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禹東張西望,想要找個嘍啰下手,突然,身后響起一聲叫喊:
“站住!”
夏禹嚇了一跳,停住腳步,緩緩轉身,看見一群滿天星的嘍啰站在他的身后。
其中一個頭目沖著夏禹問道:“你干嘛呢?”
“我、我......我溜達。”
夏禹甩了甩胳膊,活動筋骨。
那頭目露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勾了勾手指,招呼夏禹:
“過來!”
夏禹猶豫一下,走到頭目的面前,攥緊拳頭,做好戰斗的準備。
頭目看了看夏禹,“你這是什么眼神,想打我?”
夏禹意識到自己的神情太過嚴肅,連忙放松下來,嘿嘿一笑。
“沒有沒有。”
頭目說道:“跟我走。”
夏禹弱弱地問了一句:“大人,咱們干什么去?”
“你哪來的那么多廢話,叫你跟我走,你就跟我走!”
夏禹心想,這頭目身邊帶著幾十個嘍啰,自己要是動起手來,肯定會驚動整個水底行宮。
無奈之下,夏禹只好跟著這個頭目走。
頭目帶著夏禹,還有其他嘍啰,來到一間庫房。
庫房里堆放了一些家具,頭目命令夏禹他們:“把這些家具搬走。”
嘍啰們立刻去搬運家具,夏禹站在那沒有動。
我是來搞刺殺的,不是來當苦力的。
頭目看著夏禹,眼睛一瞪。
“你什么意思,想偷懶?趕緊給我干活兒,快!”
夏禹想抓把椅子,意思意思,可是,那些嘍啰都奸得很,他們把分量輕的家具搶走了,留下的都是一些沉甸甸的桌子、柜子。
夏禹看了一眼,抓起一張桌子,舉過頭頂,就要走。
突然,頭目和其他嘍啰愣住了。
夏禹莫名其妙,“怎么了,干什么這么看著我?”
頭目驚訝得嘴巴都閉不上了。
“小子,行啊,力氣這么大。”
夏禹這才發現,自己舉起的一張大理石桌子,凡夫俗子,兩個人都未必抬得動。
夏禹嘿嘿一笑。
“我沒別的本事,就是有膀子力氣。”
夏禹和其他嘍啰,跟隨頭目,把庫房里的家具,搬到一間宮殿里。
進了宮殿,夏禹看見一個熟人,蘇衡。
蘇衡原本是朝廷的安撫使,和夏禹還有點交情,走了霉運、丟了官職之后,蘇衡就加入了滿天星。
憑著一身好武藝,蘇衡得到了韋朝貴的器重,現在是滿天星的骨干。
韋朝貴僭越稱王之后,封蘇衡為“五虎上將”。
頭目帶著嘍啰們,把家具搬到蘇衡的宮殿里,擺放好,然后退了出去。
蘇衡看著這些精美的家具,很是滿意。
這時,角落里的一口柜子震動著,發出異樣的聲響。
蘇衡眉頭一皺,走了過去,厲聲喝問:
“誰在里面?!”
“蘇大哥,是我!”
夏禹推開柜子,鉆了出來。
剛才,嘍啰們離開,夏禹悄悄地鉆進這柜子里,躲了起來。
蘇衡見到夏禹,很是驚訝。
“你怎么在這?”
水底行宮十分隱蔽,蘇衡沒想到,夏禹會找到這里。
夏禹說道:“我原本是要刺殺韋朝貴的,見到了蘇大哥,就想著和蘇大哥聊聊天。”
蘇衡神情凝重,壓低了聲音。
“王上身邊侍衛眾多,你殺不了的,趕緊走吧。”
夏禹面帶微笑。
“我隨時可以走,只是我擔心蘇大哥你呀。”
蘇衡攤開雙手,裝得若無其事。
“我有什么好擔心的?”
夏禹說道:“滿天星現在已經是窮途末路,蘇大哥,你不能給韋朝貴陪葬。”
蘇衡擺手,打斷了夏禹的話。
“兄弟,你要是來當說客的,我勸你還是免了吧。我和王上情深義重,是絕對不會背叛王上的。”
韋朝貴把蘇衡當成小老弟,蘇衡管韋朝貴叫好大哥。
夏禹問道:“蘇大哥,我冒昧地問一句,你和韋朝貴有什么情義?”
蘇衡說道:“當初我丟了官職,流落江湖,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
“是王上收留了我,好酒好肉招待我,拿我當兄弟,這份恩情,我一輩子都不能忘。”
夏禹說道:“韋朝貴只是看你有價值,在利用你。外面那些乞丐,吃不飽飯的有的是,韋朝貴為什么不去救濟他們?
“因為在韋朝貴的眼里,他們沒有價值。”
蘇衡神色一凜。
“你現在閉嘴,馬上走,我還拿你當兄弟。你要是繼續挑撥離間,我們這兄弟可就沒得做了!”
夏禹站著沒動。
“蘇大哥,你現在要歸順朝廷,朝廷待你也不薄,高官厚祿,唾手可得。
“韋朝貴能給你的,朝廷都能給,而且,比韋朝貴給的,還要多得多。”
蘇衡質問夏禹:“兄弟情義能給得了嗎?”
夏禹冷笑一聲。
“韋朝貴那所謂的兄弟情義,不過就是用錢來收買你。我知道,他在江湖上名望很高,他這名望是怎么得來的?還不是花錢買的,找人炒的。
“大家都說他是英雄他是好漢,他做過什么事?”
夏禹把蘇衡給問住了。
是啊,江湖上都說韋朝貴是英雄好漢,可是,除了舍得花錢之外,他也沒有什么光彩奪目的事跡。
人都有一個隨眾心理,大家都說張三是英雄,在你耳邊不停地念叨,把你耳朵都要磨得起了老繭。
這時,你也會下意識地認為,張三是個英雄。
但是,張三到底做了什么英雄事跡,或者說,世上到底有沒有張三這個人,你都不清楚。
蘇衡無力反駁夏禹,不吱聲了。
夏禹說道:“蘇大哥,你當初是受奸人迫害,才丟的官職。現在你棄暗投明,朝廷還會重用你。”
蘇衡嘆了一口氣。
“我先是背叛朝廷,現在又要背叛王上,我成了什么人?”
蘇衡覺得,反復橫跳是一件可恥的事。
夏禹說道:“當初你加入滿天星,那是迫不得已,現在你回歸朝廷,那是深明大義。
“蘇大哥,亡羊補牢,還來得及。
“人們不會記得你改換過幾次陣營,你們只會記得,你最后的一次選擇是對是錯。”
蘇衡心頭一震,陷入了沉思。
呂布被人辱罵為“三姓家奴”,是因為他每次的選擇都是錯的。
關羽被人奉為“忠義”的典范,是因為他最后一次的選擇是對的。
就連關羽在曹操手下的那段黑歷史,都被美化成了千古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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