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這只是個小手術，在這會手術室的門緊閉著，那種氣氛還是令人很壓抑，緊張。王翠萍也是臉色凝重的跟在她身后，時不時的嘴里念叨一個菩薩保佑。農村人總是這樣，遇到自己無能為力，無法控制的難事，總會將希望寄托于看不見的神靈，以求安慰。顧楠看到王翠萍雙手合十的念叨，心里真的挺感動。她由衷的說道，“翠萍姐，謝謝你啊，這么熱心腸的幫忙。”
王翠萍笑笑，“不客氣，你們平時對我那么照顧，我這也沒做什么。”
比起顧楠他們幫助自己的，王翠萍真覺得她什么都沒有做。倆人在手術室這么干等，是真的有點煎熬。顧楠跟她隨意閑聊，“劉志軍沒再帶鐵蛋出去過嗎？“沒有，應該是被那個女人管住了沒再來過，鐵蛋也不愿意跟他出去了。”
自從上次劉志軍帶鐵蛋出去玩，碰楊琴碰到后，劉志軍就再沒來見過兒子。王翠萍看的出，鐵蛋心里還是有劉志軍的，每個禮拜，他總是會站在窗戶那往下望，仿佛在期待著什么。后來江志剛帶他出去了幾次，才算轉移了鐵蛋的注意力。“楠楠，你說劉志軍那么正派的人，為什么要干出那么惡心的事呢？”
離婚已經有幾個月的時間，王翠萍到現在還不是不能釋懷，“我是真的想不通，他看不上我還跟我結婚，把我扔在農村守活寡八年，他在城里跟女人在一起，他心咋那么黑呢？看著人模狗樣的，沒有一點良心。”
顧楠拍拍她的肩，安撫她，“都過去了，現在離開那種人也不晚。”
“我就是想不通。”
她真的無法想象，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能干出這么惡心的事來。他外面有人了，回老家跟她離婚，她都不會這么難受。顧楠跟她靠在墻壁上，語重心長的給她分析，“我跟你說過，你跟劉志軍肯定是從一開始就不合適，你倆連家庭地位都不對等，你們之間更沒有感情，所以劉志軍很容易沖破道德底線。”
“你以后再找，就找個老實可靠，跟你自己條件差不多的，你們的思想在同一個層面，感情才能牢固。”
聽聞顧楠的話，王翠萍嘆氣，“我上哪找個跟我思想在同一層面的啊？”
剛離婚的時候，她的想法是堅決不找了。被顧楠他們整天在耳邊念叨，讓她找個跟自己門當戶對的，王翠萍也不知不覺的有了想法。可，門當戶對的哪那么容易找？她帶個孩子，門當戶對的話，那也得找個二婚的。到時候，鐵蛋有了后爹，她自己也成了后媽。那關系，光是想想就覺得雞飛狗跳。王翠萍突然就打消了再婚的打算。剛這么想著，顧楠的聲音突然又在耳邊響起，“就我大哥那樣的啊。”
王翠萍臉上扯出一抹尬笑，“你別開玩笑了，人家還是未婚小伙，我都離婚老女人了。”
顧楠忍著笑，一本正經的開口，“我就說找個他那樣的，你亂想啥？”
王翠萍更尷尬了。她的確是亂想了。顧楠湊近她，笑嘻嘻的問，“你覺得我大哥那樣的怎么樣？是不是跟你挺合適？”
王翠萍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不敢看顧楠，“他那樣的一看就可靠，勤快，懂得體貼人。”
最重要的是，跟她在同一層面，不管是工資還是老家背景，都是一個世界的。王翠萍不由得想起江志剛在車間里不辭辛苦，勤勞干活的情景，還有這段時間帶著鐵蛋玩，幫她家修這修那，就完全是過日子的人。說實話，她真有點心動。但她一想到自己比江志剛大，還帶個孩子，就開始自卑。江志剛這個矯正手術做完，就是個正常的小伙了。又那么肯吃苦，以后啥樣的姑娘找不到？王翠萍心底哀嘆了一聲，惆悵極了。她不想再聊這個話題，朝顧楠問，“幾點了？快出來了沒？”
顧楠看了眼表，手術時間剛一個半小時，“再等等，應該快出來了。”
江志剛的手術是半麻，所以全程清醒，手術結束就直接掛著吊瓶推進了病房。“怎么樣？”
顧楠看到跟出來的陸皓和顧亞輝，急忙問。陸皓回道，“別擔心，手術很成功。”
陸皓和顧亞輝他們將江志剛送進了病房后，護士開始給他檢測血壓和心電。護士叮囑，“家屬記得暫時先別給他吃東西，一會可以適當的喝點水，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叫我們。”
“好，謝謝。”
顧楠看江志剛睜開了眼，欣喜的說道，“哥，手術成功了，成功了。”
江志剛臉色蒼白，聽到顧楠的話，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剛才在手術室，他也是聽大夫們說手術很成功。他終于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了。不會再遭受異樣的目光。一般像這種手術，專家都是做最重要的步驟，到術后縫針的階段，專家已經離開了手術室。顧楠去找陸皓，讓他帶自己去給專家道謝。陸皓說道，“人已經回酒店了，我們現在先別去打擾了，他們的行程很緊張，還要去其他醫院考察。”
“那費用呢？”
顧楠問。“他說跟葉主任是朋友，不額外收取手術費用。”
聽聞陸皓的話，顧楠說道，“那我們托葉主任謝謝他吧，回頭買點東西，等專家團隊走的時候讓葉主任送給他們。”
這種級別的專家，按照飛刀的程序收費，標準可不低。“行。”
陸皓換下了手術服，穿上了白大褂，他神色疲憊，深深的呼了口氣。每次下了我手術臺，精神放松下來，才感覺累。喝了口水，他朝顧楠問，“今晚誰在這守著？”
“我守吧。”
剛做完手術的第一夜，必須得守在患者身邊，以防出現突發狀況。“不行，他晚上會排尿，你守著不方便，我來吧。”
陸皓說道，“我跟同事換個夜班。”
顧楠心疼的看著一臉疲憊的男人，“你熬得住嗎？”
“可以，我先去休息會，晚上過來換班。”
夜班沒什么事的話，夜里查過房后，是可以休息的，所以相對輕松。江志剛在醫院要住五天，在這期間，陸老爺子怕顧楠他們太辛苦，白天會過來幫忙照看。江志剛是右腳踝矯正，這只腳在兩周內不能著地，但他身體其他地方沒事，另一只腳也是好的，所以，躺個兩天，以后拄雙拐右腳翹著，是完全可以上廁所的。聽從醫囑，顧楠去醫院旁邊的店里買了個雙拐，還買了坐便椅拿進了醫院的廁所。眼看就要過年，顧楠和王翠萍結伴去置辦了很多年貨，主要是給家屬院這邊買。“翠萍姐，我多買點肉，過年那幾天，你就跟我爺爺還有我大哥一起搭伙吃飯啊。”
王翠萍說道，“你少買點，我買，我有錢。”
“你那點工資，還是留著養兒子吧。”
倆人大包小包的，在家屬院附近的菜市場買了很多東西。新鮮蔬菜都是大棚里出來的，臨近過年，價格是相當貴。王翠萍舍不得買，這種綠葉蔬菜根本放不住，她的意思是多買點粉條，土豆，胡蘿卜這些可以存放的東西。顧楠執意買了青辣椒，蒜薹，還有西紅柿和菠菜。王翠萍一直嘮叨菠菜放不了兩天就得爛，不要買太多，顧楠說道，“你忘了？我家買冰箱了啊，放冰箱里啊。”
“哦。”
王翠萍自己沒用過冰箱，還真不知道蔬菜可以放冰箱保鮮。倆人剛回到家，顧楠又接到了顧老爺子的電話。“爺爺，有事呀？”
顧老爺子的聲音明顯急躁，“楠楠，今天都臘月28了，陸皓放假了嗎？你們怎么還不回家來？”
“爺爺，陸皓明天才放假，我置辦年貨呢。”
顧老爺子沉默了片刻，終于還是沒忍住，氣呼呼的問，“你爸有消息嗎他到底死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