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會來。”
地就坐在帝屋樹下，手中拿著茶杯。
“你是想借著機會來這邊蹭茶喝吧？”
帝休輕笑一聲，這般說道。
“什么話！”
地輕笑一聲：“平時我不也能來？主要還是為了和帝屋說這個事情。”
“你也可以直接傳音來。”
帝休將茶水倒上半杯，輕啜一口：“說起來，那個世界，已經被你全都掌握在手中了？”
后半句話是對著樊易天說的。
樊易天點了點頭，對著帝休點了點頭：“是，創世權柄現在也在我手中。”
“是嗎。”
帝休點了點頭：“神族那邊處理好了？”
樊易天又點點頭：“處理好了。”
樊易天走到茶桌旁邊，輕輕坐下。
影離不在，帝屋就一句話都不說，就只是那樣靜靜的看著茶杯，一動不動。
“那個世界你有看過吧？如何？”
地問道。
“嗯……感覺還可以，至少還算是滿足目前華夏的生存條件和發展的各類資源。”
樊易天沉聲說道：“至于哪里還有不好的地方……我目前還不知道，也不清楚。”
“那個世界沒有靈枯界大吧？”
“嗯……沒有。”樊易天點了點頭。
這么多世界當中，應該還是屬靈枯界這個核心世界最大。
地點點頭：“嘗嘗帝屋泡的茶。”
“話說……”
樊易天沒急著喝，而是看了帝屋一眼，輕聲問道：“他還在那邊和對面對峙嗎？”
“嗯……當然。”
地點了點頭：“影離作為最強者，可不能輕易離開，而帝屋又不能去。”
“唉，可惜了。”
地輕笑一聲：“這么好喝的茶卻喝不到，影離當真是……可~憐~吶~”
帝屋看了他一眼，低下頭盯著桌子上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地笑著將茶水倒進口中，又伸手去拿茶壺。
倒滿一杯之后，放在樊易天面前。
樊易天拿起杯，一口喝掉大半杯。
哇……他真是一點都不懂品茶。
但是在座的誰有必要去弄懂那玩意呢？
清香的茶水路過口中，便將幾日來的那種干燥與暴戾盡數驅散。
茶過喉嚨，一陣清涼潤意，輕輕梗動喉嚨，那濃郁而醇厚的茶香便從喉嚨返回，充斥著整個口腔。
茶水繼續向下流淌，只有那股濃醇的香氣四處留芳。
那茶水很快便將心中積結的郁氣消去大半。
暴戾，欲望，殺戮，都在那茶香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真是極好的茶，樊易天吐出一口氣，有些驚奇的看著手中的茶杯。
茶水僅剩小半杯了。
上一次來的時候，沒有認真品茶，這一次雖然也是囫圇吞棗一般，但是情況和上次不同，獲得的收獲也不少。
怪不得地每次都要參與一下，以他的性格，就算這東西對他沒有幫助，僅僅是因為好喝，他也會勤來的。
樊易天點點頭：“多謝前輩。”
帝屋沒理他，只是靜靜的盯著桌子上的茶杯，一動不動，風吹起，那白色的長發依舊一動不動的趴在后背上。
樊易天也習慣了——除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帝屋自己有什么問題想問，否則帝屋只會搭理影離，也只會回答影離的問題。
“那么……我就先告辭了。”樊易天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褶皺。
“干嘛去？”
“約會……吧？”
很好，這種和愛情有關的問題已經可以稱之為“帝屋誘捕器”了。
帝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張了張口似乎是想問什么。
但是她最終什么都沒問。
畢竟她距離那一步還有好遠好遠。
“喝杯茶再去。”
地抱起胳膊，輕聲笑著：“稍微壓制一下自己。”
“我知道。”
樊易天點了點頭，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茶水順著嘴角流下，隨后被他伸手抹去。
樊易天對著在場三位點了點頭，轉身朝著自己帶來的那個世界走去。
那個世界就如同要撞上藍星的月亮，就那樣浮在靈衍界上空。
樊易天身形浮起，朝著那個世界飛去。
……
陸月凝就站在永寧壁外，靠在身后那堵高墻上，長發被柔和的風掀起。
她就那樣靠在墻上，抱著胳膊，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著天空，似乎是想從天空中看出來些什么。
“在等我？”
有些木然的聲音，陸月凝眉頭一挑，低下頭看向前方。
樊易天站在前方的風中，白色長發被風吹的揚起。
陸月凝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半天。
樊易天的臉上也沒有什么表情，就那樣靜靜的和她對視著。
陸月凝動了，她抬起腿，朝著樊易天走過來。
樊易天沒動。
手臂摩擦過衣料的聲音響起。
那丫頭將身體沉入樊易天懷中，雙手在背后合緊，死死的摟著樊易天的腰。
自然的清香……
陸月凝深吸幾口。
自己怎么像個變態一樣。
陸月凝啞然失笑。
不過和自己老公耍個流氓，應該也是無傷大雅。
陸月凝移開腦袋，看向面前渾身僵硬的樊易天，輕笑一聲：“怎么？太久沒抱過，不習慣了？”
樊易天眨了眨眼，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輕輕的牽住陸月凝的手。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確實有點不太習慣了。”
“硬要說起來的話，確實有好長時間沒有抱過了。”陸月凝輕笑一聲。
半晌，她又轉過頭去，看向身后的永寧壁，好半天才說道：“華夏現在……算是遠離戰爭了？”
“嗯……可以這么認為。”樊易天點了點頭：“短時間內不會有敵人來犯，就算有敵人過來，外面靈衍界的力量會幫忙擋住。”
“這樣啊。”
陸月凝點了點頭：“那倒是蠻不錯的。”
“奶奶和小城……怎么樣了？”
“奶奶狀態還不錯，小城也很好，他們兩個都獲得了進入巨型避難所的資格，因為是我的家屬嘛。”
陸月凝撓了撓頭，說道：“要不要一起去看看那個……地下城？”
“好。”
樊易天對她的要求向來是不拒絕的。
陸月凝抿嘴輕笑，轉身朝著永寧壁內走去。
樊易天本來就正牽著她，索性就這樣被她拽著走。
永寧壁內其實并非一片破敗的景象，不是所有城市都被毀掉了。
雖然被移過來的時候，還是有一些樓體倒塌，但是有的城市還是保留下了它的大體結構。
靠著永寧壁的戰區醫院沒有倒塌。
離得遠的喜都，都沒有損毀。
人造神部隊的基地……也還留著。
“這樣看起來，感覺華夏并沒有被戰爭完全摧毀。”
陸月凝看著眼前的城市，輕聲說著。
“嗯。”
樊易天緩慢的點了點頭。
華夏當然不會被摧毀，摧毀的只能是這些磚瓦石土。
陸月凝看著眼前的建筑，眸中不由得露出一絲追憶的神色。
他們記憶中的那個富饒，高樓林立的華夏已經變成了如今的廢墟。
但也僅僅只有這些建筑而已，蓬勃的生命力還在地下衍生，不斷成長。
“華夏……還會恢復原來那個樣子的……對嗎？”
感受著握著自己的那只溫軟的手力度變大，樊易天只有片刻的沉默。
“當然。”
樊易天點了點頭：“一定會的……我們現在就在這么做。”
一定會恢復原來那副模樣的。
陸月凝的手掌有些涼，但是在樊易天的感覺中，那手掌發燙。
陸月凝笑著，手上的力度減輕了些許，食指彎曲起來，輕輕撓了撓樊易天的手心。
“不要把壓力都給自己，這句話我已經說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陸月凝輕笑一聲：“你不是說，你會聽我的話嗎？”
“我當然有聽。”
樊易天咂了咂嘴：“我這不是已經很惜命了嗎？”
“說這話的時候你自己臉紅不紅？”
陸月凝嘴角一抽，甩開他的手，轉而掐住他的臉。
“不紅。”
樊易天的目光瞥向一邊。
他說的是實話。
陸月凝咬著牙蹂躪著面前這張俊美的有些邪氣的臉，直到將樊易天的頭頂都盤出一個呆毛。
“不許放下去。”
陸月凝撂下這么一句話，兩只手拽住樊易天的兩只手，朝前走著。
樊易天向上看了一眼。
很好，看不見。
但是自己能感受到，那呆毛老長，就像一根雜草一樣，斜拉斜拉的立在最頂端。
雖然自己也能用鬼氣撫平但是……隨她喜歡吧。
陸月凝帶著樊易天一直走到巨型避難所外。
現在是……地下城。
華夏現在的方針是——復原地上建筑的同時，建造地下城作為“后手”。
“這樣兩邊的建造都會很慢，還不如先集中精力把地下城造好。”
樊易天聽了陸月凝說的計劃之后，低聲吐槽道。
“主要重心還是在地下城上。”
陸月凝聳了聳肩：“還記得那個……宋……宋初究嗎？他現在在研究蘊含靈氣的農作物，如果那東西真的研制出來的話……會有很大的益處，至少對于年輕一代來說。”
“我們還沒老吧……”樊易天思索片刻，伸出手去捏了捏她的臉，沉聲說道：“怎么張口閉口都是年輕一代。”
“可能是因為經歷過這些了？心態上變老了些……”
陸月凝輕笑一聲：“看看。”
她伸出手指向前方。
巨型避難所內是一片更為廣闊的天地。
“從這條路一直走過去，就是地下城的入口。”
陸月凝伸出手指著前面的方向：“當然，現在還是在建狀態，畢竟現在人少……有點費力。”
“人少？”
樊易天看了看地下城入口的方向：“我可以抓來幾個苦力。”
“苦力？”陸月凝有些茫然地看向他：“哪來的苦力？”
“靈衍界剩下的那些。”
“哦對了。”陸月凝摩挲著下巴：“說到這一點……你為什么不一開始就把那些人轉移過來，好歹也能多一份力量。”
“因為他們的本性如此。”
樊易天淡淡道。
那都是他們骨子里的東西。
固然，哪個國家都有好人有壞人。
但是在亂世之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更為實用。
那些是他們骨子里的東西，血脈里天生的。
更何況，人類天生便有排異心理。
過去的經歷原因……樊易天一直堅信著人性本惡這件事。
所以說那些善人都很了不起。
樊易天一直都覺得，善人也不過是一個人設。
這個人設帶到墳墓里，那他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善人。
這個人設崩了，那他就會接受比之前的夸贊還要強烈百倍的辱罵。
這都很正常。
說回外國人，比如美國的部分人崇尚的自由，那些不是他們被什么思想或者精神洗腦，而是他們骨子里熱愛……或者說向往的東西。
那“自由”也不是純粹的“自由”，也不過是一種反抗而已。
華夏現在，不需要反抗，不需要任何反抗。
需要的只有力量，只有能前進的力量。
而不是阻力，無論是什么阻力，都必須拋棄。
這才是真正的國之本。
前進之道。
“地下城目前應該也建好一些東西了吧？”
陸月凝沒再繼續糾結這個話題，繼續向前走去：“去看看目前的情況如何？”
距離入口有很長的距離，兩人也不著急，就那么一步一步的走著。
伴隨著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樊易天現在的腦袋不好使，不太會找話題，所以大都是陸月凝在說。
“當初進入修煉者協會的時候，我也沒想到能走到這一步。”陸月凝說道：“現在再看看當初，突然感覺那段時光好像離自己已經好遠好遠了。”
有種別樣的感慨。
入道境巔峰，陸月凝馬上就能踏足飄渺境。
成為修煉者協會歷史上，最強大的會長。
這不是說以前的會長不強。
以前的會長個個年輕，天賦異稟。
只不過是那個時候的世界限制了他們。
如果那個時候世界有讓人突破到更高境界的條件的話，想必華夏現在的飄渺境不會少。
也難說……因為靈衍界那邊來的妖族也會更多。
說起靈衍界，靈衍界現在也有很大的變化。
原本在大荒界和海外的那些兇獸，在那幾個兇神被影離和地殺死之后，被域外生物幾乎殺了個干凈。
然后它們就朝著靈衍界中心跑。
最后被帝屋殺了個干凈。
“入道境巔峰不是歷史以來第一？”樊易天挑起眉頭。
“不是……”
陸月凝搖了搖頭：“在我之前最強的會長，也在入道境巔峰，名叫皇思佳，對于她的記載很少……她和上一任副會長皇鎮淵一起在前線對抗妖族的時候，被幾個同為入道境的敵人偷襲。”
“記載很模糊，那之后發生的事情被上面抹去了。”陸月凝搖了搖頭：“那還是我剛進入修煉者協會的時候看見的記載呢。”
樊易天眸色漸沉。
至于為什么要把敵人的身份抹去……他也差不多明白。
為了保下皇沐軒。
那個時候的情況就是，整個華夏只剩下皇沐軒這么一個半死不活的入道境，但是美國至少還有三個。
日本護衛墻被砸了，無數百姓喪生。
華夏政府當時以強硬的態度保下了皇沐軒，然后在國內抹去了那次偷襲的歷史，以防被那些人鉆空子。
沒辦法，那是下下策——在當時的世界上，誰拳頭大，誰就有理，想讓皇沐軒活著，想讓那些對華夏虎視眈眈的國家不借機進犯，就要忍受暫時的憋屈。
現在那段歷史大概已經加回來了——畢竟華夏現在拳頭最大。
媽的……這群人最需要的不是反抗和自由，而是被統治。
眼中的猩紅色不斷晃動著，那個男孩的私語就在自己耳邊若有若無的回蕩著。
“當成奴隸……榨干他們的價值……”
“然后撕碎……吃掉……”
“殺戮帶來統治……”
“恭迎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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