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頂的第一縷日光照的兩人好看的面容虛幻如夢。
時望月眉目溫潤的看著寧有光說，“就是感覺有點自責，努力這么多年，都沒給你過上好日子……”
說到這里，他像是有點不敢看面前人兒的臉，微微垂下了眼簾，“眼下，連普通的日子也沒了。”
寧有光卻篤定的看著時望月的面容，清透的眼眸里，沉浸了太陽的倒影。
“為什么這么說呀？”
時望月再次抬起眼睛看著她的時候，發現她的眼睛溫柔的在發光。
他很自然的就把壓在心底一個多月的話給說了出來，“我要傾家蕩產了。”
“何為傾家蕩產？”寧有光臉上的表情是出乎時望月意料之外的平靜，聲音柔和的像是山頂拂過枯黃樹葉和枝椏的風。
以至于時望月覺得自己剛剛好像真的是和她說了一件很小很小很小的事兒。
但不可否認，她這樣的態度，又讓他的心松弛了不少，“三個月前，我做了幾個決定，這幾個決定，讓許多投資人兩個月前從公司撤資了，公司一下子就損失不小，這個損失是因為我的決定造成的，我要負主要責任。”
——“為了負這個責任，我工作以來的積蓄幾乎蕩然無存，接下來……還要負不少債務。”
“哦。”
寧有光抱著自己的雙膝慢慢的挪了挪，把自己挪的靠時望月更近了。
接著，就把尖俏圓潤的下巴擱在時望月的腿上，看著他軟軟的問，“傾家蕩產夠不夠填窟窿呀？”
“不太夠。”時望月輕聲道。
“那還差多少呀？”寧有光又軟軟的問。
沒有不解，沒有指責，甚至連著急驚慌都沒有。
時望月看著對方沒有平靜而溫和的目光，抿了抿唇，“十億多一點。”
他想，你現在總該會說我點什么吧。
卻不想，對方卻只是說，“問題不大。”
——“我在故宮邊上有套四合院，拿去抵押的話，按照現在市價，抵押個十多億是不成問題的。”
這幾句話她說的輕軟，沒有斥責，是她對他的完全縱容，好像還帶了一點笑。
“姐姐……”時望月的心突然就變得滾燙，他啞聲道，“你不想問我點什么嗎？”
“我相信你。”寧有光眉眼含笑，輕描淡寫道。
“如果我的選擇錯了呢？”時望月突然就很想看看他們彼此對這件事接受的上下限在哪里。
意外的是，對于這件事，寧有光接受的上下限比他還寬，“那就錯了。”
她說，“反正我怎么樣都能活。”
接著，她又笑著反問他，“你呢？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養你。”
……
故宮邊上的那套四合院，是寧有光重生以來給自己囤的為數不多的財產之一。
講真，當初之來京，說什么也要把這套四合院買下，因素不多。
就兩個。
一個是知道能賺錢。
另一個就是寧有光有大院子情節。
她喜歡老房子，喜歡宅院深深。
所以，上輩子歸國后，在錦城就一個人窩在江南的深宅大院里，深居淺出。
這輩子，來京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買四合院。
此外，她當是還想著，等以后大學畢業了，工作了可以住這里。
卻不想，四合院是如愿買了。
卻壓在手里二十幾年，從大學畢業到現在快十年了，她也沒住進去過。
不止沒住過，如今還要抵押給銀行。
“諸行無常。”
“諸行無常。”
“諸行無常。”
從柜子里把四合院的產證翻出來拿給時望月的那天，寧有光在心里默默念叨著。
……
抵押協議書是在寧有光生日前一天去銀行簽的。
她和時望月一起。
出發的那個上午，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空氣清冷，明日高懸，就連天都藍的比前段日子清透。
兩人從家里出大樓時，發現小區里落葉掉光的樹梢上，麻雀兒在嘰嘰喳喳的跳著。
“待會我們辦完事兒回來，我們拿點小米過來喂麻雀。”明明是去銀行辦抵押貸款，寧有光卻高興的像是去領福利彩票的獎金。
走路一蹦一跳，歡樂的難以言喻。
時望月對此真是心情有一點點復雜，不知道是應該笑著，還是應該笑著。
但他那天早上出門確實是一直笑著，還聽到自己很溫柔的說，“除了小米，還有瓜子仁，麻雀兒也愛吃。”
“對，還有碎玉米粒。”半明半暗的小區圍墻下，時望月看見寧有光笑著的面容比頭頂的太陽還明亮。
為了接下來的安排，兩人出門前都認真的在家打扮了自己。
眼下，他們穿著情侶款的同色黑大衣配羊絨衫和休閑褲，腳踩皮鞋。
兩人都是苗條的大高個，這樣穿真的看起來又貴又瀟灑。
當然更貴的還是他們萬金不換的盛世美顏。
“等會兒我們見到債權人，一定要表現的像是去家門口逛了個超市。”寧有光挽著時望月的手臂，正經又不正經的說。
“為什么這么說？”牽著寧有光的手正準備拉開車門的時望月哭笑不得。
“因為我們要從氣勢上就擋掉公司資金緊張的窘迫感。”寧有光隨手撩開垂落在臉上的長發，揚起尖翹的下巴，傲嬌道，“咱們本來就沒多大事兒，只是暫時性的戰略收縮而已。”
“好。”時望月忍不住樂的笑出聲。
而他這樣的好心情一直維持到了走進了銀行的大廳。
早就等著他們到來的銀行行長領著幾個下屬站在門口，一見時望月臉上止不住的笑意，就笑呵呵的說，“看來時總抵押以后要投的新項目很不錯啊！”
時望月順勢笑道，“是很不錯，值得長期持有。”
寧有光站在旁邊及時捕捉到了銀行行長放光的眼神，心神一動。
果然，等到簽抵押協議書的時候，行長拿給時望月的合作書上愿意提供的款項比之前兩人在電話里談的還要高出20%。
且等簽完協議后。
他還屏退左右，湊到時望月身邊輕聲問，“時總，不知道您接下來投的項目還缺不缺投資人？”
正在旁邊喝茶的寧有光，眼睛亮了。1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