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從屋子里跑出來兩個女孩，十四五歲的樣子，衣服穿的不一樣，兩個人的面容卻有六七分相似，這是陳小苗生的一對雙胞胎閨女。
雖然也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卻也比方翠好上不少，起碼露出來的胳膊是光滑的，沒有淤青傷口。
兩人一個搬著凳子拿著蒲扇，一個端著一碗水，“娘，你累了吧，我給你扇扇子。”
說著就用力扇了起來。
另一個女孩也不甘示弱，連忙開口，“娘，這天太熱了，快喝口水。”
陳小苗被兩個閨女伺候的舒坦，心里的怒氣這才消下去不少。
三人誰也沒有望一眼瑟縮在一旁的方翠。
方翠忍著痛站起來，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她血緣上的親人，挎著個籃子就一瘸一拐的出門了，她知道，如果她在家里再留一會兒，免不了又會迎來她娘的一頓毒打。
方小苗出了氣，又被閨女扇著扇子，不禁舒服地昏昏欲睡起來，廣播里突然傳出來的聲音卻嚇了她一跳。
“娘，是叫你的。”小閨女方小妮小心翼翼地開口。
“老娘又不是耳聾，用的著你說。”陳小苗睜開眼睛不耐煩的看著小閨女，要不是小閨女長得最像她，平時也有眼色，她早一巴掌上去了。
她雖然不是像對大閨女那樣對小閨女非打即罵，卻也喜歡不起來，只要是女娃，不管是不是她從她肚皮里爬出來的，她都喜歡不起來。
女娃都是賠錢貨，生那么多有啥用。
只有兒子才是她心里的寶，養兒防老養兒防老，說的就是養閨女沒用，對她再好長大也是別人家的，還不如好好疼她兒子，等她老了，兒子才是她的依靠。
方小妮被嚇得縮縮脖子，想起她娘剛才打她大姐的樣子，不禁害怕地抖了抖，忙垂下眼皮不敢說話了。
二閨女方小鳳冷漠地撇了妹妹一眼，也沒吭聲。
在這個家里，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哪還會幫她妹妹說話，她娘要是跟喜歡妹妹，她就慘了，早晚會像大姐那樣，天天挨打。
陳小苗想了想還是不知道村長叫她干啥，一起的還有蘇悅那小賤蹄子，不會是蘇悅找村長告她的狀了吧？
陳小苗穩穩地坐在凳子上不動，她又沒說錯，蘇悅看著就和那男人不清不楚的，就是村長來她也不怕，真話還不讓人說了。
“小妮，去村支部看看咋回事？村長叫我干啥？”陳小苗打發道。
方小妮連忙跑去了。
不去看看總覺得心里不踏實，等小妮回來問問吧。
這么想著，陳小苗又打起瞌睡來。
可沒瞇多久就被方小妮驚恐的尖叫聲吵醒了。
“娘，不好了不好了。”
陳小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站起來就去擰方小妮的耳朵，怒道：“你個死丫頭，老娘還沒死了就咒老娘不好了，我打死你算了。”
方小妮疼的齜牙咧嘴的，卻也不敢躲，“娘，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有咒娘，是村支部來了好幾個警察。”
陳小苗放開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啥?你說啥？”
“娘，村支部來了好幾個警察，我……我在那偷聽見了，才知道警察是來找……找娘的。”方小妮小聲說道。
陳小苗向后退了一步，心驚肉跳的，“警察……警察找我干……干啥？你個死丫頭，聽到了什么快給我說清楚。”
“是蘇悅，說娘你說……你說她和別人有一腿，這是污蔑烈士遺屬，要逼死她，她就報警了，村里人都說……都說警察……是來抓娘坐牢的。”
方小妮害怕地閉著眼睛一口氣全說完。
而陳小苗已經嚇傻了，腦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句，‘警察來抓她坐牢，警察來抓她坐牢’無限循環。
白眼一翻，就想暈過去。
方小鳳和方小妮連忙扶住她。
陳小苗一臉蒼白，急促的喘了口氣，不行，不能這樣，她要找個地方躲起來，她不能被警察抓走，她不想坐牢。
等想躲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渾身沒有一點力氣，腳軟的根本走不動道兒。
“小鳳，小妮，快扶著我出去，去山上，去山上。”
躲到山上，就找不到她了。
方小妮方小鳳也害怕她娘被抓走，就想扶著陳小苗出門，迎面就碰上了來叫陳小苗去村支部的民兵。
看見民兵的瞬間，陳小苗再也堅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白眼一翻就暈過去了，這回是真暈。
所以等村民看到陳小苗的時候，她是被她的兩個閨女一人抬著胳膊，一人抬著腿，抬著過來的。
村民們轟然大笑，“哎呦，你看陳小苗這慫樣，還被嚇暈了。”
“哈哈，平日里可把她神氣壞了，這回咋神氣不起來了，哈哈。”
“呸！真是活該，我家春柳咋得罪她了，居然說那么惡毒的話，警察早就該來抓她去勞改了。”
一時間村支部鬧哄哄的。
“行了行了，都不要說了，讓警察同志來說。”
衛建國環視了一圈，沉聲說道。
村民們這才漸漸安靜下來。
馬國耀看著地上躺著的女人，皺著眉，“小萬，去把她弄醒，暈著怎么問話?”
“是，馬局。”
小萬走到陳小苗身邊，大拇指用力地按著她的人中。
局長說的是弄醒，不是喊醒，他也就不浪費口水了，再說，暈著的人掐人中才是最快醒來的辦法。
還暈著的陳小苗被鼻子上的劇痛疼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對上小萬的眼睛，又不小心掃到小萬身上的警察制服，一口氣沒喘上來，白眼一翻又暈過去了。
小萬眨眨眼，扭頭看著馬國耀，嚴肅道：“局長，她又暈過去了。”
馬國耀：“弄醒！”
“是，馬局。”
小萬這回摁陳小苗人中的力氣又大了一分。
陳小苗又被掐醒了，睜開眼睛看見小萬又想暈，還好小萬早有準備，連忙說道：“別暈，再暈過去我等下還要把你摁醒。”還挺浪費力氣的。
陳小苗硬生生的忍住那股想暈過去的沖動，不暈了，她不暈了，是在是太疼了，她鼻子就快被掐掉了。
村民們被陳小苗這滑稽樣逗的不行，不敢大聲笑，一個個都憋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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