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戰爭什么時候就會降臨，也沒人知道死亡什么時候會來臨。
他們只能享受當下，只能感受現在的美好。
但是他們這些留守在地面上的人知道，現在的和平維持不了多久。
樊易天就站在永寧壁上，猩紅的眸子眺望著遠處的天空。
這幾天，那些域外生物頻繁的進犯靈衍界。
但是都被帝屋擋在外面。
現在那些敵人還沒進入靈衍界，但是確實有幾個去“騷擾”了一下倏忽。
前些天倏忽還給他傳音，告訴他要小心域外生物的突然襲擊。
但是到現在，除了神族偶爾會受到敵人的“騷擾”以外，他們這邊并沒有動靜。
樊易天偶爾出去撿漏，但是收獲并不大。
日子就是這樣過著的。
樊易天本來以為，戰爭會比新年先到來。
但是他想錯了。
新年的氛圍很快就降臨在華夏的每一寸土地。
只不過，這一次的張燈結彩位于地下。
而他們這些人造神會伴著雪，在永寧壁旁邊過完這個春節。
“這是戰爭持續的第十一個年頭了，馬上要趕上抗日戰爭了。”
宇文軒坐在雪地上，將面前的雪球用力的揉散：“老樊，你說……這時間這破玩意過的可真他媽快，一轉眼，咱們都認識七年了。”
“嗯。”
樊易天點點頭：“是很快。”
他們這些小孩都已經變了一副模樣。
這也算是長大了……吧？
“真是好玩。”
曲無默把玩著手中的杯子，眸色漸沉：“咱們幾個都奔三了。”
“拜托，距離三十歲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好吧。”宇文軒撇了撇嘴：“往年輕了說。”
“是！宇文團長！”
曲無默敬了個禮，一臉莊重。
“快他媽滾！有多遠滾多遠！”
宇文軒笑罵一句，轉頭看向樊易天：“今年……凝雪不能和我們一起過年嗎？”
“嗯，修煉者協會需要負責地下城的秩序。”
樊易天點了點頭。
陸月凝現在也在地下城那邊，沒法過來。
“那就沒辦法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任務啊。”
聞人墨染聳聳肩，伸出手將雪花接住，在手指間捻了捻。
雪花沒有融化，微弱的涼意讓聞人墨染眉頭舒展。
這是他們相識的第七個年頭，他們一起，度過了好長的時間，越過了無數難關，也見證了無數犧牲。
“一轉眼，高中犯渾的那段時間已經過去好久好久了。”宇文軒揉了揉腦袋，轉頭看向樊易天：“咱倆打架，好像還在昨天。”
“距離我上次揍你確實沒過多長時間。”
樊易天拿起面前的鐵質水杯，將杯中的水喝光：“高中的那群人，現在估計都有不錯的發展了。”
耀華高中出去的學生，大多數的前途都不會差。
“啊……那些人啊……我都記不太清了。”
宇文軒摩挲著下巴：“我現在就記得那個于什么……”
“于澤浩。”
曲無默接茬道：“當時為了女孩打仗的那個？”
“嗯對，就是他。”
宇文軒點點頭：“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不會還在為了某個女孩黯然神傷吧？”
宇文軒說著，做出很滑稽的動作和表情。
聞人墨染捂嘴輕笑：“誰知道呢？”
“啊對了，當時那個被老樊一拳轟倒那個叫什么來著？”宇文軒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趣事，輕笑一聲：“那個拿劍的。”
“啊，那個什么學校的首席，是叫邵時遷來著吧？”
曲無默拍了拍腦袋：“我記得當時聽說，他被老樊一拳打敗之后，消沉了好久。”
“正常，他之前好像是專心鉆研劍術的，結果被老樊這個門外漢，什么武器都不會用的小白給打敗了，唉呀，要是換成我，我連著一個星期都吃不進去飯。”
“我修為比他高。”
“那你也是小白。”
“我修為也比你高。”
“……你媽。”
曲無默沒話說了。
樊易天就算是不說話，那條舌頭依舊是淬了毒的。
他整個人剖開也是黑的。
曲無默有些無趣的移開腦袋，轉頭看向面前燃燒的火堆。
周圍的雪都被扒開，火堆放在最中間。
火堆燃燒著，似乎能映照出某人的面孔。
曲無默盯著那火堆，沉默著移開視線。
一……二……就剩下四個人了。
人造神前任團長，人造神現任團長。
原來他們都是會死的。
……自己在想什么呢？
人都是會死的，他們都是人。
曲無默嘆了口氣，轉頭看向旁邊的宇文軒。
他發現宇文軒也盯著那個火堆，一言不發。
……
新年的雪是微涼的，帶著相聚的快樂和輕松的氛圍。
人造神部隊的基地里，沒有煙花，沒有晚宴。
只有一群人造神圍繞著火堆，零零散散的坐在雪地上，圍繞著火焰扯淡。
樊易天坐在后面的墓地里。
他總是會來這里，和這些年輕的“老”前輩們敘敘舊，講些人造神部隊最近發生的事情，講講華夏現在的情況，講講戰爭的進程，講講誰又突破了，誰又在訓練的時候出糗了，人造神部隊的伙食怎么樣，人民怎樣怎樣開心。
現在的人造神部隊要比以前先進很多了，他們也不需要再擔心會不會被那些妖族吞噬，不必擔心會丟掉性命。
和妖族的曠日奇久的戰爭終于結束，和域外生物的戰爭重新開始，不斷延續。
這場戰爭大概是沒有盡頭的。
樊易天一點一點的用手指和鬼氣，將自己所認識的那些墓碑擦干凈。
雪落在那些墓碑上，又被鬼氣抹去。
宋雪溪那邊不需要他來處理，宇文軒就在他后面坐著。
這一次不會只有他一個人在這里了。
宇文軒手里拿著從倉庫找來的啤酒，坐在墓碑前，沉默的盯著墓碑上的碑文，一邊將啤酒往嘴里灌。
他又不會醉，這種感覺真的不好受。
樊易天轉頭看了他一眼。
宇文軒笑了笑，轉身從身后拿出一瓶啤酒。
合著這貨不止拿了一瓶。
“陪我喝一杯？”
宇文軒說著，手中的啤酒已經扔了過來。
樊易天抬手接住，手指輕抬，瓶蓋應聲飛起。
白沫立刻涌起，又被鬼氣壓住。
“她要是看到咱們兩個喝酒，肯定會連著你一起罵的。”
樊易天沒說什么，看了看宋雪溪的墓碑。
他只能看到背面，看不到正面的狀況，但是想必宇文軒已經將其擦干凈了。
宇文軒一直很細心，無論什么時候都是。
“要打仗了。”
宇文軒用的是陳述的語氣，就像是篤定了戰爭一定會到來，而且很快。
就好像是知道了什么。
樊易天甚至懷疑這貨是不是在自己去靈衍界的時候偷偷跟蹤自己。
他眉頭挑起：“何出此言？”
“不管你信不信，這就是我的預感。”
宇文軒抱起胳膊：“我的預感大多時候都不會有錯。”
胡扯，這貨以前的預測就沒準過。
當時他在樊易天家里住的時候，早上出門不拿傘，硬說自己的預感比天氣預告更準。
樊易天信了，跟著這個預測大師出門了。
結果出門不到兩分鐘，瓢潑大雨就把他和樊易天全淋成了落湯雞。
當時宇文軒還嘴硬，說自己的預測只有這一次不準。
樊易天突然想到這些以前的趣事。
當時他們被淋得很慘。
現在宇文軒已經不在乎那些雨水之類的了。
“我真的有這種預感。”宇文軒說著，似乎是有些郁悶的撐起下巴：“好像當一條咸魚，每天除了躺在板子上什么都不做。”
“呵呵。”
樊易天對于他這種腦瘤話語向來只回以嘲諷。
“切……”
宇文軒撇了撇嘴，轉頭不再言語。
……
誰能說的準以后呢？
未來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情誰也說不好。
他們只有堅定現在這一條路可以走。
路永鐸將手從鍵盤上移開，深吸一口氣，看著眼前電腦上密密麻麻的文字。
這并不能算是他的工作，這是他新的興趣。
寫作？
不，自己應該還不到那種程度，自己也就是寫寫小說。
原型也不是路永鐸自己。
他身邊恰好就有一個最適合當主角的人。
路永鐸的書里，主角的名字叫林一天。
以前路永鐸在手機上看小說的時候，總是會吐槽作者這里寫的不好，那里寫的不好。
等到自己真正開始寫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滿腦子都是茫然地情緒。
因為他根本不了解樊易天，他只知道現在樊易天是人造神部隊的團長，是能站在天門城樓之上，站在總首身后的人。
但是一個小說的主人公不能只有輝煌，還要有過去，或陰暗，或是各種各樣，豐富多彩的故事。
沒有哪個人的一生會是一路坦途，成功只有在挫折和磨難的打磨下才會綻放光芒，但是路永鐸不了解樊易天，幾個人一起在一個寢室，但是路永鐸絲毫不了解樊易天。
他就像個小透明，站在后面看著他們一個一個大步朝前走，但是自己還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影子一點點縮短，然后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讓自己再也看不到。
路永鐸靠在后面的椅子上。
沈天諱許是死了，又或許是待在了監獄里，總之，現在的他一點消息都沒有，路永鐸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哪個監獄，也沒法去探望。
不管沈天諱是做了惡，還是做了真正能讓國家抬眼的大事，沈天諱終究是朝著自己的目標拼命的努力了，不像他，庸庸碌碌的一生。
路永鐸突然想嘗嘗煙是什么味道的，能讓那幾個人那般癡迷。
煙是否才是成功的關鍵呢？
路永鐸想不明白，他也不想去想明白。
果然還是算了，路永鐸失去了叼煙的勇氣，靠在背后的椅子上。
坐在這個位置上，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打過，路永鐸才明白這些事情。
以前老是看到小說里，主角作為一個小說作者，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撲街，然后一邊被編輯催稿。
路永鐸現在自己寫才發現，實際上，真正的撲街作者都不會知道自己的編輯是誰，和他們聯系的只有平臺的機器人和ai，他們寫完，交稿，和編輯進行精神交流，如果這篇可以，簡單的審核一下就可以發布。
如果不可以，那真的是無窮無盡的深淵。
路永鐸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自己剛寫出來的句子，就像是在打量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
至少他感覺，這句話寫的……比較一般。
路永鐸總是對自己做的一切事情而感到不滿意，但是當他看到別人的甚至是劣質的作品時，路永鐸又會付以贊揚。
或許就像是他這樣的人，才不會有什么成就。
路永鐸有些頹喪的想著，將自己剛剛寫好的那一段話刪除。
自從沈天諱的事情之后，路永鐸心頭亂糟糟的。
原本那個在自己心中算是完美的前輩、學長，做出了那種讓人無法原諒的事情。
路永鐸說不好自己對沈天諱的事情到底是個什么態度。
他一直都將沈天諱當作能從其身上找到自己性格以及自己需要學習的東西的偶像。
但是偶像塌房了，路永鐸竟然有一刻覺得自己不知道前路該去往何處。
沈天諱所做的事情是惡，不可原諒。
但是路永鐸竟然有一瞬間覺得，沈天諱所做的事情是痛快的，是順心而為的。
自己果然也有病。
路永鐸苦笑一聲，抬起手放在鍵盤上。
他要重寫一次剛才的句子，說不定能寫的更好呢？
小說剛發出去沒多久，現在的讀者不超過二十個。
沒人和路永鐸互動，也沒有人去鼓勵他，有的只是反反復復的挑毛病。
不過編輯告訴他，這都是必然的過程。
既然如此，自己便接受。
路永鐸深吸一口氣，揉了揉手腕和手指，隨后將兩雙手都覆蓋在鍵盤上。
片刻后，房間里響起鍵盤清脆的敲擊聲。
……
宇宙中有一雙眼睛，溯轉頭看著后面的逆。
他們會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藍星的。
從這里前進，到藍星需要一段時間。
逆走在后面，步伐緩慢。
她需要積蓄力量，一絲一毫的力量都不能浪費。
因為他們要面對的不光只有藍星的敵人，還有那些所謂的“盟友”。
“那么，計劃已經很清楚了。”
溯淡淡道：“快速撐開藍星的封鎖，五名寰宇境，十名黑洞境，這是四大神族總共派出的高層力量？”
“嗯。”逆點了點頭：“我們彼此之間，都留有防備。”
“不必在意，你撐開厚土星域和藍星的封鎖的時候，我會在旁邊的。”
溯這般說道。
逆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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