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染姐，回來了？”
宇文軒抱著……端著胳膊，裝模作樣的看著回來的聞人墨染。
“別提了……替你應付了一堆的話。”
聞人墨染有些頭疼，看向宇文軒的目光不由得染上些幽怨。
“我家那老頭？”
宇文軒看到她的模樣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嗯，態度比以前好多了。”
聞人墨染認真的點了點頭：“一會你找個地方，我給你錄個視頻給他們兩個發過去。”
“我爸現在怎么樣？”
“老了。”
聞人墨染只回了兩個字：“其實你不用太在意……”
“別了吧，回去也是吵架。”
宇文軒輕笑一聲：“他關心我，我知道，但是我們兩個之間的聊天就僅限于適可而止，但凡有一點意見的分歧，他可憋不住火。”
“錄視頻就錄吧，只露個臉就得了。”
宇文軒點點頭，笑著說道：“無敘怎么樣了？”
“比以前好多了，但是站起來可能……還是費點勁。”
“精神狀態好就行。”
宇文軒聳了聳肩：“你還能要求他什么呢？”
聞人墨染點了點頭。
聞人無敘剛剛確認沒法再站起來的時候，那一副失去希望的厭世模樣讓一家人操碎了心。
畢竟作為曾經的算是天才的少年來說，再也站不起來對他確實太殘酷了。
現在比起以前，好上太多太多了。
“無默來了，一會回去再說。”
聞人墨染看到了走過來的曲無默，輕輕推了推宇文軒。
他們兩個一般都避免在其他幾人面前提起家人的話題。
雖然……他們倒是不會在意，但是他們兩個還是要注意這些事情。
朋友之間，相互照顧對方的敏感，是最基本的相處法則。
宇文軒瞥了一眼，輕笑一聲：“來的可真是時候。”
“染姐！我的好染姐，你可算回來了。”
曲無默哭喪著一張臉：“藺思源快把我磨嘰死了。”
“哦！對啊。”
聞人墨染拍了拍腦袋：“我答應了要陪她買衣服來著。”
“對啊，結果你一直沒回來，她訓練完了就來磨嘰我。”
曲無默嘴角抽搐，跟聞人墨染毫無心理壓力的告狀。
一點都沒有身為人造神部隊團長之一的自覺。
“讓她去修煉啊。”
宇文軒挑起眉毛。
“去了，修煉了一會，出來非要跟我練習一下自己現在的戰斗經驗。”
曲無默臉上的表情陡然輕松了許多：“現在在那邊撒潑打滾呢。”
“我猜猜，你沒讓著她？”
“我讓個屁，她這么煩我我不得滿足她？我還讓著她，想得美。”
曲無默一臉的自豪。
還是那句話，毫無身為人造神部隊團長之一的自覺。
聞人墨染在心里小小的鄙視了他一下：“思源人在哪邊？”
“你朝著那邊走就能找到。”
曲無默指向一個方向：“你自己感應不也能感應到……而且她肯定就要纏著你了。”
“那丫頭怎么這么粘人？”
宇文軒輕笑一聲。
“理解一下吧。”
聞人墨染聳了聳肩。
和藺思源一屆那些認識的新兵要么死在了戰場上，要么退役了，照顧她的前輩也基本上死的死散的散，藺思源現在需要一個情感寄托，來維持自己的精神狀態。
“我當然理解，再說了，都說過是一家人。”
曲無默抱起胳膊：“你們幾個摸魚的時候，都是我在照顧新兵好不好？”
“是，是，您辛苦了。”
聞人墨染念叨著，擺了擺手：“走了。”
宇文軒點點頭：“幾點回來？”
“三四個小時左右。”
聞人墨染留下這么一句話，就找藺思源去了。
聞人墨染順著曲無默指的方向找到了藺思源，但是她倒是沒有撒潑打滾，而是在那邊坐著，擦拭著手中的長弓。
“在干嘛呢？”
聞人墨染笑了笑：“我聽你無默哥說，你沒打過他。”
“染姐……”
藺思源眨巴眨巴大眼睛，撇了撇嘴：“我要是能打過他就好了，不過我在想，下一次該用什么辦法才能近他的身。”
“怎么不找找別人？”
“別人我打不過，無默哥還算讓著我。”
藺思源傻笑兩聲。
聞人墨染磨練最透徹的就是近身格斗，而且聞人墨染現在的身體不適合切磋，她沒法保證自己不會傷到別人。
揮動爪子，面前的墻都得變成兩半。
宇文軒少了條胳膊，找他切磋不合適。
樊易天……算了吧，那個男人從來不在藺思源的切磋名單之內。
她是想找練，不是找死。
剩下曲無默最耐心，脾氣最好，而且經常讓著她，還給她指點各種不足。
加上曲無默速度快，他能更透徹的指出藺思源的各種問題。
和克制弓箭手的速度型敵人對戰，最能了解自己的問題，藺思源明白這一點，所以才總是拉著曲無默打架。
“你這樣，就讓我想起你無默哥年輕的時候。”
聞人墨染輕笑一聲。
“無默哥年輕的時候，什么樣子啊？”
藺思源撐著下巴，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滿世界找架打，那個時候你軒哥精力還很旺盛，你天哥也經常參與，那個時候你無默哥只要在修為上有進步，立馬就找你軒哥打架，那個時候你軒哥對你無默哥最經典的話就是……”
“剛突破就想挑戰你這一輩子的最高難度？”
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身側響起，聞人墨染和藺思源齊齊轉頭，看向站在她們兩個身后的宇文軒和曲無默。
“嘿，染姐，我讓你來把她弄走，沒讓你在這揭我老底好吧？”
曲無默故作不悅，撇著嘴說道。
“嘿嘿。”
聞人墨染笑了笑：“那么，接下來就拜托你們兩個負責人造神部隊的事情咯。”
“等會。”
宇文軒叫住了她：“先跟我來一下。”
聞人墨染了然，對著藺思源眨眨眼，站起身跟上宇文軒。
“怎么，編好詞了？”
“嗯，等你晚上回來說不定我就忘了，趕緊錄完輕快。”
宇文軒嘟囔著，有些郁悶：“現在記性不趕從前了。”
“怎么，小啊軒現在變成老頭了。”
聞人墨染笑呵呵的說道。
“別叫我小啊軒……都多長時間之前的事情了還拿出來翻舊賬？”
宇文軒有些無奈的看了聞人墨染一眼。
這是她們兩個小時候的稱呼。
來頭倒也簡單。
因為那個時候宇文晨雨叫宇文軒阿軒，長輩們都叫宇文軒小軒。
聞人墨染那個時候覺得兩個稱呼都挺有意思，加上本身帶著些欺負宇文軒的意思，干脆合在一起叫他小啊軒……
這也算是宇文軒童年的一種陰影，他第一次反抗聞人墨染就是因為這個稱呼。
就好像把他當成小弟一樣的稱呼。
他確實反抗了，但是打不過聞人墨染。
叫上聞人無敘，結果兩個人加在一起都沒打過聞人墨染。
“欸你說，為什么男人小時候大都打不過女孩？”
“不是大都，是你們兩個太弱。”
聞人墨染眼睛彎成了月牙。
“好好……”
宇文軒沒話說，畢竟事實擺在那。
“你辦公室有干凈的地方嗎？”
“沒有，不去我辦公室。”
“那去哪？”
聞人墨染有些疑惑。
“小黑屋……”
宇文軒話還沒說完，腦袋上就挨了聞人墨染一下。
“別打別打！本來就不靈光，傻了可怎么辦，那些文件你替我做？”
“幫不了一點。”
聞人墨染輕哼一聲。
“去老樊辦公室，他鑰匙一直在我這。”
宇文軒抬手掏出一大串鑰匙，笑嘻嘻的看著聞人墨染：“有沒有點老廣那邊房東的感覺？”
“呵呵。”
聞人墨染只用兩個字回應他。
“話說，這次回去他們有沒有問你感情問題？”
“問了。”
“你怎么回答的？”
“就說沒有啊？”
聞人墨染臉上的表情挺輕松：“直接說了，雖然有點難受就是了。”
“這樣啊……”
宇文軒低笑一聲。
愛人這個坎一樣是他不回家的原因之一，父母要是提起這個事，他很難保證自己情緒的穩定。
“我說，我不會有愛人，也不會有孩子了，受不了。”
聞人墨染抱起胳膊：“再說了，這種時候生個孩子，總感覺有種……呃……生了下一代讓他們打仗的感覺。”
聞人墨染撓了撓臉蛋。
“啊，對啊。”
宇文軒聳了聳肩：“不能讓下一代上戰場啊。”
“對啊。”
聞人墨染點點頭：“所以我就說啊，不能讓我的孩子出生的時候只能活在地下，那樣我寧愿沒有那樣一個精神寄托。”
“以前學的那個課文怎么說的來著？為了把牢底坐穿……啊不對。”
宇文軒抬手就抽了自己一個嘴巴。
“為了免除下一代的苦難，我們要把這牢底坐穿。”
聞人墨染輕聲提醒著。
“啊對對對！為了免除下一代的苦難，老子要把這一仗打完！”
宇文軒就像小時候一樣，舉起僅存的右手對著天空。
年紀越來越大，宇文軒果然越來越傻逼。
聞人墨染嘴角一抽，生怕誰看到似的推了宇文軒一把：“快走吧快走吧……該去錄視頻了。”
“啊……”
宇文軒低下頭，低低的笑了兩聲。
“好。”
……
“咳咳……”
“衣服，整理一下。”
“別錄我胳膊……”
“放心吧，只露臉。”
“老樊這辦公室也太簡單了。”
“他的布置一向簡單。”
聞人墨染輕笑一聲：“記不記得你第一次去他家過年？”
“額……記得。”
宇文軒嘴角一抽。
第一次去樊易天他們家過年的時候，宇文軒這個來自京城的大少爺屬實是被震撼了一次。
那個家里除了基本的生活工具以外沒有別的了。
而且離得都特別遠，冰箱和冰柜基本上都放在邊上，沒有在角落的位置，但凡是帶著簾子能被擋住的地方，都留著特別大的空間，塞進兩個人不是問題。
樊易天的房間里只有一張床和一張簡單的桌子，沒有別的了。
窗簾倒是遮光的，拉上連一點光線都看不見。
問起原因，樊易天的回答是，萬一戰爭打到這邊來，這樣的布置容易逃跑，跑不出去也能躲。
“當時我確實挺無語的，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人……”
宇文軒揉了揉眉心：“額……這視頻是給我爸媽錄的嗎？只有他們兩個看？”
“嗯……”
大概是話題轉移的太快，聞人墨染有些沒反應過來。
半晌，她有些狡黠的笑了笑：“宇文軒，你不會在緊張吧？”
宇文軒沒有像以前那樣反駁，只是嘆了口氣：“快二十年沒見面，我當然緊張啊。”
“不用緊張，這次回去雖然沒見到素姨，但是他們兩個都改變了許多。”
聞人墨染笑著給宇文軒打強心劑：“開始吧，別緊張。”
“好，來。”
宇文軒深吸一口氣。
“爸……麻……不對不對！停停停！”
“別緊張啊……至于嗎？這是你爸媽。”
“這不怪我，這怪老樊以前說話帶口音。”
“他說話有口音都是多長時間之前的事了？再說他什么時候當著你面叫過媽？”
聞人墨染有些無奈：“別找借口好不好？”
“好好好……再來一遍。”
宇文軒又深吸了一口氣。
“欸等等！”
很好，聞人墨染額角崩起一絲青筋。
第二次的失敗是因為宇文軒氣沒喘勻。
……
“染姐……需要那么長時間嗎？”
藺思源看著聞人墨染臉上的疲憊，有些不忍心道：“要不然……咱們兩個明天再去？”
“不！就今天，就現在。”
聞人墨染眼中閃過一絲驚恐，立刻拒絕，拽起藺思源轉身就走。
宇文軒把她折磨的夠嗆，她現在需要立刻逃離這個充滿不好回憶的“是非之地”。
“嚯……宇文軒，你做什么了？”
曲無默看著匆匆離去的聞人墨染，抱起胳膊：“染姐眼睛里都沒有光了。”
“她也不是路燈，眼睛里本來也沒光。”
宇文軒滿臉的生無可戀：“累死老子了。”
“啊？”
曲無默一愣，看向宇文軒：“你怎么也這樣？”
“錄了個小視頻。”
宇文軒有些疲憊。
失誤了二十多次，總算是成功了。
但是因為磕磕絆絆的，他不滿意，所以又錄了幾次。
要不然自己還是盡早申請個假肢吧，趕緊回家一趟……這樣錄視頻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還不如讓他去打仗了。
……
“就這樣，對，就是這樣。”
“額……這樣？”
“對！這個角度最好了！”
“嗯……感覺怪怪的。”
蒙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在旁邊拍照的白淼，感受著肩膀上的大手，頗有些不適應的晃了晃身子。
“這一切都是有意義的，你想啊，副會長和自己的徒弟相處的這般融洽，這樣宣傳出去，一定會在協會里宣揚起一股子尊師重道之風啊！”
白淼笑了笑，拿著手機摁下拍照鍵。
“總感覺你是在給自己謀福利。”
“也可以這樣說沒錯。”
白淼輕笑一聲，突然又嘆了口氣，掛上了一副哀嘆的表情：“我要是也能找到像銘途這樣帥氣的徒弟就好了，起碼每天看著也養眼啊。”
“老牛吃嫩草。”
“……你跟誰學的？”
白淼嘴角一抽，看向正享受著按摩的蒙。
李銘途在后面一言不發的給蒙按摩，力道適中，溫柔舒適。
他知道這個場面他不適合插話。
“手機上看的。”
蒙揚了揚手里的手機，又說道：“三十多歲了還想找年輕小徒弟看，難道不是老牛吃嫩草？”
“哈？”
白淼摸了摸自己和十八歲時一模一樣的白嫩臉蛋，有些不滿的嘟了嘟嘴：“這么說你不也是？我還沒吃上呢，你已經吃了多長時間了？”
肩膀上的大手有瞬間的僵硬。
蒙輕笑一聲作為回應。
根據樊易天那天開玩笑所說。
三十歲遇到年輕叫老牛吃嫩草。
幾千歲遇到年輕就很正常了。
“你！”
“有這個時間宣傳，不如趕緊去找個徒弟。”
蒙拍了拍肩膀上的手示意可以停下了，站起身斜眼看著白淼：“別一天到晚在這里眼饞別人徒弟。”
“……阿蒙你學壞了。”
白淼滿臉悲憤：“你以前不會這樣說話的。”
“人是會成長的嘛。”
蒙聳了聳輕快的肩膀，用自己最常用的話術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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