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對我媽的了解,她與不熟悉的人聊天時通常不會問這么私人的問題,可她現在這么直接地詢問姜州,只能說明一件事情——
她把姜州當成我潛在的交往對象了——或許在她心里,連“潛在的”這個前綴都沒有。
“媽——”我怪責地叫了一聲,試圖打斷這一段對話。
不料姜州神色自然地回答:“我現在在千行集團工作。”至于夜總會的那一份兼差,他只字未提。
“千行集團?”我媽微微挑了一下眉毛,意外的同時又透著些滿意,“那挺好的啊。”
姜州抿唇,少女般羞澀地微笑,我則灌下了大半杯茶用以“壓驚”。
面前的姜州,和我認識的那一個,可真是天差地別。
“小姜你父母都還在工作嗎?”我媽又問。
我真恨不得立刻拉著她從這里離開。
若說剛才那個問題還能用“慣常寒暄”來解釋,這個問題的指向性就十分明確了,我就算想不讓姜州誤會都不行。
姜州果真是見過世面的人,面對我媽的無禮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悅,甚至還極為大方地將具體情況一一告知:“我媽在我初中的時候就去世了,我爸……”他垂下眼眸,苦笑,“有和沒有沒多大區別,我不太想聊起他。”聲音低了不少。
他情緒的變化顯而易見,就連我媽都有些慌張。
“對不起。”她連忙道歉。
“沒事。”姜州搖頭,臉上的笑容卻很勉強。
這是我與他認識這么久,第一次聽他提起家里的事。我原以為他那樣的囂張任性都是被家人慣出來的,可現在看來,應該是正好相反——
家庭的不幸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影響,青春期的少年敏感又反叛,于是形成了那樣極端的性格。
幸好多年以后,他終于還是走入了正途。
——哦,是半只腳走入了正途,夜總會的“男公關”可算不上什么正經的工作。
不小心揭了人家的瘡疤,害得席間氣氛變冷,我媽總算消停,不再問東問西。
點的菜一道道地上來,姜州一掃剛才低落的情緒,執起公筷熱情地給我媽和我布菜。
“阿姨,您別客氣,多吃點兒。”他招呼道。
“嗯,小姜你自己也多吃點!”我媽和藹地叮囑,又給我使了個眼色,說:“悅悅,你也給小姜夾點菜啊!沒看人家碗里都空了嗎!”
“呃……”我聞言往姜州那邊掃了一眼,然而預想之中的客氣推辭沒有出現,他捧著碗,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這……
“還愣著干什么?快點兒呀!”我媽用胳膊肘戳我一下,催促道。
我硬著頭皮夾了一只蝦放進了姜州的碗中。
姜州盯著那只蝦看了幾秒鐘,神色有點復雜。
“怎么了?你不喜歡吃蝦嗎?”我問。
“沒有。”姜州牽了一下唇,很快剝掉蝦殼,將蝦肉送入口中。
一頓飯吃完,我媽與姜州又聊了一些可有可無的瑣事,才起身準備離開。
姜州主動提出送我們回家,我媽沒有拒絕,只在下車的時候順便拉上了我。
“悅悅,你好久沒回家了,今天就留下來陪陪我吧。”
我心里知道,這一去恐怕兇多吉少,便向姜州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我如今的處境危險,我媽不知道,姜州卻是知道的。在家里過夜的話,或許會將我爸媽也牽連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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