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楠去倉庫里檢查了一趟，前幾次攢下來的殘次品，還有將近兩百多件，基本上都是西裝，毛衣之類的。她吩咐車間主任，按照車間里各部門的人數，把這些殘次品分發下去，按人頭一人一件。衣服款式有男有女，可以讓工人自行挑選。但人手只限一件。等工人們分發了衣服，顧楠組織全體員工開會。“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咱們服裝廠招商引資，尋求到了跟港城服裝公司的合作，不久的將來，我們便要接出口的訂單，屆時會有港城那邊的老板駐扎到咱們廠里，監督我們的工作，廠子規模擴大，還會上先進的縫紉機器，以后咱們的工作環境會更加良好，當然，工資也會漲。”
聽到顧楠的最后一句話，大家歡快的鼓掌。隨后，人群里開始竊竊私語，語氣皆是歡聲雀躍。接著，顧楠話鋒一轉，繼續講道，“我們的員工素質和工作能力也必須跟上。”
“以前廠子規模小，廠里的制度也松懈，你們上班聊天嗑瓜子，故意報廢面料，給自己做衣服，這些事，我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現在我們的服裝廠要做大做強，要跟國際接軌，若是還像以前散漫無組織無紀律，恐怕不行。”
。“接下來我們廠會大量招聘，我讓張主任在大門處貼了個公告。上面有新的制度，大家下班的時候可以去看看，如果不能遵守這個規章制度的，趁早離職。”
聽顧楠提到了車間亂象，縫紉部和裁剪部的員工，心虛的低著頭，盡量降低存在感。廠里出了新制度，還有招聘，既然招聘，就有可能裁員。員工們剛開始的雀躍，到最后都提著一顆心。會議結束后，大家爭先恐怕的擠去了大門處查看公告內容。站在最前頭的人，直接念了出來，“若發現用廠里的布料偷偷給自己做衣服者，罰款五十。”
“媽呀，一半工資罰沒了。”
“還有啊，超過限定報廢數量，一件罰款二十。”
“遲到早退超過三次，全勤取消。”
“這........”正如顧楠所言，那些干久了的老員工，散漫慣了，突然看到啥都跟罰款掛鉤，就特別的不高興。“這還咋干啊？一個月工資到頭來罰光了。”
“就是啊，以前我們遲到班長不說啥就沒事，現在還要扣全勤。”
“報廢了也不行。”
之前，大家聊天做衣服，超過報廢數額，怕挨罵，就偷偷的扔進垃圾桶，保潔偷偷給自己帶走。或者，員工自己偷偷帶走。以后，超過報廢數，就要罰款。那么，管理上肯定會特別嚴格。“咱們認真點不就得了？還不是你們幾個，在那貪便宜，薅廠里的羊毛被發現了.”其中一個楊姓大姐疑惑，“不應該啊，我們這么干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怎么突然被管上了？”
另一個大嬸分析，“以前顧老板基本上沒事不來車間，現在這個顧副總，隔三差五就進來巡查，還有啊.....”有人警惕的瞅了眼那邊在看公告的陸曉玥，“那女的是顧副總小姑子，自家人肯定就是眼線唄。”
“我還聽說，就那個跛腳的江志剛，也是顧副總安排進來的，”江志剛話少。顧楠也給王翠萍壓了話，別提特殊關系。但是，車間里女人居多，搜集情報的能力也是一流。有人從倉庫老楊那聽來的消息，江志剛跟顧楠是親戚。“怪不得他那么熱心，哪里有活干哪里，說不定就是來搜集證據的。”
楊大姐冷哼，“真是人不可貌相。”
王翠萍因為這件事是她捅給顧楠的，所以今天開會的時候，她特別忐忑，很怕被人發現她就是那個“叛徒”。看到平日里那幾個老油條在那竊竊私語，她也參與了進去。她聽到這幾個女的已經將嫌疑人的名頭按在了陸曉玥和江志剛頭上。陸曉玥跟他們不在一個組。那組有沒有這種問題她不清楚。王翠萍參與話題，分析道，“人家領導又不是瞎的，月底算賬的一看使出去的布料和做出來的衣服數量對不上，肯定就發現了唄。”
“那以前怎么沒發現？”
劉大嬸問。王翠萍心說以前我沒來，我要是來的早，早就給你們捅出去了。她口不對心的解釋，“以前肯定是顧老板事太多，沒顧得上這么小細節，現在有顧副總替他負擔工作，女孩子本來就細心，人家稍微一看就知道端倪了。”
王翠萍知道，就算她不告密，這些事領導遲早會發現的。畢竟，薅羊毛太多，布料和成品數量不對等，一查就知道了。她對顧楠的能力是相當肯定的，她神秘兮兮的開口，“別把顧副總當傻子，為啥人家能當領導，咱們只是車間工人？”
有人接話，“因為她有個好爹。”
王翠萍，“.......”她竟無言以對。王翠萍撇了撇嘴，繼續給他們講道理，“反正，顧副總有的是能力，招商引資也是她介紹來的，以后大家不要再貪便宜，好好干活，遵守廠里的規章制度，工資漲了買新衣服多好？”
她指了指那邊墻上的公告，“你看人家都要招新員工了，咱們再不好好干，估計會被開除。”
“我還有兒子要養，我下崗就得餓死。”
王翠萍成功販賣了焦慮。眾人的臉色開始凝重起來。誰還不是指著這份工作養家養孩子？王翠萍又往幾人中間圍了圍，神秘兮兮的說道，“你們都聽說過的吧，顧副總以前在小地方長大的，他們那里滿大街裁縫，現在農村人都買衣服穿，很多裁縫面臨失業，顧副總好像要回老家去，要是招來一批裁縫，咱們的工作，恐怕就保不住了。”
楊大姐驚的一聲吼，“啥？真的假的？”
王翠萍一臉篤定，“我是誰啊，打聽小道消息，從來沒失誤過。”
眾人一聽，一溜煙往車間跑，“走，去干活了。”
開完會后，車間里人人自危，有人努力做好工作，有人跑去走捷徑。比如，跟陸曉玥和江志剛搞好關系。希望能在顧楠面前說上話。陸曉玥可算是揚眉吐氣了。江志剛低頭只顧包裝，扛包，兩耳不聞外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