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重生北魏末年 > 第六十九章 籠絡(4000)
  高乾從來都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主,打小就領著弟弟高敖曹禍害鄉里,哪能是什么正經人,甚至連妻子都是他從岳父家里搶出來的。

  能被元乂、元子攸欣賞,只不過是后來浪子回頭而已。

  很簡單的一場政治作秀,卻被元亶把最重要的侍中一職給擼了,得知消息的高乾又怎么忍得住這口氣。

  他提著劍,氣沖沖往尚書省跑去。

  其中的道理,今天可得和元亶講明白了。

  府衙內傳出絲竹之音,伴隨著宴飲的歡笑聲。

  孝文帝太和改制后,北魏效仿魏晉制度,以尚書省總領庶政,哪怕權力多歸晉陽,在尚書省府衙中歡歌宴飲,也著實荒唐了些。

  這讓高乾更為惱火,他氣憤的不是跟這群蟲豸在一起,究竟能不能搞好政治。

  ‘這場宴會定然是在慶賀我被免職!欺人太甚!’

  這般想著,高乾帶劍徑直闖入,他掃過堂中驚愕的人群,有元亶、元欣、元寶炬、元修、元毗等人,果然,全在這了。

  “高乾邕,你持劍擅闖尚書臺,莫非真以為孤不敢治你的罪不成!”

  大司馬、尚書令元亶拍案怒喝道。

  “你等也知這是尚書臺!世子北上晉陽,你等卻在此放浪形骸,元亶!你可曾記念過高王恩義。”

  高乾當然不能說自己是因免職來找元亶的麻煩,正好今日尚書省設宴之舉給了他話柄。

  “清河王為天子生父,居尚書省攝政仰賴的也是天子純孝,與渤海王又有何干!”

  身后傳來稚嫩的聲音,高乾轉頭看去,原來是光祿少卿元子干那個毛頭小子。

  高乾輕蔑道:

  “我不與元家小兒言語。”

  說罷,回身要繼續找元亶的麻煩。

  哪知道元子干這人,年紀不大,脾氣卻很沖,擼起袖子從背后偷襲,暴打高乾數拳。

  高乾反應過來,正要回擊,卻被拉偏架的元氏宗親們死死拽住。

  元子干猶不解氣,他昂著腦袋,揚言道:

  “回去告訴你的高王與世子,元家兒拳正如此!”

  這番話盡顯少年意氣,可人群中的元寶炬與元修卻打了一個寒顫,似乎想到了一些不太友好的回憶。

  終究是元子干年輕氣盛,忘了某個人曾給宗王們帶來的壓迫感。

  啥?元子干還未封王?那沒事了。

  崔季舒揮拳,不打無名之輩。

  高乾在洛陽受辱,高澄卻在晉陽娶親。

  也沒有大操大辦,兩個都是寡婦。

  小爾朱是先帝皇后,身份敏感;元明月也多有緋聞,名聲不佳。

  高家父子一商量,覺得還是低調些好。

  可晉陽百姓卻不知道其中關節,只以為就連世子納妾這種事,渤海王府都不愿鋪張浪費。

  高歡、高澄父子居然立下一個儉樸人設,就很意外。

  也虧得晉陽百姓不知道小高王私底下撕碎了多少白衣孝服。

  否則,怎么也不會將儉樸這個詞安在他身上。

  小爾朱全程板著張臉,極不配合。

  另一側的元明月倒是嬌媚可人。

  高澄夾在中間,臉上笑呵呵的。

  禮成后,高澄本想先去元明月房中說說心里話,卻被婁昭君拉到了一旁。

  “阿惠,為娘都知道了。”

  高澄一個激靈:你都知道什么了?

  鄭大車的絲巾我早燒了,真和我沒有關系!

  婁昭君沒有賣關子:

  “你父王本想自己迎娶爾朱英娥,是你擔心為娘的處境,才去求了孫騰進言。

  “我也曾派人回去洛陽打探,知道自成親以后,你與爾朱英娥分房別居,阿惠又怎么可能是外人口中貪色縱欲之人。”

  高澄聞言了然于心:肯定是孫騰到了晉陽后主動告知這件事。

  至于分房睡的事,著實是他擔心膩味久了,自己被體內一股邪火活生生燒死。

  “阿母與孩兒自是一體,榮辱與共,孩兒怎能坐視阿母處境艱難。”

  婁昭君心疼道:

  “今日你娶元明月進門,只怕也是擔心她迷惑了你父王,她這般聲名狼藉,你又是何苦。

  “阿惠,為娘與你父王夫婦二十年,他是個念舊情的,你就不要再為了為娘委屈自己。”

  聽聽!聽聽!什么叫旁觀者清,只有遠在晉陽的婁昭君才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高澄急著去找元明月談論為政得失,匆匆答應下來又敷衍了幾句。

  才將婁昭君哄走,高歡又命人來尋他。

  “父王可是有事吩咐?”

  高澄畢恭畢敬地行禮道。

  高歡將他招至身前坐下,詢問道:

  “賀拔岳與孤有舊怨,孤忙于掌控山東,他也在關西招攬費也頭人,彼此必有一戰,可賀拔允、賀拔勝又該如何安排?”

  你就非要挑這種時候來考校我?

  高澄埋怨歸埋怨,但稍作思考后,還是獻計道:

  “孩兒有三策。”

  “且說。”

  “上策是將這二人轉作文職閑置。”

  高歡沉吟道:

  “賀拔允或可任為文官,但賀拔勝自有部曲,只怕不愿居于文職,再說中策。”

  “中策是將賀拔勝調任地方,遠離關西之地,趁他立足未穩之際,再以流言將他逼反。”

  高歡沒有直接表態,轉而問起了下策。

  “父王可趁賀拔勝不在軍營之時,隨意安上一個罪名,將他誅殺。”

  晚風吹動了燭火,高歡、高澄的影子在房中晃蕩。

  高歡突然嚴厲訓斥道:

  “大丈夫行事坦蕩,豈可做出這等行徑!”

  在高澄目瞪口呆之際,高歡將親隨喚了過來,下令道:

  “將阿惠給孤拖出去打二十棍。”

  高澄臉色一白,慌忙懇求道:

  “父王,今天是孩兒大喜的日子,可否先記著,日后再打。”

  不提還好,這么一說,高歡更是惱怒,喝道:

  “打三十棍!”

  一聽高歡還給他加了碼,高澄頓時明白了,無論如何,今晚都要給高歡出這口惡氣。

  高澄順從地跟著親隨離開,才一出門就變了臉,低聲威脅道:

  “你若敢打實了,可知道后果?”

  “仆自然知道,還請世子配合喊上幾聲。”

  并非人人都是尉景,聽從別人父親的命令打兒子,居然真的下狠手。

  哪知高澄才趴下,高歡卻走了出來:

  “孤親自打!”

  到底是兩父子,高歡還是下不了狠手,三十棍草草了事,又讓人將高澄抬回房中,親自為他上藥。

  見了元明月一襲嫁衣的模樣,受了點刺激而已,如今三十棍打完,氣也消了,高歡心情甚是舒暢。

  他一邊為高澄涂抹藥膏,一邊順著先前的話題繼續道:

  “賀拔勝在韓陵反戈爾朱氏,于孤有大功,不可以疑罪而殺之。若要將他調往地方,阿惠以為何處最佳?”

  “兒不知。”

  高澄不敢再說,生怕高歡尋著由頭,又打自己。

  見他不配合的模樣,高歡一巴掌拍在高澄腫起來的屁股上,沒好氣道:

  “快說,孤不以言語怪罪。”

  “殷州。”

  高歡皺眉問道:

  “為何?”

  高澄解釋道:

  “李元忠曾言殷州小,無糧杖,不足以成事。

  “河北冀、滄、殷等南部數州是父王龍興之地,根基穩固,而賀拔勝部曲不滿五千,若要叛亂,上不能攬士族之心,下不能得百姓效死,無所依從,旦夕可滅。”

  爾朱氏主政,河北被排斥在權力圈外,士族這才爭相舉事。

  而信都建義以后,河北士族已經在新興的高氏集團中占據重要地位,又怎么會冒著身死族滅的風險,再與兵微將寡的賀拔勝干一次提頭買賣。

  這個道理高歡自然是懂的,可終究怕有萬一。

  與賀拔勝生死相比,河北的安定更緊要。

  “河北南部不能亂,濟州如何?”

  高歡仔細琢磨一番后,說道。

  侯景久在濟州,若要裁撤他南道大行臺一職,必須調任外地,高歡便是起了讓賀拔勝填補濟州刺史的心思。

  高澄卻不贊同:

  “父王,除去賀拔勝一事,必須先于行臺裁撤,父王應在放他外任之時,授予行臺一職,待平定賀拔勝叛亂后,才有理由裁撤各地行臺。”

  “阿惠所言甚善。”

  高歡點頭,拍板決定道:

  “孤在河南安置賀拔勝,待其反叛,孤命侯景與你東西兩側共擊之。”

  高澄領命,這才被抬了出去。

  還沒到元明月房中,高澄臨時改變了主意,讓人先將他抬去小爾朱房中。

  小爾朱坐在榻邊,看著被抬進來的高澄,冷哼道:

  “一會不見,渤海王世子怎得成了這般模樣。”

  高澄揮手讓外人退下,等合上房門,他才嘆氣道:

  “先前有幕僚進言,慫恿父王納娶北鄉長公主與潁川王的妻妾,以安撫人心。

  “我勸阻之時,言語冒犯了父王,雖被罰了三十棍,但終究保住了天柱與潁川王的遺孀不受欺辱。”

  小爾朱聞言大怒:

  “究竟是哪個賊子敢言如此下作之事!”

  高澄感慨道:

  “風氣敗壞,自有迎合之輩。”

  小爾朱默然許久,說道:

  “今天的事,謝謝你。”

  對待高澄的態度終于柔和了幾分。

  高澄笑道:

  “既成夫婦,你的家眷,我自該看護。”

  兩人關系終于緩和下來。

  高澄這一夜先后探望了小爾朱與元明月后,孤枕獨眠。

  第二日,慕容紹宗早早前來拜見。

  他已經接到高歡指派,將隨高澄南下。

  “韓陵一戰,我仰慕先生久矣!”

  聽說慕容紹宗前來,高澄一瘸一拐,親自出府相迎。

  慕容紹宗心中詫異,怎地洞房也能把腿給傷了?

  “敗軍之將,又哪敢當世子贊譽,世子您的腿...”

  高澄將慕容紹宗拉到一邊,低聲把昨日對小爾朱的言語再說一遍,又叮囑道:

  “我父王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萬幸沒有鑄成大錯,還請先生莫要聲張,以免家丑外揚。”

  慕容紹宗自然又是一番感激。

  高澄當即領著他去拜會小爾朱。

  兩人相見,各自感慨萬千。

  慕容紹宗是爾朱榮表親,又是爾朱兆心腹,對于這位自家人,小爾朱明顯親切了許多。

  高澄又與慕容紹宗閑聊一番,讓他回去好生準備,明日就要啟程回洛陽去。

  慕容紹宗才走,高澄又對小爾朱道:

  “慕容先生忠心侍奉潁川王,多次阻擾父王圖謀,與劉貴等人結有仇怨,我擔心他遭了不測,便將慕容先生要到了身邊。”

  小爾朱心中一暖,想著這人雖然舉止輕薄,但確實時時刻刻都在為自己著想,她輕聲道:

  “你待我的好,我都記著的。”

  慕容紹宗回到家中與妻子說道:

  “今日我觀世子待人接物,便知渤海王不會如天柱一般后繼無人,這高氏只怕真能取元氏而代之。”

  “既然如此,夫君更應用心侍奉,為兒孫留下一份富貴。”

  “為了子孫后人,也只能把這條命賣與世子了。”

  慕容紹宗笑道。

  經歷了爾朱兆這么一位主君,他最擔心的便是又遇庸主。

  明明把道理都跟他講明白,還非要將六鎮降人交給高歡,又準許高歡東出,慕容紹宗沒氣出病來,只能說是心理承受能力強了。

  高澄又去尋高敖曹,哪知得到門子回報,昨夜他與高季式開懷暢飲,通宵達旦,方才睡下不久。

  有高季式聯絡感情,高敖曹應該不用他再費心,又轉道再去找堯雄。

  “堯將軍,鄴城一別,近來可好。”

  還在門外,高澄遠遠望見出門來迎的堯雄,朗聲笑道。

  當高澄留守鄴城,曾將時任瀛洲刺史的堯雄招去述職。

  兩人相談甚歡,同榻而眠。

  所以今日一見面,被高澄親密地握住了手,堯雄也毫不意外:

  “有勞世子掛念,雄也時常念及世子禮遇,恨不能早日再見。”

  兩人熱情寒暄一番,堯雄將高澄迎入府中,為他引見家眷。

  要么說君子相交坦蕩蕩,洛陽那些貴人居然都防著小高王,真以為他好人婦不成?

  與堯雄家眷相互見禮,高澄語重心長道:

  “澄年幼卻被委以京畿大都督一職,正需要堯將軍的輔佐,日后若有錯漏,還請堯將軍勿吝指教,澄聞過而喜,必改之。”

  “能得世子看重,堯又怎敢不盡心竭力輔佐世子。”

  兩人相談許久,一直到天色將黑,高澄這才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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