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熬下去嗎？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最有資格答題的，應該就是黑水城多克領主的管家，埃斯特爾大總管。新入局的埃爾忒城還沒通火車，自然無從知曉個中滋味。
鐵路這種事物，最開始只是讓大總管給出了類似“錢多到燒手”、“傻子”之類的評價，“傻子”的部分很快被移出，但不妨礙他對鐵路的能力表示質疑。
這東西看起來賺錢，大總管很早就有打主意，雖然堅守著“知道越多死得越快”的原則，不過鐵路運行本身并不是個能夠保密的項目。
路口至黑水段鐵路每天都有兩列檢查車，以前這兩列車是早晚通過，后來裝了燈，便改成凌晨和入夜后。
檢查車不運貨，速度比一般列車低很多，如果碰到鐵軌被移動、道砟下陷之類的問題，檢查車上還要分離出一個輕型木質軌道手搖車，分別通知兩頭站點。
檢查車在鐵軌上時，任何車輛都不能發車，每天都要專門空出三個小時給他們。
另外鐵路還有巡檢人員，四十多公里的路口至黑水段大約一百多人。
每個站還有不少專門做運輸核算的，根據各種物資、是否長期定時運輸等條件計算里程費。
這些七七八八后勤工作的成本加一起，大總管幫忙核算了一下，鐵路的里程費其實根本沒錢賺，如果算上鐵路鋪裝成本和鐵道兩側護欄，純虧本。
不過鐵路局有下屬的物流處，會自己運些貨，大概也有些利潤，綜合算下來也就小賺。
花了大功夫賺個小錢，大總管實在有些想不通。
但火車出現在鐵路上之后，大總管終于知道錯了，人力和火車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計，鐵路必然一開始就是沖著火車來的。
兩個車頭八工位的手搖車運二十幾噸貨的最高時速和火車差不多，但加減速都特別慢，出發到站加一起估計能有七到八公里，火車運兩百噸貨，加減速總長度仍然控制在五公里內，也就是一列火車的實際運力是超過十列手搖車的，算上列車編組這些流程，效率差距會更大。
大總管不是很清楚具體的利用率，不過火車上路后，粗略估計鐵路的年貨運量恐怕是百萬噸以上。
百萬噸！！！
大總管活了大半輩子，銀幣都不敢用百萬算，人家用噸結尾！
按這個運力，鳳凰王的整個衛戍部隊，一天就能從鳳凰城或其他城市郊外，全部調抵黑水。
一天，甚至不夠讓手下的領主軍醒酒的！而且醒了也沒用，黑水城并不是個靠士兵打架的勢力，全靠多克領主個人威懾力強。
這個認知讓大總管極為痛苦，又不敢跟多克領主說，以多克領主的脾氣一旦說了，他搞不好就要單槍匹馬去找鳳凰王單挑。鳳凰王挑不挑的贏不知道，但大概是不會給多克單挑的機會，黑水城易主指日可待。
火車讓黑水城安全危機大幅度升級的同時，也帶來了全新的發展機遇。
比火車稍晚一些出現在鐵路上，鐵路局推出了標準集裝箱，貌似是特使授意的。
全特么是好鋼造的！
標準集裝箱分長短兩個尺寸，新的平板車一截可以放兩個短箱或一個長箱。
箱子用料奢侈是一回事，更引人注意的，是集裝箱的大小尺寸和鐵路原標準不一致。
鐵路上之前的車、貨，限寬都是3.3米，而新推出的標準箱外寬卻只有2.5米，聽鐵路局說這是未來的公路運輸標準。
大總管想來想去，都不覺得除了大魔法師，還有什么物種能拖著這東西在路上跑。
這東西現在并沒有上路的條件，它給黑水城帶來的改變，是貨物裝卸的效率提升。
鐵路局在火車還只有一輛的時候，就在黑水站建造全鋼制的滑輪吊具，起初以為是鋼沒地方去了，現在看就是給集裝箱準備的。
滑輪吊具同時使用人力和畜力，畜力負責單向的重活，工作臺有點像磨盤，尺寸更大，雙頭牛都能套四頭。人力這邊像打井水用的轆轤，兩個人操作一臺，一個吊機有兩組這個。
新的滑輪吊具，用標準集裝箱頂面四個角的特殊扣鎖，可以直接把一箱貨從車上送到貨場。在此之前則需要在車上忙活半天，不得不把卸貨區分成四塊。
現在運力大了卻更省時間，標準箱在貨場里，開口對外，門上貼著客戶號，各商家自己找自己的集裝箱找工作人員對貨單號蓋章，把貨拉走就行。
還有的商人，用此前從風谷那邊學來的雙牛牽引車，改裝后直接把整個短集裝箱運走的，不過把箱子運走的需要自己出錢買箱子。
車站還是這么大，因為集裝箱的出現裝卸效率提高了數倍。
更大的貨物量推動價格下滑，吸引了越來越多的商人、商隊和商行，大總管最近光是收交易稅都收到手軟。
可也不全是好事，自家鐵廠的鐵更賣不掉了。
說實話，大總管對黑水城的鐵廠是上了心思的，畢竟是一千個勞動力的去處，關系到大幾百戶家庭的生計，這些壯勞力如果干不下去，可能會生事。
此前因為鐵路的關系，自家鐵廠的利潤降了再降，要不是大總管上心，人均產鐵量還行，早就虧本了。
這一次鐵廠的遭遇十分奇特，大總管從小都沒聽過這樣的——因為商人們的運力根本沒辦法運更多的東西去其他方向了，所以鐵不管多便宜他們都不要，做成鐵制品的話才會考慮考慮夠不夠便宜。
埃斯特爾還派了人去商道上打聽，結果根本不需要打聽。
黑水城除了北向，往南去還有兩條比較寬的路，和兩條窄路，這四條路全部堵著，南來北往的商隊的牛啊駝獸的各種打架。
可能原本一天能進出上千噸貨的道路，因為商隊過多道路擁擠，反而運力更低了。
得到消息的大總管突然就悟了，黑水城是不是也要往外建鐵路？
也許鳳凰王當初建鐵路可能和火車沒多大關系，就是因為鐵太多太便宜了沒地方去？
但鐵路好建嗎？
仔細想想，這玩意居然門檻不低。
鐵路局的鐵軌是二十米長一根，聽說是為了防匪盜才做得這么長的，說起來就一句話，真要做到這么長并保證質量，難度還挺高的。
很快大總管就不糾結鐵路了，因為手下看到了一輛從北邊開來的車，把他拉去圍觀。
大總管智力在線，看到這輛車的時候，就意識到自家鐵有出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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