趕緊撤了，現場根本來不及收拾。”
高啟強痛苦的閉上眼睛。
原本親弟弟身負重傷，就已經夠讓他難受了。
沒想到打算吃啞巴虧的這起慘案，竟然還是驚動了警方。
現在案發現場沒有被收拾干凈。
遺留在現場的那臺防彈版奔馳轎車，就掛在強盛集團的名下。
原本用企業的名義購置豪車，是一種很常見的做法。
這樣既相當于給企業減稅，而且平時燃油費、過路費、保險費、維修保養費等等也可以用公款支出。
然而現在這輛奔馳轎車，被遺留在了案發現場，不僅遭受了猛烈槍擊、發生了嚴重碰撞，車里還有兩個小弟的尸體沒及時帶走。
更慘的是……
車上的行車記錄儀，也沒有被拆走。
警方利用錄像，可以非常簡單的還原整個案發過程。
也可以十分肯定，自己弟弟高啟盛牽涉其中。
所以……
這他媽還怎么抵賴？
這他媽該如何狡辯？
難道還能說奔馳轎車是被人偷走的，一切和強盛集團毫無關系？
怎么解釋弟弟高啟盛，曾搭乘奔馳轎車？
還曾那款車憑借不錯的防彈性能，僥幸逃過一劫。
一時間。
高啟強腦子里一片凌亂，感覺像是快要炸了。
看到醫生辦公桌上，竟然有幾袋速溶咖啡。
毫不猶豫的沖過去，拿起一包便迅速拆開。
一股腦的全部倒進嘴里，瘋狂的咀嚼。
每逢大事，心亂如麻。
高啟強就會用嚼咖啡的方式，強迫自己冷靜。
又狠又快的瘋狂咀嚼一陣后，終于不再那么心慌意亂。
“小虎，案發現場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把已經帶走的遺體，迅速找個隱蔽地方妥善保存起來。”
“另外，但凡是參與過今天這次行動的兄弟，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都安排到漢東去避避風頭。”
“等等，京海所有的賭場夜場全部都關了，所有人統統放假，工資照發，什么時候復工等通知。”
高啟強知道這起案子非同小可。
一旦警方介入，大規模的摸排調查，勢必會影響到自家生意。
與其等著被搜查掃蕩，還不如提前主動停業。
吩咐過后，高啟強掛斷電話，立馬準備打給趙立冬的心腹王秘書。
發生這么大的案子，自己顯然兜不住，必須要請靠山了。
而就在旁邊幾步遠，正和程程東拉西扯說廢話的陳書婷，則急忙招手示意。
高啟強恍然想起，自己還沒結束和程程的通話。
原本他還想給程程一點好處，讓她保守秘密。
現在警方已經趕赴現場，事情已經壓不住了。
當然就沒必要，再給她任何好處。
拿回手機，高啟強立馬說道：
“程總，雖然我現在已經用不上你提供的建議，但我還是要衷心的感謝你，回頭有時間，我請你吃頓飯吧！”
“怎么了呀強哥？為什么我的建議，你用不上了？”
程程的聲音，透著驚訝與愕然。
但她到底是不是真的驚訝，高啟強無法肯定。
到底是誰通知的警方。
可能是有正義感的陌生人，發現案情重大便報了警。
也可能是表面上用討價還價做掩飾，其實暗地里落井下石，巴不得強盛集團一蹶不振的程程。
當然也不排除，是想趁此機會，再狠狠收拾教訓一下高家，出一口惡氣的昔日江湖大佬徐江。
甚至。
憑借一個個毒販子兇猛火力，順利突圍逃跑的白江波，也有可能。
反正不打算再回京海了，通知警方介入調查，讓自己陷入麻煩，也不是不可能。
但不管是誰，高啟強現在都不想去猜測去推斷。
警方已經到現場了。
誰報的案，還重要嗎？
因此。
高啟強直截了當的說道：
“現場還沒清理干凈，警方就已經趕到了。”
“所以我即將麻煩纏身，你提供的那些建議，自然用不上了。”
程程哦了一聲后，很是好奇的說道：
“奇怪，警方怎么會知道呢？”
“難道他們在你強盛集團內部，也安排有線人？”
聽到這話，高啟強不由一愣。
什么叫‘也安排有線人’？
程程這句話，相當于主動承認強盛集團有她的眼線。
而轉念一想。
程程都能有眼線可以提供情報。
警方又怎么可能會沒有？
自己可是京海地下大佬。
相當于是最大的犯罪團伙頭目。
自己這一大幫人，整天到底在干什么，有沒有嚴重違法犯罪。
警方又怎么可能不安排臥底？
但誰是臥底，高啟強暫時根本不想查探清楚。
眼下他也沒這個精力去仔細調查。
“林子大了，當然什么鳥兒都有。”
“生意做大了，手下人多了，難免會有吃里扒外的敗類。”
“不過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掛了，這回麻煩太大，我得趕緊著手處理。”
程程連忙道：“沒事兒，我沒別的事情了，那就先這樣，你忙啊強哥，咱回頭見。”
高啟強嗯了一聲，掛斷電話。
將手機遞還給陳書婷后，他趕忙打給王秘書。
電話很快接通，并迅速傳出了王秘書的數落聲。
“你可真行啊高老板，派那么多人去上灣漁村，你跟誰干仗呢？”
“出動那么多人，搞出那么大的陣仗，結果你卻反而損失慘重。”
“你他媽到底是跟誰打仗？京海什么時候，冒出比你還更狠的人？”
高啟強暴汗不已。
“不好意思啊王秘書，今天真的是事發突然，我都還沒來得及向您匯報。”
“其實這事很簡單，白江波回來了，他投靠了東南亞大毒梟昆桑，這趟回來可能是為了開辟市場。”
“你想想，毒販子當然個個都是要錢不要命的亡命徒，他們偷渡入境還都帶了槍，能不讓我損失慘重嗎？”
既然早就是一條船上的，當然沒必要藏著掖著。
高啟強這般如實相告，自然也把王秘書嚇了一跳。
“臥槽！沒想到白江波竟然成毒販了啊！”
“那你不明真相的派人去找他報仇，那不成了送羊入虎口嗎？”
高啟強哭喪著臉說道：
“是啊！這回真是吃大虧了！”
“就連我弟弟高啟盛，就差點死在了村子里。”
“如今就算撿了一條命，也得做個腎移植手術，否則一輩子都只能躺在特護病房里，離不開透析機。”
“眼下最麻煩的事情，是我都做好吃啞巴虧的心理準備了，可現場還沒打掃干凈，警方就趕到了現場……”
話沒說完，王秘書就打斷說道：
“你猜帶隊的是誰？”
“曹闖？”高啟強試探性的問道。
如果真是他，那就證明是徐江通知的。
目的，就是要借此事，好好教訓一下自己兄弟倆。
誰讓高啟盛這小子，敢堵路搜他的車？
然而……
“唉，要真是曹闖就好了，你跟徐少關系不錯，求他發句話，曹闖就能高抬貴手放你一馬。”
“可現在趕去現場的，是年初省廳才空降下來不久的郭文健，他的來路咱們都還沒摸清，你說這可咋整？”
“什么？”
高啟強一聲驚呼。
忘了嘴里還有不少咖啡。
一下就噴了不少在窗戶玻璃上。
顧不得抬手擦拭了，高啟強立馬轉身回到椅子上。
他現在雙腿發軟，已經有點站不穩了。
如果是曹闖，他還可以去求一求徐雷。
哪怕再去給徐雷跪地磕頭一次都行。
結果現在竟然是郭文健……
這尼瑪咋辦？
新官上任三把火。
郭文健來到京海后，估計正愁沒有大案要案可辦。
畢竟京海地下被自己一人獨霸，再也不像以前徐江和白江波那樣明爭暗斗，案件頻發。
如今突然爆出一個超級大案，這不就相當于給他送上了一次粉墨登場的機會嗎？
如果不想讓他順藤摸瓜，把強盛集團徹底搞垮，就必然需要給他足夠的利益或者壓力。
否則憑什么讓他高抬貴手，網開一面？
想到這兒，高啟強怯怯的問道：
“他就算是省廳空降來的，也得聽趙書紀的話吧？”
王秘書苦笑道：“你想什么呢？如果說話真的管用，曹闖為什么只聽徐少的話？”
“那……那我現在怎么辦？”
高啟強心急如焚，真是快瘋了。
王秘書嘆息道：“事到如今，我覺得你還是只有去找徐少。”
“你別忘了，京海亂不亂，是他徐少說了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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