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發明創造，你說我這玩意兒要是普及出去，得有多少家涮羊肉店鋪里切羊肉的老師傅失業啊！就和我師父似的，被工廠給淘汰了。”
“你真是想多了，這年頭多少人家吃的起飯店的涮羊肉，街邊的小館子都去不起。但凡能去的都是些有錢有閑的，在乎的是更好的味道和體驗，而不是你這些工業化的工具，對人家沒啥影響。和你師父這種小攤子不一樣，飯菜工業化生產肯定不能完全替代。”
“你懂的還真多。趕緊給我切幾片蘿卜片，切的厚實點兒有嚼勁兒，這玩意兒通氣，我存了那么多就是打算排氣用的，平時自己想不起來吃，今天有你帶頭，我可要多吃兩片。”
“排氣？你小子便秘啊！”
“哪有~~我就是覺得肚子脹不消化，咕嚕嚕的叫喚，估計是氣憋的排一下。”
“收著點兒勁兒啊！小心把腸子放出來。”
“無所謂啦！腸子要是真的放出來了，我就能辦理病退手續了。哎？你說我裝病怎么樣啊？”
小泉一個激靈坐起來，目光灼灼的看著林里，顯然是對自己想到的新辦法抱有極大的幻想。
“你知道怎么裝病嗎？總不會是肚子疼、頭疼之類的小病就讓你返城吧！那這些年得多少人回去啊！”
“唉！！這個辦法也不行嗎？”
“想裝病還不簡單？你找個醫生好好兒打聽打聽方式方法，身體多虧空一下，然后吃點兒對癥的藥出現某種癥狀就行了，找醫生給你開病歷，人家也能合理辦事兒不是，還是比較簡單的。但是留下什么腰疼腎虛的毛病可別后悔啊！那是一輩子的事兒。”
“滾滾滾，你才腰酸腎虛呢！老子壯實的很。”
小泉琢磨了一下這里頭的風險，要是舅舅不是二十六個副局長之一就算了，拼一把也值得。但現在有了這個希望，自然不敢冒險，想想也就作罷了。
水靈靈沒有一點渣的白蘿卜，兩人邊吃邊切，竟然吃了一根。肚子咕嚕嚕響了兩聲，兩個扭打了兩場的家伙毫不客氣的就開始了生化互懟模式。
等屋里待不住的時候，跑到院子里頭才發現王師傅自己坐了好一陣，也在吃白蘿卜。
“要放屁滾遠點兒，小心老子用火筷子抽你們的屁股。”
“王師傅，賣了多少錢啊！說出來聽聽，讓我羨慕一下。”
“哎呀！就是掙個苦力的錢，能有多少啊！天也不早了，趕緊做你說的那個爐蓋子吧！我模子都弄好了，直接澆鐵水就行。”
“師父，做了幾個啊！我的爐子又裂開了。您是不是幫我做一個爐子啊！屋里頭這兩天冷了。”
“以前屋子里頭沒爐子，也沒聽你小子說過冷。咱這里不是有爐子嘛！讓你用你還不用。”
“師父，那幾個爐子款式什么的太舊了，我想要個新的。爐盤子表面面積大點的那種，能熱飯烤東西的。”
現在的爐子就是一個圓滾滾的圓柱體，不是后世那種正方體或者長方體，甚至還多一個水箱和烤箱，用途更加廣泛。再加上水的比熱容大，還能儲存熱量。
“唉！行吧行吧！等過段時間的。嗯~~”
王師傅挑了挑眉毛，小泉心領神會，等林里的下文呢。
“這個爐子你們得重新設計一下，留個水箱和烤箱出來。冬天的時候熱個飯，弄個洗手的熱水什么的不是更方便嘛！一舉多得。”
“辦法是好，可做出來的難度也高啊！成本那是噌噌噌的往上漲。”
“針對不同的客戶，你們要用不同的設計嘛！人家坐辦公室的，可不就得來一個功能多點兒的嘛！家里有錢的，也想買個更方便的不是，掙錢嘛！不寒蟬。”
吃過林里幾次紅利的王師傅把小泉那個倒霉蛋兒趕去倒鐵水去了，拉著林里又在地上畫了一幅簡易的圖出來，琢磨了一下之后還發現挺有搞頭的。
“那當然了，這玩意兒可是我打算用來傳家的寶貝，現在又無償的給你用了，你說說你欠了我多大的人情啊！還好意思和我談錢？”
“去去去，這玩意兒也太難搞了。你看那些舊樣式的爐子，講究的就是一個便宜實在，你看你這個，這玩意兒太好看了，一般人家誰買啊！”
“都說了要針對不同的客戶，電視機也沒幾家人家買，人家還不生產了呢！”
“對呀師父，咱們鋪子里頭還沒有收音機呢！您老回家倒是能聽，可我一個人在這里憋悶的慌，要不咱掙倆錢買個收音機聽吧！”
“滾滾滾，你小子來的時候帶了那么多的書，看完了嗎就和我要這要那。我看你小子是苦日子過的久了，連上進心都給丟干凈了。不是天天琢磨著要回城嗎？沒有知識怎么行。收音機是別想了，每天休息之后就看書吧！對象也別談了，回自己老家談去。”
“啊？那我天天就是睡覺、打鐵、看書？”
“天天三頓的糧食都喂狗了？”
“不是，師傅。我也得有娛樂啊！”
“林里，你娛樂啥呀天天。”
“啊？娛樂？我啊！我哪有什么娛樂。不就是上班、回家、看孩子嘛！小泉你要是覺得無聊，完全可以領養一個孤兒回來啊！又當爹又當媽的，保準你一天天的沒有個閑著的時候。”
“別別別，我還是看我的書吧！養孩子什么的我一個大男人怎么做的了啊！”
“你就當是為了回城接手你前女友和三個孩子提前做準備嘛！要是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回去了怎么當一個人人喜歡的繼父啊！你要明白，重組家庭不僅僅是經濟、居住、吃飯方面有沖突，情感方面的認同更加難熬，而這，卻需要你這個做繼父的從一件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乃至于大事上頭的臨危決斷，去一點點感化他們失去親爹的痛苦。”
“停停停，你越說越讓我糊涂了，我他么回城是為了當別人繼父？說起她，老子恨不得生啖其肉。”
“嗯！是得吃生的。”
“師父，您也贊同我的意見？”
“廢話，活人身上怎么能長出熟肉來啊！當然要吃生的了，嘿嘿~~”
王師傅那滿是黑灰的老臉一笑，褶子更多了，被煙熏黃的牙齒一露，好猥瑣的笑容啊！
“師父，咱倆說的生啖其肉是不是不是一個意思啊？”
“咳咳~~時間差不多了，模具能拆了，趕緊拆了去，弄完這些今天差不多能下班了。”
“師父，您還是給我講解一下你理解的生啖其肉是什么意思吧！我這個做徒弟的好疑惑。”
“老子是打鐵的，你他么問我生啖其肉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你的語文老師，滾遠點兒。”
王師傅臉上的黑道道都紅了一絲，惱羞成怒后一甩袖子就要走，他今天要提前下班兒了。
“師父，答疑解惑啊！你可是我的師父，你不能一跑了之。”
“撒手。”
王師傅一著急，甩開小泉的手就逃也似的跑了。林里這才在后頭忍不住笑了出來，剛才忍的腮幫子都酸了。
“林里，你說我師父說的是啥意思啊！”
“你滾吧你，裝什么小純潔，這事兒以前不懂就算了，要是前女友生了三胎之后還不懂，那純粹就是腦子有問題。”
“嘿嘿，我這不是逗逗我師父嘛！誰讓他這個平時看起來一本正經的家伙，竟然也有這么失態的時候。”
“切，人家啥玩意兒沒見過，平時和同齡人一起聊天不定多奔放呢！也就和咱們這些輩分小的聊不到一塊兒去。”
“哎？林里，你給我解釋一下什么叫生啖其肉唄！”
“去去去，搞顏色可是犯法的，趕緊的，把模子拆了去，天馬上就黑了，我還等著回家呢！你以為誰都和你似的沒有媳婦兒，連個娛樂都沒有。”
“尼瑪！合著你的娛樂就是這個啊！”
“滿腦子不健康的思想，那叫家懂不懂？”
小泉不再廢話，你知我知不說來才是最高境界，有些問題說出來反而低俗了。比如啪啪啪這個新一代的代名詞。
模具一拆，林里心中暗罵大流氓。王師傅這家伙技術是有的，就是太悶騷了，說好了最上頭要留一個圓孔走煙、火鉗子夾，但就是不按照常理出牌，特意在最頂端做了個圓圓的凸起，四周分布了六個小圓孔，就很~~
“小泉啊！要不回爐吧！”
“看著挺合你心意的啊！你看這個尖兒多好，火筷子夾起來方便的很，比你原來的設計不知道好多少倍。”
師徒兩個一樣的悶騷，就是把它當成某樣東西來制作了。
小泉手里不停，把兩個一模一樣的夾出來淬火后就用麻繩吊了一下遞給了林里，活脫脫像是一對奶兜子。
“小泉，翻了個兒。”
“吆，事兒還挺多的啊！想玩兒嚓怎么的的？給你重新綁一下。”
麻繩拆下來穿過幾個小孔，在外頭的凸起處綁了一個大疙瘩，抓在手里一拍，啪的一聲響，不如銅嚓的聲音清脆有穿透力，但玩兒起來像是那么回事兒。
“咋樣？我師父的想法不錯吧！這下子娛樂都有了。給你，上頭還有溫度呢！路上邊走邊玩兒還能暖手，好使著呢！”
“算了，就這吧！將就用。我看你地上還有兩個，晚上玩兒的時候動靜小點兒，小心讓鄰居們聽到了過來投訴你。”
“我玩兒這干啥啊！看到這個小的了沒有？這就是我師父特意給我做出來用在那個小爐子上頭的。”
“晚上窗戶支棱個縫兒啊！別中煤毒給自己弄死了，我走了，家里頭等著用呢！”
“快滾吧你，我那小爐子裝不了多少炭，蓋上這個到半夜也鐵定滅，等我凍醒了再說吧！”
果然如小泉所說，手里頭的兩個鐵疙瘩挺暖和，走著走著林里就想往胸口上扣，還好停了下來，太條件反射了。
回家后把這玩意兒一往爐子里頭放，火果然小了，老丈人看了看沒說啥，估計是動了要去采買一番的心思，爐子著的旺了也不是好事兒，費炭。
果然，第二天上午的時候，主任腿腳一瘸一拐的進了林里的辦公室，開口就是要訂購十五個爐蓋子，加急。
“主任，您的腿沒事吧！”
“沒事，我騎車的時候不小心踩脫了腳蹬子，打小腿上了，嘶~~趕緊去訂購吧！鐵匠鋪不知道有沒有這么多存貨。諾，騎我自行車去，來回快。”
林里看著主任手里的自行車鑰匙，總有一種心神不寧的感覺，騎還是不騎啊！
“愣著干啥！趕緊去，這還是林副書記安排的事兒呢！要是做不好不光是單位里頭，回了家估計你也不好過。”
“哦哦，馬上馬上。”
嘴上說的是馬上，但林里接過車鑰匙后動作沉穩的令人發指，在主任詫異目光的護送下，騎車走了一段路，回頭見沒有了主任的蹤跡，立馬跳下車推著走了起來。這個車可是有過兩條人命的。
“小泉，小泉呢王師傅。”
“找你朋友去了。”
“哦~~爐蓋子給我來十五個，加急。”
劃拉一聲響，林里自行車還沒有停好，三條麻繩穿著的爐蓋子就給掛到了車把上，麻繩竟然把掛在車把上頭的結都打好了。
“朝里有人好做官啊！這么快就來取貨了。”
“你咋知道是十五個？”
“你們公社有多少個爐子，我是門兒清啊！那就是從我這里買的。再加一兩個備用的湊個整數，十五個剛剛好。對了，發票給你開多少錢合適？”
“啥意思？”
“不要回扣？”
“去去去，把我當成啥人了，我是那種人嗎？再說了，就這么點兒小玩意兒，能弄幾個錢，我還犯不上為了這點墮落自己。”
“心還挺大，價格不夠？那你自己開個價？”
“那就一個小目標吧！”
“一百塊？”
林里嫌惡的收回自己的食指。
“王師傅這么大歲數能不能有點想象力啊！這明明是一個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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