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將近二十分鐘,車停在糧站門口。
眾人下了車。
雙山大隊來旳算早了,糧站門口還是到了兩個大隊的同志。
見到他們有車,另兩個大隊的社員一臉羨慕,心里還有些苦澀。
為了趕早,天沒亮他們就出發了,糧食還是沒拉完。
人家一車就拉完了,這心情豈是一個復雜能表達清楚的。
“同志,你們大隊的公糧都在車上了吧?”帶隊的人問道。
林福淡定點頭,“都在車上了。”
交了幾年公糧,今年算是最輕松的了。
那人嘆息一聲,“唉,能借來車就是方便啊。”
可惜他們大隊沒個能耐人,不然也借個車。
林福還沒回話,看見了糧站工作人員。
上去遞了一根大前門香煙,禮數周到。
原本還不耐煩的工作人員臉上瞬間露出笑。
“給你把號,先把糧食搬下來吧!等全部搬下來你喊我一聲。”男人特別好說話地說道。
林福愣愣地接過號。
因為太順利,都不習慣了。
嘴上連忙應聲,“好好,麻煩同志了。”
工作人員又笑了笑,然后轉身忙去了。
林福回過神,招呼大隊的漢子搬糧食。
林棠則在照顧村里的一群小不點兒。
糧站四面被高墻圍起。
最右邊有個糧庫,再就是好幾個木頭棚子。
見自己幫不上忙,林棠就帶著一群小家伙出了糧站。
糧站門口。
有人騎著車賣冰糕,有幾個小孩兒在圍著看。
狗蛋來了好幾回縣里,人大方開朗了很多。
瞧見賣冰糕的,抬著養得白嫩的小臉看向林棠。
“小姑姑,我想吃冰糕。”
今天來縣里的只有稍大點兒的孩子。
像臭蛋和妞妞幾個小的,就被拘在了家里。
林家二房來了狗蛋,與此同時來的還有林家大伯的兩個孫子林志謹和林志澤。
一個八歲,一個七歲,小名兒分別叫鐵蛋和臭豆兒。
這倆小的沒怎么來過縣里,看著有些怯懦,眼神閃著好奇。
聽到狗蛋的話,兄弟倆眼睛嗖的亮了。
目光灼灼地看著林棠。
這會兒太陽已經出來了,空氣中的濕氣完全消失,慢慢熱起來了。
林棠微微一笑,“行,我給你們買。”
村里的男孩兒拿袖子抹了下鼻涕,吶吶問,“棠棠姐,有俺們的嗎?”
眼睛又黑又亮,看著跟小獸一樣。
狗蛋見他用袖子抹鼻涕,眉頭皺得緊緊的。
“黑驢,莪小姑姑不喜歡小孩兒用袖子抹鼻涕,看著埋汰。”狗蛋小大人般地捏著眉心,一臉無語。
叫黑驢的小孩兒感覺到尷尬,黑乎乎的小臉有些發燙。
林棠拍了下狗蛋的小腦袋,“狗蛋,不能這么沒禮貌,你這樣是交不到朋友的……”
狗蛋擰著眉反駁,“咋可能哩?村里的孩子都喜歡跟我玩兒。”
他知道的多,人又大方,誰不想跟他玩兒?
黑驢也替小伙伴解釋,“嗯嗯,棠棠姐,狗蛋懂的多,俺們都愛跟狗蛋玩兒。”
狗蛋會講故事,有連環畫,知道各種各樣的糖果,啥都知道,他們都喜歡跟狗蛋玩兒。
林棠:“……”得了,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想 nbsp;想著,她從包里拿了幾張衛生紙遞給狗蛋。
“狗蛋,給你的小伙伴擦擦鼻涕,我給你們買冰糕。”
一群小家伙神情一震,乖乖伸手接紙,認真擦了擦鼻涕。
今天來了八個小孩兒。
一個冰糕二分錢,林棠買了二十個。
先讓賣冰糕的取了八個出來。
剩下的打算等大伯和爹他們忙完了,再給他們。
都是為大隊干活兒的勤快人,請他們吃冰糕對現在的林棠而言是毛毛雨,完全不心疼。
以前上學的時候,家里人要是沒時間,村里去縣里的叔伯都會主動送她去學校。
這份恩情她一直都記在心里呢。
如今有能力了,能報答一二就報答一二。
八個孩子接了冰糕,小心地舔一口。
神情驀地一怔。
“這就是冰糕啊。”
“有點兒甜,還有點兒奶味,吃到嘴里涼涼的,好吃。”
馬路對面。
顧瀛舟看著一臉滿足地舔著冰糕的小姑娘,深邃眼睛溢出點點笑意。
小姑娘這副模樣,真像他在京市養的大臉貓,又可愛又饞嘴。
狗蛋察覺到對面的叔叔盯著小姑姑看,小臉一肅,如臨大敵。
“小姑姑,小姑姑,有人在看你。”
小孩兒滿臉警惕,就像被踩住尾巴的小貓一樣。
說著,他指著對面的男人。
林棠抬眼看去。
顧瀛舟上面穿著白色襯衣,下面穿一條黑褲子,身形筆挺,眉目清俊。
今天的他又戴上了眼鏡,遮住了那雙深邃黝黑的眼睛。
渾身的冷厲感淡了些。
優雅,矜貴,不容忽視。
見林棠看見了他。
男人伸出右手,指尖在頭上輕點了一下,做了個敬禮的動作,閑適肆意。
唇角微勾,好似萬里百花開。
活像個會移動的頂級蠱王。
林棠沒注意到她看見顧瀛舟時,眼睛亮了一瞬。
對狗蛋說了一聲,拿了一根冰糕,她往對面跑去。
在顧瀛舟的眼中,女孩兒嫣然一笑朝自己跑來。
火傘高張,耀日灑在她如花似玉的小臉上,似從光暈中走來,明眸善睞,靈氣逼人。
一瞬間,他心跳如鼓。
“顧同志!”女孩兒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顧瀛舟微微斂目,低沉的嗓音磁性,“林同志。”
普普通通的三個字,被他咬在唇齒邊,讓人耳根不由一酥。
林棠面不改色,把手里的冰糕遞過去,“顧同志,我請你吃冰糕呀!”
還沒到五伏天,溫度沒熱到一出去就曬化的地步。
她舉著散發著冷氣的冰糕。
那只骨肉均勻的手白皙如玉,比手里的東西都瑩潤。
“顧同志?”林棠搖了搖手,滿眼詫異,“快接著呀,愣著干什么。”
顧瀛舟瞬間回神,接了過去。
心里的感覺很陌生。
林棠彎眼輕笑,“……當做上回你幫我帶報紙的謝禮。”
說話時,打量著男人。
俊美冷厲的臉帶著眼鏡,穿著白襯衣,斯文敗類的氣質有了。
嘴角要是再帶著邪肆的弧度,小說里的黑化病嬌反派有臉了。
嘖。
就一個字,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