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孩似乎鐵了心要拜蒙為師，雖然不知道是為什么。
但是白淼說，起碼讓他有個修煉的目標，這就是好事。
蒙也沒說什么。
她心中本身就對這個事不太在意，畢竟收徒對于她來說也是無所謂的事情。
她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和徒弟相處罷了。
人類總是感性的，和人類在一起就要經受感性的洗禮，蒙不太適應那樣的相處模式。
蒙從以前開始就不適應那樣的相處模式，包括和樊易天在一起待著的時候。
可能也是因為以前的樊易天確實不怎么和她聊除了戰爭以外的事情，蒙對這些事情不太熟悉。
說起來，蒙也有些感慨。
好久之前，樊易天還不大的時候，每天坐在那里抽煙喝酒，討論的那些事情在蒙的眼中并沒有什么深度，不過是一個小孩對于戰爭殘酷的惆悵罷了。
直到現在，蒙都有些記不清楚自己已經和樊易天認識多少年了。
現在他已經存在于他人的傳說中，甚至是其他人的目標里了。
這就是人類所說的，人生無常吧？
蒙看了看前面還在念叨的白淼，眉頭微挑。
也不知道白淼哪來的那么多話可以說，自己站在那里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要是白淼知道她的心中所想肯定會哭出來的——自己也不想這樣。
所謂實踐出真知，白淼純屬是被早先那批前輩練出來的。
白淼終于回答完下面那群好奇寶寶的問題，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走了過來，看到蒙臉上似有若無的笑意，她似乎是有些不忿的問道：“你很開心？”
“誰啊？我嗎？”
“不是你還能是誰？”
白淼抬手揉了揉蒙的臉：“嘴角都快揚到天上去了。”
“嘿嘿嘿。”
蒙笑了笑：“這下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嗯……算是吧。”
白淼抬頭仔細地看了看蒙的臉。
“干什么？”
蒙后退了一步，表情有些不適應。
“你的皮膚狀態還是那么好啊。”
白淼后退一步，有些感慨的說道：“天天辦公到最晚，皮膚還那么好，真讓人嫉妒。”
“是嗎……”
蒙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她確實不太在意皮膚這些事情，但是似乎白淼還是很在乎的。
不……應該說她所見過的大部分人類女子都很在乎這些事情。
這種事情總是讓蒙感到奇怪，這些女孩在戰場上，血沾了滿臉，碎肉都掉進嘴里也沒見到她們嫌棄，跑到戰場下，生活中，哪怕上一秒被風吹了一下，都要拍拍自己的臉蛋，感嘆一聲自己的皮膚又受了無端的折磨。
好矛盾。
白淼那幾件衣服一天洗八百遍，就像是有潔癖一樣，戰場上被血液浸透了也沒見她嫌棄一聲。
“熬夜了皮膚會暗沉的，這是師傅跟我說的。”
白淼認真的說道：“你看你這皮膚，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好像就是這樣。”
蒙的皮膚自然不會有變化，她要是有變化就怪了。
“你不也沒什么變化嗎？”
剛說完這句話，蒙就看到白淼復雜的眼神。
“有時候我真覺得你像個大男人。”
白淼恨鐵不成鋼一般，咬著牙捏了捏蒙的臉：“哪能一樣？”
“怎么不一樣？”
蒙揉了揉自己的臉：“反正也不會老。”
“阿蒙，以前在人造神部隊有人追你嗎？”
“追我？”
蒙眨了眨眼：“沒有。”
以前那個叫鄭詩雪的丫頭跟她說過，追她就是喜歡她的意思，人類將這句話叫做追求，簡化為追某某人。
以前蒙還以為這句話是問她在戰場上表現的如何。
倒是沒想到人類還有這種新奇的詞。
“……不奇怪。”
白淼嘴角一抽：“你該考慮考慮談個戀愛之類的。”
“談戀愛？”
蒙眉頭擠了擠：“還在打仗呢。”
“打仗是打仗，戀愛歸戀愛，這都不沖突。”
白淼攤開手：“難道上戰場的人就不允許結婚了？這是什么道理。”
“可是……”
“沒有可是。”
白淼搖了搖手指頭：“你雖然已經很好了，但是偶爾還是會感覺你身上沒有人間煙火氣。”
蒙挑了挑眉：“這么明顯嗎？”
“當然。”
白淼點點頭，隨后嘴角揚起一抹壞笑：“要不然，你跟我談戀愛？”
蒙嘴角咧開，后退一步，一副嫌棄的模樣。
“你也能做出這么生動的表情啊。”
白淼哈哈大笑，擺了擺手：“騙你的，我性取向正常。”
“我記得，你不是也沒談過戀愛嗎？”
“我是沒談過，但是我有經驗。”
白淼抬手叉腰，滿臉自豪的模樣。
她在那些網絡平臺啊，戀愛圣經上可沒少學東西。
哈哈哈哈。
白淼干巴巴的笑了兩聲，然后就看到蒙滿臉不相信的表情。
“……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不相信啊。”
“嗯。”
“我……”
白淼氣結。
談戀愛啊……
蒙眨了眨眼。
自己身上的那種氣質那么明顯嗎？
談戀愛的話……
自己甚至不知道談戀愛是個什么東西。
談戀愛就是在一起。
蒙想了想樊易天。
樊易天和那個叫陸月凝的女孩也是在談戀愛。
哦……也就是說，談戀愛是會走向繁衍的行為。
這樣啊……
蒙低頭看了看。
繁衍是個怎么樣的過程呢……
蒙有些茫然，她看向旁邊的白淼。
身上氣息內斂，明顯還是處子，應該還沒經歷過繁衍的行為。
嗯……
問她應該是沒用了。
蒙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罷了，還是先不考慮這些事情了。
和她們那里不一樣，人類似乎對于繁衍這種問題是羞于提起的。
蒙轉頭看向白淼：“所以呢？現在要去做什么？”
“沒什么事情做，要不要去看看那個想拜你為師的小伙子現在在做什么，也當是提前考驗考驗他。”
白淼背著手笑了笑：“有沒有興趣？”
蒙眨了眨眼，想了想剛才那個男孩。
他眼中的那股子光芒不似作假。
就好像拜她為師能拿一個億一樣。
蒙揉了揉脖子。
反正也沒事做，去看看也無妨。
這么想著，蒙點了點頭：“那就走吧。”
“嗯，那就走吧。”
白淼笑呵呵的從臺上走了下去，朝著那些人離開的方向走去。
蒙四處看了看，抬腳跟上她的腳步。
白淼似乎總是活力滿滿的，哪怕每天都工作那么長時間，臉上也依舊看不出困倦。
真是個元氣少女啊。
蒙一直認為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人一直都是精神滿滿的。
當然，確實如此。
“欸，你有沒有想法，剛才那個男孩。”
向前走了不遠，白淼放慢了腳步，和蒙平行：“我看他天賦不錯。”
“到這里來的大部分人天賦都是不錯的。”
蒙臉上沒什么表情，依舊一副冷淡的模樣。
“好冷淡啊。”
白淼忍不住抬手拍了拍她：“要是他真的成了你的徒弟，你這樣對他，可是會把小徒弟嚇跑的。”
“無所謂。”
蒙淡淡道。
和她無關。
“我說……”
白淼有些無奈，還想說些什么，但是前面突然有人叫住了她，她不得已的停下腳步，和那人聊天。
蒙看了看白淼的背影，抬手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嗯……笑似乎也不是什么很難的事情。
簡單的應酬，沒有營養的對話是白淼最討厭的，但是沒辦法，她是修煉者協會的會長，這些應酬是必須的。
“這么說來，剛才開會的時候我還想著跟你討論討論來著。”
“討論什么？”
“討論一下修煉者協會的一些事情。”
白淼攤了攤手：“你也知道，修煉者協會在很多方面上和人造神部隊不一樣，這里雖然大多數人都具有天賦，都有著目標想要為國家奉獻，但是還是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抱著不同的想法。”
白淼一路向前走著：“華夏現在的資源雖然富足，但是也不過是沾了這個世界的光，但是人總要有居安思危的意識嘛……偶爾也要想想，如果有一天這個世界被毀了，我們該怎么辦？資源又夠不夠后人使用？”
蒙很想說，想那么多干嘛。
但是想到白淼的處境和身份，又突然覺得這么想沒什么問題。
白淼又說道：“我想著，不能讓修煉者協會成為這些人的免費食堂，對吧？”
蒙沒說話。
她對于這種事情倒是沒什么意見。
畢竟這樣的人就算是什么都不做，身上也頂著修為。
說白了，這樣的人就是去工地搬磚，也能起到作用。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白淼和蒙誰的想法都沒錯。
一切人活著，都有他們自己能提供的價值。
蒙對于價值這種東西是最能理解的。
白淼是站在國家的層面，對于這些人她是真的看不慣。
以前她也提過這樣的問題，但是當時這樣的人確實不多，陸月凝也不在乎這些人究竟何去何從。
“他們總能提供價值，無論是什么樣的人都是一樣，而且現在的重心還是打仗，而不在改革上面·。”
陸月凝當時是這樣說的。
這么想著，白淼抬頭看向旁邊的蒙：“你覺得呢？你覺得這樣是對是錯？”
“我覺得這件事情沒什么對錯可言，每個人都能提供自己的價值。”
蒙想了想，這樣說道：“也不必著急改革之類的，說不定哪天你會對他們有改觀。”
“改觀啊……”
白淼深吸一口氣：“你是這么想的嗎……”
“嗯，我倒是沒什么意見，如果你覺得這件事情有一定要做的必要，那么隨你，因為你是會長。”
蒙說道：“不妨想想，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能起到那么大的作用的，更多的人其實老老實實的活著，就算是最大的作用了。”
白淼不說話了。
她其實并沒有太認同，蒙能看得出來。
但是白淼在思考，說明自己這句話確實說進她心里了，那就足夠了。
蒙沒再說話，跟著沉默的白淼繼續向前走著。
白淼一直走到前面的一個拐角才停下。
她轉頭拍了拍蒙的胳膊：“你未來的小徒弟在那呢。”
“還不是我徒弟呢。”
蒙有些無奈的說了一句，看向在拐角站著的那個男生，眉頭微挑：“他在做什么？”
“誰知道呢……”
白淼又看了一眼，表情有些怪異：“那是你的辦公室吧？”
“……好像是。”
蒙眨了眨眼：“他為什么在我辦公室前面晃悠？”
那男孩在蒙的辦公室門口，對著里面探頭探腦，似乎很想看到里面是什么模樣。
“可能是正好介紹到這里了吧？不是說讓他們了解一下修煉者協會的結構嗎？”
白淼輕咳兩聲，似乎想要替這個小男孩開脫一下：“你說有沒有可能？”
“額……”
蒙眨了眨眼，又看了看那個站在自己辦公室面前打量著的男孩，眉毛挑起。
不過，那個男孩倒是也沒有什么過度的舉動，只是在門口看了半天就轉身離開了。
“臉上倒是沒什么多余的表情，基本排除了變態的可能。”
“……”
蒙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本來也沒朝著那個方向去想。
白淼輕咳了兩聲，轉頭看向身后的蒙：“你們兩個以前認識嗎？”
蒙老實的搖了搖頭，她確實不認識。
那個男孩也不是域外生物啊？
蒙現在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白淼撓了撓臉，也沒再繼續想這件事情，又靠了靠蒙：“要不然……咱們兩個回去？”
白淼本來就沒有蒙高，又彎著腰，蒙低下頭只能看見她的頭頂。
半晌，她點了點頭：“好。”
白淼率先走出拐角。
讓兩人驚訝的是，那個男孩竟然還沒離開，依舊在蒙的辦公室門口探頭探腦。
“你怎么在這？”
白淼僅僅只愣神了一秒，就裝作仿佛剛看到男孩一樣，對著他露出一抹笑容：“你怎么在這呢？”
“啊……啊？”
男孩轉頭看見白淼和蒙的瞬間，身形僵硬，整個人瞬間繃直：“會長……副會長好。”
“干嘛這么緊張？”
白淼笑呵呵的擺了擺手：“我就是看到你在這邊，有些好奇罷了，怎么沒和其他人一起去參觀一下？”
“確實是參觀了……但是我走丟了，他們走的太快了。”
男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也不敢離開，正好這里是您二位的辦公室，想著在這里等一會，說不定會遇上別的對這里好奇的人，導游會帶著他們再來這里，順帶著把我一起帶走……”
“這樣啊……”
白淼笑呵呵的回頭看了蒙一眼，對著她眨了眨眼。
蒙：……
我真的沒朝著那個方向去想，你看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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