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皓把一個袋子放進顧楠懷里，“楠楠，這里有水和面包，你們路上餓了吃。”
“就幾個小時的車程，別拿這么多吃的。”
顧看了眼表，還有兩分鐘就發車，她朝陸皓叮囑，“你跟我爸回去吧，別耽誤上班。”
“那我走了，到了以后給亞輝打個電話。”
陸皓依依不舍的下車。“好，知道了。”
陸皓下了車，站在車窗外，還在不放心的叮囑。顧楠從來沒發現陸皓原來也會這么嘮叨。聽著他一句話重復好幾次，她又失笑又溫暖。她從車窗里向他揮手，“我都記住了，你快跟我爸回去吧。”
陸皓話太多，顧正安完全沒有發揮的機會，只是望著車里的女兒，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秦鋒坐到了聶老和顧楠的后面，他介紹道，“這條公路修的非常不容易，要經過兩個隧道，很多個村莊，道路比較崎嶇，一會肯定會有點顛簸，聶爺爺不暈車吧。”
聶老回道，“我不暈車。”
車上坐了大概二十多個人，一部分是城里務工回老家的民工。果真如秦鋒所言，等汽車駛出蘭城后，車窗外的風景逐漸荒涼，路也顛簸。顧楠怕聶老暈車，扶著他，“外公，喝點水。”
聶老搖頭，“楠楠，你不用管我，我沒啥不舒服。”
隨著班車前行，離隴山越來越近，聶老的心情也復雜了起來。從一開始的期待，到此時的忐忑，緊張。聶斌那小子，不知長成了什么樣？將近五十歲的人，也老了吧。這么多年，一個人在農村定受了不少苦。他多么希望，他能放下過去，在農村找個人過日子。可顧楠說他至今獨身一人，真叫人難受顧楠見聶老靠著座椅閉目養神，也不沒打擾他。秦顧楠第一次坐班車走這條路，秦鋒一直在給她介紹沿途經過的地方。這輛車他已經坐了好幾次，還常給司機帶東西，已經非常熟悉。將近十二點時，汽車進了隴山縣城。秦鋒興奮朝顧楠說道，“嫂子，到了，我給司機說一聲，直接在西關十字那停下車，我們不用坐去汽車站了。”
“好。”
顧楠輕輕的搖了下聶老的胳膊，“外公，到了。”
聶老睜開了眼，望著車窗外小縣城的風景，眉眼復雜的應聲，“好。”
司機跟秦鋒熟，直接在西關秦鋒家的店鋪前頭停下，下了車，麻利的卸了東西，秦鋒道了謝，班車開走。秦鋒朝他們介紹，“我媽的店鋪就在那邊，我們先過去歇歇腳吧。”
顧楠也擔心長途旅行聶老吃不消，她說道，“外公，我們先過去歇歇，一會去飯館吃點飯，再回村。”
“也行。”
聶老面色緊繃，看得出他心事重重。顧楠一手拉著聶老，語氣輕松的安撫他，“外公，您放松心情，就當做一次旅行，既然來了，多轉轉。”
“好。”
秦鋒的背著裝VCD的大包，一手還幫忙提著顧楠的一個行李包。到了店門口，他大喊，“媽，我回來了。”
“你在突然回來了？”
秦鋒媽正在招待顧客，看到秦鋒身后跟著的顧楠和一位仙風道骨的老頭，她欣喜的開口，“楠楠，你也回來了？”
顧楠走了進去，笑著問，“嬸子，生意怎么樣？”
秦鋒媽笑道，“還可以，咱們店里進的都是時興衣裳，年輕人都愛要。”
秦鋒朝他母親介紹聶老，“這是城里來的聶老先生，是我皓哥的干外公。”
秦鋒媽熱情又好客，趕緊拉了椅子過來，“大爺，您好，您快坐。”
被人喊大爺這么接地氣的稱呼，聶老瞬間就感受到了隴山人的熱情和淳樸。店里衣服床單被罩啥的都有，擺的比較滿。進來幾個人，就比較逼仄。秦鋒媽給顧客裝好衣服，收了錢，顧客一出去，她趕緊熱情招待客人。從后面端來了水果，秦鋒媽看到顧楠，神色滿是感激，說著各種感謝的話語。“我家鋒子和蕓蕓能開始新的生活，多虧了你。”
顧楠笑道，“嬸子，是他們本身就優秀，我只是舉手之勞。”
秦鋒倒了水端過來，聶老和顧楠喝了口水時，店里又進來了顧客。顧楠瞧著聶老精神頭還算可以，便沒再耽擱，她起身開口，“嬸子，我們就不耽誤你做生意了，我們先去吃個飯就回家了。”
秦鋒媽要招待顧客，也顧不上顧楠他們，她熱心的開口，“那行，回頭你帶這位聶大爺來家里，我給你們做好吃的。”
“好，那我們就走了。”
秦鋒要陪著顧楠和聶老回金水村，出門前朝他母親囑咐，“媽，這包里可全是VCD和碟片，我放后面的桌上，你千萬別亂動，這玩意最怕磕磕碰碰。”
秦鋒媽說道，“放心吧，我不亂動。”
從店里出來，秦鋒帶著他們去了一家臊子面館，吃了面后，打算回村。一到小縣城，交通方面立刻就跟城里拉開了差距。比如大街上步行的和騎自行車的居多。除了停在站點的班車，大街上基本看不到什么汽車。回村的路說長不長，但步行肯定是不行的。顧楠四處張望著，希望能看到輛車，哪怕是四輪車也行。結果，今天不逢集，農用車也很少有進城的。秦鋒說道，“回村的班車在下午，我去借輛摩托車，我載你和聶爺爺回去。”
顧楠問，“能借到車嗎？”
“沒問題，我在這做生意，周邊店鋪的人都熟。”
秦鋒很快就騎著輛摩托過來，顧楠讓聶老坐中間，她坐最后面。聶老平時也坐顧亞輝的摩托，倒是沒啥不習慣，只是這邊道路不好走，他提議自己坐最后面，顧楠說道，“外公，您坐中間，我扶著您，十幾分鐘就到了。”
聶老只好上了車。秦鋒摩托車騎得比較慢，顧楠也怕聶老不習慣，她從后面扶著老人，到了金水村，秦鋒停下了車，問，“嫂子，去姑姑那邊嗎？”
“對，去姑姑家。”
昨天陸皓說給村里打了電話，告訴了陸慧芳她要回家的事，讓姑姑打掃下老屋。顧楠心里的打算是，如果聶云不讓聶老進門，晚上就讓他住老屋。初冬時節，莊稼人地里的活基本干完，人們都開始窩在家里守著熱炕頭了。秦鋒把摩托車停到陸慧芳家門口，顧楠先下車，她手抖著扶聶老下車。坐摩托車可真的太冷了，風呼呼的。她手都凍僵了。幸虧顧楠有先見之明，老人穿的暖和。如今公路通了，下次回老家，得把顧老爹的桑塔納開上。顧楠在門口喊道，“姑姑，姑父，你們在家嗎？”
陸慧芳聽到喊聲，急忙從屋里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