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理解不了的，活的太久，為了自己偶然之間燃起的樂子，什么都做的出來。”地輕笑了一聲：“興許呢，祂們的目的，我們當然不可能全都猜得到。”
到了這種可以談論到過往的時候，地又開始侃侃而談了：“就比如我當年，就是為了找樂子，到人界去……”
又開始了……這種話題，到了最后又會繞回他的妻子身上。
樊易天移開目光，沒再搭理他。
他想了很多事。
比如那幾個損友現在如何？可能是因為戰爭的原因，最近也聽不到宇文軒大嘴巴了。
月凝和自家妹妹現在又怎么樣？
田世衡那小子呢？
自己怎么像個老頭一樣，一天惦記這個惦記那個的？
回過神來的時候，地已經消失了。
這貨走之前估計沒少“聲討”自己，樊易天站起身，走出了營帳。
陽光灑在他臉上。
他已經有些日夜顛倒了，反正自己也不需要睡覺……
樊易天伸出手，揉了揉眼睛，看向遠處的新兵們。
人數少了很多，但是仍然在堅持對練。
修煉者協會那邊最為輕松，因為凝道境增加了很多。
有不少人都是和樊易天宇文軒等人同期的天才，他們沒有選擇加入人造神部隊，而是選擇了加入修煉者協會。
其他城市的天才加入人造神的，倒是也有……但是和樊易天同期的那一群，已經全員陣亡了。
這個時間……樊易天思慮片刻，該去看看皇沐軒。
這家伙身體越來越差，樊易天常去看他，免得他什么時候死掉。
就在他身形消失的不久后，楚梓的身形沖進遠處的矮山中。
……
“嘔……”
右手用力的扣住地面上的石頭，左手捂著嘴，楚梓跪在地上，對著前面的草地嘔吐著。
鮮紅的血液順著指縫，緩緩流下來，拉成一條長絲。
“咳……”楚梓將口中血沫咳出，左手抹掉嘴唇上的鮮血。
喉嚨一陣火燒的疼，伴隨著那種讓人惡心的鐵銹腥味。
楚梓剛剛抬起頭，身體又是一陣抽搐，她再次彎下身，血液從口中流出。
“咯”
石頭在她的力量下被握碎，楚梓瞥了石頭一眼，將沾滿黏稠血液的左手在旁邊的石頭上抹了一把。
地上的血液猩紅而刺眼，楚梓看了一眼，有些無力的靠在了一旁的石頭上，身形緩緩下滑，最終坐在了地上。
她的身體開始出現問題了。
這個結果一直都在她心里……只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來臨。
楚梓嗤笑一聲。
挺他媽疼的。
人造神的壽命普遍不長。
楚梓更是。
人造神和造神使是互相依賴的關系——而楚梓的造神使，本身的戰斗力并不強。
像宇文軒，或者以前的云凌天等人，很少依靠自己本身的修為去戰斗，可能那樣還能活得久一點。
但是楚梓，因為造神使不強，她一個女孩，一邊使用造神使的力量，一邊還要磨煉自身武藝。
也就是，身體和造神使的負擔同步積累。
“夠份了。”楚梓輕笑一聲，右手有些無力的摸了摸衣服兜。
煙盒掉落出來，楚梓伸手撥動半天，都沒打開那煙盒。
她惱了，伸手拿起煙，強硬的掰開煙盒，顫抖著摸出一根，叼在嘴里。
這次沒再咳嗽。
但是楚梓將煙夾在指縫，似乎沒有再抽的意思了。
“你們幾個可真是……”楚梓喃喃的說著什么。
空氣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拋卻后面人造神對練的聲音。
“好疼啊……”
楚梓抱住膝蓋。
煙頭被扔在地上，逐漸染滿鮮血。
……
“熠，你感覺到了嗎？”
熠依舊蹲在帝江核心前面，他的身后，站著一個白色長發的男人。
那男人渾身上下披著一身黑色衣袍，上面的紋路模糊不清，面容潔凈，甚至沒有毛孔。
“嗯。”熠的手掌依舊放置在帝江核心之上：“萬衍神族找過來了，虛無境，你和星辰主能對付得了。”
與之前不同的是，帝江核心的光亮比之前更加明亮，而熠的手掌顯得虛幻了很多。
“我知道，還有一件事。”倏忽面無表情地說道：“在萬衍神族的概念創造，連通這片空間的時候，我曾窺見了核心世界的場景。”
“你會特意拿這件事來說。”
熠知道，倏忽不是個喜歡閑聊的神，他做的事情，說的話，都有意義：“看來你看到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大概是個變數。”倏忽說道：“人族擁有虛無境的存在。”
“有這種事？”熠的動作一頓，他緩緩轉過頭：“他長什么樣？”
“白發，鬼族之身，但是，是個人類，這是我的感應。”倏忽說道：“他沒有構造體的氣息。”
“我知道是誰了……”熠皺著眉頭，不過很快就接受了這一點：“會影響到我們的計劃嗎？”
“很有可能，人族和鬼族扯上關系，本身就是一個極大地變數。”倏忽皺起眉頭：“當初那個半鬼……你是不是沒處理干凈？”
“我處理的很干凈，那女人被火焰直接融化了。”熠說道：“是拿回盤古斧碎片的那一次吧？”
“那怎么可能還有人類和鬼族有關系……”
倏忽皺起眉頭。
“解決一切變數……但是需要先把萬衍神族這邊的事情弄好。”熠說道。
“嗯。”倏忽點點頭，頓了片刻，又問道：“怎么這么慢？”
“我也不知道……”熠皺起眉頭：“按理來說，姜九黎血脈就算隔了這么長時間變得再稀薄，也不至于花了怎么長時間，進展才這么一點點……”
“該不會是那個巫族耍了什么手段吧？”倏忽問道。
“不應該……”熠搖了搖頭：“總之……先把萬衍神族的那些解決掉，然后著手應對變數。”
“計劃要成功，就一個變數都不能有。”熠說道：“他和鬼族有關系，或許這件事涉及到那三位……還需謹慎安排。”
“我明白。”倏忽點了點頭，眸中閃過一絲銀灰色的光芒。
……
俗話說，宣傳千日，都不如打一場仗來的好用。
國內的風向已經完全變了個樣子。
對于人造神部隊的態度，對于這場戰爭的態度。
逐漸從一開始的懷疑，詆毀，不贊同，到現在對于戰士的擔心，贊頌各種。
其實，很多人還是不想打仗的——但是目前一直都勝利，所以他們也沒什么話說。
華夏人更愛勝利，在很多時候并不是好事。
王文堅現在就有些焦頭爛額。
稱贊戰士，贊頌戰爭的勝利，這固然是好事，華夏戰士們也確實用戰績證明了實力。
但是問題就是，戰爭是現實的——沒有常勝將軍，現在華夏是守方，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守住，前面還有人造神部隊，所以才能守住。
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出現百姓的傷亡——這種情況不可能一直維持下去的，一旦有百姓傷亡，那么情況就……
理智的人固然有，但是在這種危及自身和家人生命的情況下，不理智的人更多一些。
王文堅瞇著眼睛，一邊看著眼前的文件。
尤其是現在，突然多了很多境外賬號的注冊，雖然大都被攔下，但是肯定還是有漏網之魚——問題就在于此，一旦有一場戰斗失敗……
有些華夏人，可能因為受到了太多價值的沖擊，所以觀點極其容易被輿論風向左右。
又是一天沒睡，王文堅和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在處理這個問題。
他要負責的東西很多。
……
樊易天看向天邊的幽藍色，眉頭微皺。
“操！跟老子在這打消耗戰！”周傲光罵了一句：“全體準備！”
樊易天的身體升上天際。
楚梓拄著長戟，強行支撐著身體，似乎是有些費力的站了起來。
樊易天身形上升到云層之中。
依舊是幽藍色的天空，毫無生機的顏色。
猩紅的眸子四處張望了一下，樊易天一愣。
整整五名虛無境域外生物。
這片還殘留著空間波動和虛無境還有縹緲境的氣息——看來那些都進入靈衍界了。
不太對勁，樊易天微微皺眉。
虛無境和縹緲境去進攻靈衍界或尋找神族……那其他敵人去哪了？
“小心敵人，注意敵人動向，老皇，防守永寧壁。”樊易天對著耳機說了這么一句，就看向眼前的域外生物。
前方有五個虛無境，他不敢分心使用念力。
高修為的存在能感應到念力，一旦他放出念力，對面這五人就會瞬間撲上來。
三名虛無境二階，一名一階，一名三階，但是三階那個修為虛浮，并不穩固。
很難打，樊易天瞇起眼睛，漆黑的鬼氣將這片區域快速吞噬。
……
“我操……”
周傲光張開嘴，罵了一句。
天空之上，密密麻麻的域外生物，幾乎鋪滿了天空。
這種數量。
“開炮！”
周傲光反應很快，大手一揮，當即下令。
“放！”
張賢盡怒吼一聲，炮火從后方飛出，在天空中轟然炸開。
楚梓只感覺右手掌心覆蓋起一層細密的汗水，讓她幾乎握不住長戟。
已經有一些域外生物被轟炸下來，被人造神部隊斬殺。
但是就是這樣的轟炸之下，上方的域外生物仍沒有下來進攻，周傲光瞇起眼睛——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但是想不明白具體。
戰場上有一句話叫，不能用過去的敵人，揣摩今日的敵人。
狂風將藍色的長發掀起，那為首的男人踏出一步，伸手指向斜下方。
永寧壁的方向。
下一秒，他身后，密密麻麻的域外生物如同蝗蟲一般，朝著永寧壁沖去！
幽藍色被他們的身影遮擋，大地被遮蓋的陰暗一片。
楚梓瞳孔猛然放大。
“他們的目標是永寧壁！”
楚梓怒吼一聲：“堵住他們！”
撕心裂肺的吼聲在耳機中響起。
無數人造神從地面上猛然升起，怒吼著撞向上方的洪流。
“地面單位！”周傲光的吼聲在耳機中響起：“最快速度！回防永寧壁！間歇性炮火支援！”
軍人們早已動了起來，他們抱著子彈，手遞手放到車上，然后麻利的坐上車。
汽車快速的沖向永寧壁的方向。
……
“不能讓他們過去！”
李處權吼著，他的身形在半空中有些不穩：“頂住——！”
上方，聞人墨染同時被兩名入道境纏住，她一把撕碎面前那人雙臂，一邊將另一個人的手掌掰折。
所有人造神團長，都被兩個甚至是三個入道境纏住。
曲無默還沒突破入道境，皇沐軒正在支援他。
下方炮火轟隆，在天上炸開。
長槍如雷霆般飛來，在天空中轟然炸開！
陸月凝的身影化為一道雷影，將周圍的敵人盡數震碎。
長槍揮舞，陸月凝踏出一步，出現在宋雪溪身邊。
宋雪溪一個人應付著三個敵人，本就有些吃力，陸月凝的到來倒是緩解了她的壓力。
人造神部隊堵不住這些敵人——這些天來他們已經經歷了太多犧牲了，每一個人造神都被無數敵人圍住。
好多敵人只想越過去，沒有戰斗的意思，就像是執行命令的機器。
但是人造神部隊就那樣堵在前面。
不過，這里已經接近永寧壁上方了，人數相差太懸殊了。
敵人不斷越過人造神部隊，再被人造神拼命的拉回來。
楚梓的肚子橫著被劃開一道狹長，但是并不深的傷口，她一只手拼命地拉著一個想要沖過去的域外生物，另一邊揮舞著長戟，和沖上來的那個敵人打近身戰。
不斷有百米高，甚至是千米長的靈氣刃劃過，但是并沒起到多大作用。
宋雪溪雙手下壓，猩紅的長槍迅速飛向周圍戰場，在敵陣中穿梭著，偶爾停下，炸開無數血刺，再重新匯聚成猩紅長槍。
……
“撤離！”
“撤離！”
“婦女老人和孩子最先走！”
錢璟拿著喇叭，聲嘶力竭的吼著：“是個男人，就別他媽搶了！”
雖然還是有人聽指揮，但是不聽指揮的人也有很多。
因為從來沒有人見識過這種數量的敵人。
浩劫的恐懼再次襲來，將他們安穩生活養出的安逸徹底擊碎。
甚至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大打出手的人。
“砰！”
一聲轟鳴，人們捂住耳朵。
“撤離者，隨著部隊指揮有序撤離！”錢思齊穿著一身戰服，手上還舉著手槍，他將喇叭放在嘴邊，深吸一口氣，怒聲吼道：“人造神部隊那邊用命在擋著！誰他媽再給老子推推搡搡耽誤時間！我他媽第一個把你扔出去！”
他的身后，跟著一排排荷槍實彈的軍人。
眼看著槍出現，那些人收斂了很多，雖然還是很亂，但是起碼有了秩序。
吵嚷就吵嚷點，那些人就算是罵他兩句，只要不搗亂，隨他們罵去。
錢思齊端著槍，看著下方走過的人群，眼中閃過一絲憂愁。
思遠也在人造神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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