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貴摔跤那也是一個單人節目啊！我自己來就行，根本就不需要他好不好，多余。”
“哼！要真的有社火，我就是和村里的大娘大嬸兒一起抹個紅臉蛋兒扭大秧歌兒也不和你一起表演節目，還二貴摔跤？兩個人湊一塊兒磨磨蹭蹭的，我還怕蹭出火星子呢！美的你。”
“對，你去扭大秧歌兒，我去踩高蹺，到時候拿高蹺腿抽你。”
“哼！你要是敢抽我，我就踹你的高蹺腿，讓你摔下來狗啃泥。”
眼看兩人又拌起了嘴，倒真的有點兒親兄弟的感覺了，越打越親近。林里和成虎仰著頭刷了一會兒也累了，這會兒干脆就從凳子上爬了下來。
“行了行了，有那力氣往墻上撒去吧！你倆帶把兒的有氣也撒不出來啊！還有那么多墻面沒有刷呢！正是需要你倆的時候。看看，屋頂上被我們甩了多少乳白色的點點啊！那都是辛勤勞作的見證。”
林里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把技藝不佳說的這么清新脫俗，不過聽著怎么像是開車呢？總覺的這個說法怪怪的。
“還是算了，我倆扭打了好一會兒勁兒早就用完了，這會兒哪里干的了活兒啊！上去之后頭暈眼瞎的，別直接掉下來了。”
“對，咱們還是出去抽煙吧！”
懶驢上磨屎尿多。見兩人都出去了，林里他們也趕緊跟了出去。這會兒也才上午時分，正是曬太陽的好時候。今天努努力，窯洞里面肯定是能收拾完的。
中午飯快到的時候，窯洞才僅僅刷完了一間。要不是怕不是一次性刷完墻，留下什么明顯的痕跡影響美觀，還得返工，這點兒活兒能拖到下午才完成。
回家吃過飯后，林里他們衣服也沒有換，就急吼吼的跑去四腳朝天他爹家里找那位老木匠去了。
林里他們到的早，老木匠這會兒剛吃完飯，正坐在院子里面卷大炮兒呢！院子的正中央擺放著已經解好了的木板，地面上都是刨花兒和木屑，散發出來的木頭清香味讓人聞了很上頭。老木匠聽到動靜，見幾個身上臟兮兮的小伙兒進來，也沒有多想，還以為是幫忙的來找朋友玩耍的呢！就低頭繼續卷著手里的大炮兒。
“大爺，您的木匠活兒做的怎么樣了？估計還得幾天完工啊！”
“啊？小伙砸，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當然了啊大爺，我就是在和您說話啊！這院子里面不就我們幾個和您嘛！”
老漢擦著一根火柴，點燃了剛剛用唾沫粘住的大炮，吧嗒了兩口甩滅了火柴，一口濃煙噴出來后才說道。
“我這個年紀能當你爺爺了。還叫我大爺，大爺爺還差不多。”
“嘿嘿，您都這么大歲數了啊！看不出來啊！您這一個人又是拉鋸子又是刨木頭的，比年輕人做的都利索。”
“哈哈哈，那當然了，我這木匠手藝干了這么多年了，我的眼睛就是尺，干活兒利索著呢。這十里八村誰家要打個什么家具、棺材的不得我出馬啊！老手藝人了。”
“嘿嘿，大爺爺您是這個，是我們年輕人的榜樣啊。對了大爺爺，我們哥們兒幾個琢磨出來一個卷煙的小玩意兒，想找您幫著做一下，也不知道您有沒有空閑的時間啊！”
“哦？卷煙的玩意兒？木頭做的？還有這種東西啊！快快，過來和我詳細的說說。”
“大爺爺，您這是答應啦！”
“答不答應的先看看這個東西怎么樣？要是東西好，正好我這幾天也不太忙，小玩意兒做一做還是可以的。”
大口袋嘴甜的像是吃了蜜蜂屎，大爺爺喊的特別的勤快，三言兩語就走出了求人的第一步。看的幾個小伙伴兒一愣一愣的，這大概就是狗舔多了的好處吧！
林里這會兒也趕緊圍了上去，在眾人熾熱目光的注視下，從兜里掏出了一張折疊板正的設計圖。別看林里后世事業上沒什么建樹，但數學成績還是很不錯的，因為專業的原因還學習過CAD制圖。雖然這會兒手邊兒沒有電腦供他使用，但通過虛實線簡單的畫一副3D設計圖還是沒問題的。
“額~~這上面畫的是啥啊！這虛虛實實的，看起來怎么怪怪的，小娃娃，你給我解釋解釋唄！雖說怪是怪了點兒，看著還挺~~真實的。”
鄉下的老木匠哪里見過這個東西。在林里孜孜不倦的把虛線、實線以及大概的尺寸標識說了一下后，老木匠就把還剩下半截的大炮兒直接踩滅收起來了。畢竟是干了多少年的木匠了，對物體有著超乎尋常的敏銳感覺，具備著常人所不具備的專業素養。等學會了看圖的方法，這一下腦子里面就有了相應的效果圖。
“哦~~不錯不錯，你的這個圖畫的很好啊！剛一看一臉懵，但是被你這么一講解，瞬間就明白了。設計倒是挺巧妙的，嘖嘖嘖~~這個真的可以卷煙嗎？”
“嘿嘿，這個東西也不大，您要是有空閑時間的話，試一試唄！我們幾個小的雖然沒有做木匠活兒的經歷，但是搬點兒東西，鋸個木頭啥的還是有把子力氣的。”
“哎呀！說的輕巧，這個木頭疙瘩看著好搞，可里面都是比較精細一點兒的活兒，這個可耗工夫啊！”
成虎適時的遞上一支卷煙，狗腿子似的幫老頭兒點燃。極具誘惑力的說道。
“大爺爺啊！您看是大炮兒好抽，還是這卷煙好抽啊！”
“當然是卷煙好抽了啊！買一大包蘭花煙的錢才能買幾盒卷煙抽啊！這兩個都不是一個檔次。”
老木匠一口煙噴到了成虎臉上，把個成虎弄的很是尷尬。
“嘿嘿，大爺爺，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啊！哪個更方便抽。您想啊！在那些悠閑的日子里，您蹲在布滿陽光的墻根兒底下曬著太陽，別人掏出廢紙卷大炮兒，您老就不一樣了，直接掏出卷煙就抽起來了。不說這里面省了多少工夫，抽煙的感覺提升了多少。咱就說一說在那些老兄弟老哥們兒面前這么做，那得是多么有面子的一件事兒啊！關鍵是他還沒有多花錢。實在啊！”
“嗯~你小子是個懂事兒的，想的還挺多。你這么一說的確不錯。”
“嘿嘿，這還不算完呢！就咱們村里有多少男人們抽煙？這十里八村又有多少人抽煙？您要是會做這個卷煙器，那到時候得有多少人家求著您幫他們做啊！嘿嘿，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啊！”
老木匠大大的吸了一口香煙，感覺有點兒上頭，迷糊著想了想后說道。
“哎呀！小伙砸。你說的沒錯，不過這個東西到底成不成的還不好說啊！畢竟沒有真的做出來用過，你們也就是先有了這么個想法。”
成虎笑容滿面的將還剩下大半包的香煙一往老木匠手里拍，大氣的說道。
“這不是才來找您了嘛！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我們也就是在紙上面寫寫畫畫，接下來可就是大爺爺您上場的時候了。這十里八村哪家哪戶不知道您老的手藝啊！換了別人，他肯定做不出來。”
老木匠是個手藝人，過的肯定比一般的農戶要好上不少。而且一到農閑的時候，上門求著做事兒的數不勝數。成虎那兩下人家經歷的多了，半包煙他也不頂事兒啊！真正能打動老木匠的，還是紙上面畫的那個東西。作為一名干了一輩子手藝活兒的老木匠，老是重復的做一些東西，他也有些膩了。這會兒見獵心喜，自然有些手癢癢。即便不成也沒什么，力氣用完了還會有，反正又不是用自家的東西。
“啊~那什么，”
“大爺爺，我叫成虎。這是大口袋、大褲襠。這位就是這個卷煙器設計者林里，也是咱們村前任支書、鄉里現任副書記林副書記的女婿。”
“哦~~知道知道。就是那個給林支書家里添了一對兒雙胞胎兒子的那個城里來的上門兒女婿嘛！嘖嘖嘖！小伙兒長的不光是一表人才，還有這個腦子，你不是一般人，難怪林支書看上你小子了。嘖嘖嘖~~”
雖然對上門兒女婿沒有什么心結，可社會地位低下卻是事實，無論男女見了都有一種看熱鬧的心思。這會兒被這老漢這么一說，林里心中難免不怎么舒服。可不是還得求人嘛！
“嘿嘿，哪里哪里，都是我老丈人眼光好，養了個好閨女。”
“唉！說起來咱倆還挺有緣分的啊！我也是做了上門兒女婿以后才有了和老丈人學習木匠活兒的機會，才能傳下來人家的家業。不過比起你來還是有些不足啊！我就沒有生雙胞胎兒子的命。”
“額~~那~~您是~~沒兒子？”
“呸。怎么說話呢？什么叫我沒兒子，我兒子多著呢！七個~七個啊！也就是沒有跟我姓的就是了。”
林里在一旁看著老木匠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就覺得這戶人家也太獨了，七個兒子都不給人家分一個出來傳續香火，的確是很過分。隨后又細細的從頭到位的把老頭兒打量了一圈兒，算是明白為什么七個兒子都不給他分一個和他姓的了。就這么個長相，不就是現實版的爺爺和七個葫蘆兄弟嘛！拆散了那還了得？
“嘿嘿，大爺爺您別在意這個，我來了之后不是把姓都改成和兒子一樣的了嘛！沒啥過不去的坎兒，孩子是自己的就行。”
“哦？你小子把姓兒都改成和兒子姓了？這不是那啥，那叫什么Q精神？”
“額~~您是不是想說阿Q精神？”
“對對對，就是迅哥兒寫的那個自欺欺人的。哎呀，你小小年紀就有這種覺悟，不錯不錯。不像老漢我，我竟然和我媳婦兒是同姓，改都沒有機會改啊！”
林里剛剛還帶著安慰老木匠的神情漸漸陰沉了下來，這老鳥不是個好東西，就知道拿別人的痛苦來取悅自己。這不就是讓祥林嫂講悲慘遭遇的那些吳媽之流嗎？這是不是得好好教訓他一下，畢竟當年的《祝福》可是讓林里心中不爽了很久，尤其是阿毛被掏空了身子的那一段兒，要知道那個時候他的弟弟剛剛出生，所以代入感特別的強。要不是他沒心沒肺的，估計早就抑郁了。
“林里哥，別沖動，咱們還得求著這老頭兒做事兒呢！你要是把他給打了，咱們就很難找人了啊！畢竟這個活兒太小了，怕人家不接啊！”
“對啊林里哥，這老頭兒就是嘴賤，特別的賤，也是我們來的時候忘記和你說了。不過他老婆丑的厲害，而且還是個瘸子，要不然也輪不到他入贅啊！他就是嫉妒你才這樣的。畢竟人就是見不得別人比他過得好。”
林里剛攥起來的拳頭被小伙伴兒們個拉住了，一番安慰后倒也不怎么生氣了。但這老幫菜實在是可惡，盡想著尋人找樂子。一看就是家庭生活不和諧。
“我沒事，咱們的卷煙器要緊。哼~~”
見林里平靜了下來，幾人都偷偷松了口氣。這會兒兩人真要是撕把起來了，那后面的麻煩事兒就多了。畢竟是小的和老的起沖突，到時候偏向哪一邊就不用說了。
“哎？你們怎么來了？在院子里面靜悄悄的也不說進來，午飯吃了嗎？飯菜還熱乎呢！”
“不了嫂子，我們就是過來找大爺爺有點兒事兒，請他幫幫忙。”
四腳朝天的大嫂剛說完話，四腳朝天就踩著鞋子走了出來。見到幾個身上灰撲撲的朋友，顯然是挺感動的。
“這幾天麻煩你們幾個來幫忙了，家里的事兒實在是太多了，人手不夠用啊。”
“沒啥，作為你的好朋友，這不都是應該的嘛！不過作為補償，等你入洞房的時候我們進去鬧媳婦兒，你別生氣就行了。”
“嘿嘿，滾~~~”
簡短的交流之后，大家都忙活各自手里的活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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