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楠拿著毛線跟棒針過來，她告訴了王翠萍陸皓的腰圍，讓她估摸著打底。王翠萍在針織方面很有經驗，以前在農村的時候，冬天一幫婦女沒事干，待在一塊就是研究毛衣花型啥的，所以，她看一眼陸皓，就知道該打多少針的底合適。陸老爺子跟江志剛還沒走，吃完飯后，江志剛自告奮勇，去洗碗了。顧楠笑著說道，“翠萍姐，你這手藝一看就不錯，織毛衣速度也快。”
王翠萍一臉驕傲，“那當然，我這可是練出來的。”
顧楠眼眸微動，提議，“我買毛線，你抽空幫我哥也織一件唄，你看他穿的那都是啥，凍死了，我這水平，能織完幾件毛衣，估計都開春了。”
王翠萍聽聞顧楠的要求，神色尷尬，“我能織好嗎？”
“你織不好怎么教我啊？”
王翠萍是爽快人，她想到江志剛的確穿的單薄，也舍不得花錢買衣服，就應了下來，“行，你回頭買毛線吧，等我給鐵蛋織完再說，我白天上班，只能晚上織。”
江志剛洗完碗出來，顧楠笑著問，“哥，最近干活累不？”
江志剛搖頭，“不累。”
他話音剛落，王翠萍就開始埋怨，“能不累嗎？你哥這人就是實誠，哪里需要哪里搬，一刻都不帶停歇的，我跟他使眼色他都看不見，之前車間里那些人聽說他跟你有親戚關系，都不敢使喚他了，結果他自己主動出力，現在又跟剛來時一樣了。”
江志剛不自在的撓了撓頭，解釋，“那活也不重，多干點也沒啥。”
服裝廠的活，比起老家的農活，可輕松太多了。讓他怵在那，看著女同志忙活，他做不到。“我哥就是實在人。”
顧楠朝江志剛說道，“哥，你也別太累。”
陸老爺子對江志剛這個小伙，是打心底喜歡。踏實，本分，勤快，是過日子的料。陸老爺子心疼他，最近在廠里旁敲側擊的詢問了好幾個女員工，給江志剛介紹對象。可人女員工，因為江志剛的跛腳問題，基本都不考慮他。加上江志剛內向，不善與女孩子交流，這親事就更難成功。每天下午下班后，江志剛都過來他的傳達室看電視，跟他一塊看大門，陸老爺子看著這么好的小伙，被這點小缺陷限制，他就很心痛。最近他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此時正好陸皓跟顧楠都在，陸老爺子閑聊著打聽，“楠楠，我正好想問問你跟小皓，志剛這腳，有啥辦法治嗎？好好的小伙子，哪哪都好，就這點缺點影響了他，實在可惜。”
聽陸老爺子熱心的替他咨詢問題，江志剛的眸底劃過一抹希翼，期待的看向了顧楠。顧楠沒敢跟江志剛對視，她為難的開口，爺爺，我哥這個腳，中醫是沒辦法了，腳踝骨小時候長錯位了，吃藥肯定不行。”
顧楠一句話，江志剛內心的一絲希翼，又沉了下去，顧楠說沒辦法，就是真沒治了。他這種情況，已經將近二十年，怎么可能還有辦法？顧楠朝陸皓說道，“皓哥，你給我哥瞧瞧，你們骨外科可以通過手術矯正嗎？”
陸皓的視線落在江志剛的腳上，“我看看。”
陸皓的意思是，讓他脫鞋襪。江志剛局促的拒絕，“算了吧，這都多少年了，已經長死了。”
江志剛已經不抱希望，在這么多人面前，也羞于脫鞋襪。他怕自己腳汗重，熏到大家。陸皓堅持，“我看看能不能矯正。”
“哥，你脫下鞋讓陸皓看看啊，這有啥的，你別總是拘謹。”
顧楠如此一說，江志剛只能脫了鞋襪，讓陸皓檢查。陸皓是專業大夫，對待病人，從不會表現出嫌棄或不耐煩的情緒，他抓起江志剛的右腳，就開始做功能檢查。“腳踝小時候受傷是嗎？”
他問。江志剛回道，“對，我被家里的騾子踢下了山，當時身上受了很多傷，腳踝骨折，當時我才八歲，也沒咋治療，就在家歇著，后來其他傷都恢復了，就這只腳歪了。”
陸皓檢查完畢后，做出診斷結論，“腳踝外翻嚴重，應該是當時受傷后沒有石膏固定，形成了畸形愈合。”
“那可以手術矯正嗎？”
顧楠期待的問。陸皓回的很保守，“這個我不敢下定論，需要拍片子，看看錯位嚴重程度。”
“哥，你哪天請個假去醫院拍個片子吧，讓陸皓跟葉主任他們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做手術，如果能矯正，就恢復正常了。”
顧楠覺得，以葉主任的手術經驗和水平，只要有矯正的希望，他定會全力以赴。江志剛半信半疑，“我這個情況，還能做手術嗎？”
"我們醫院有腳踝矯正的病例，不過對方畸形愈合時間短，是個小孩。"陸皓也建議，“拍個X光片吧，我們研究后再下定論，我們醫院要是做不了，可以尋求擅長這種手術的專家會診。”
“對，志剛，去拍片子，能治咱就治。”
陸皓跟顧楠的話，多少讓江志剛內心泛起了漣漪。從小到大，他因為這只跛腳，遭受了多少歧視，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自卑，內向，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這只腳。如果真能恢復，等于重生。加上陸老爺子和王翠萍的鼓勵，給了江志剛巨大的信心，他決定盡快拍個X光片，萬一能治呢。江志剛沉思了幾秒，看著陸皓，局促的問道，“妹夫，那我明天去拍行嗎？”
明天周日，他不用上班，如果是工作日去拍，就需要請假。一請假，全勤就沒了。陸皓回道，“明天也行，有值班醫生，你直接去住院部開單子，就說是我介紹的病人。”
“好，謝謝。”
江志剛的內心充滿了期待和忐忑。“哥，你一個人去可能不認路，我明天正好有事不能陪你。”
顧楠跟孫誠改約了明天去看服裝店。陸老爺子熱心提議，“要不，我陪志剛去。”
“爺爺，您這么大年紀，還是別去了。”
顧楠笑瞇瞇的朝王翠萍問，“翠萍姐，你明天有時間嗎？要不，你陪我哥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