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甚至已經連月亮都不見了蹤影。
樊易天是不會睡覺的。
蒙站在他身邊,依照他說的話,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匯報著前線的情況。
軍隊和修煉者協會已經入駐,前線和平的有些異常。
“是嗎。”
樊易天放下手中的地圖,抬起頭:“域外那邊,最近有沒有什么動作?”
“我察覺不到。”
蒙搖了搖頭:“我們周身受宇宙的保護和祂們的氣息包裹,能夠隨意進出星域,我們之前都是直接離開厚土星域,去接收命令的,除非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否則都會在厚土星域外面通知。”
“我所鎮守的地區已經失守,隊友也都失去了生命。”蒙淡淡道:“現在在祂們的觀念中,我是已經死掉了的,如果我回去,只會被毫不猶豫的抹殺,祂們不會顧及其他。”
“你不是說祂們無所不能?”樊易天淡淡道:“祂們察覺不到你的存在?”
“不是察覺不到,而是不去察覺。”
蒙深吸一口氣:“祂們的規則中,沒有謹慎,況且戰爭之中,死亡是常事。”
看著蒙警惕的模樣,樊易天不再問了。
涉及到這些禁忌的東西,樊易天和蒙都默契的三緘其口。
……
第二天早上,李處權睜開眼睛。
他下床,穿衣洗漱,然后叫醒每一個室友。
他的習慣是早起。
看了看時間。
五點整。
李處權眨了眨眼,拍了拍還沒睡醒的室友:“起床了,收拾收拾準備訓練吧。”
走出門去,老遠就看到了那個冷面團長。
“哇,冰山臉。”
一起來的那個名叫司旭雪的女生,在李處權身邊低聲說道。
冰山臉是昨晚他們給樊易天起的外號。
“我的耳朵很好使。”
冷淡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司旭雪和李處權等人全都嚇了一跳,大叫一聲朝前兩步。
“哈哈哈哈。”
宇文軒笑瞇瞇的站在他們身后,擺了擺手:“早上好……怎么樣?我模仿的像不像?”
二人同時咽了咽口水,對視了一眼。
“很嚇人啊宇文團長……”司旭雪長舒一口氣。
宇文軒的壓迫感就沒有樊易天那么強。
樊易天站在那里,就像是恐怖游戲,你遠遠的望見怪物就在那里站著。
宇文軒就像是以前玩過的那個backrooms里的笑臉,只是突然嚇你一下,多了就不嚇人了。
奇怪的比喻。
司旭雪摸了摸自己的臉蛋。
“不要這么說你們的團長。”宇文軒笑了笑:“你們團長人很好的,而且……團長夫人會不開心。”
“團長夫人?”
可能是宇文軒隨和的外表比較親近,司旭雪竟然泛起了八卦之心:“樊團有女朋友?”
她突然覺得,這個宇文軒團長人還挺好的。
“準確的來說,是未婚妻。”
宇文軒被幾個新兵圍在中間,一邊朝前走,一邊笑著說道:“樊團的未婚妻,人間絕色……善解人意……這話我說是不是不太合適?”
幾個人一邊聊著,一邊朝著樊易天的方向走去。
別的人都已經開始跑操了。
宇文軒笑著和樊易天對視了一眼,又看向身邊的幾人:“哦吼,很不幸,你們遲到了。”
司旭雪:???
李處權:???
其他幾人:???
合著您打的是這個主意。
司旭雪突然改變了想法。
這個團長蔫壞。
“遲到了。”樊易天將手中的藥劑扔給幾人:“這個藥劑會溫養你們的身體,讓身體不至于崩潰。”
“其他人五十圈,你們六十圈。”
樊易天淡淡道:“現在開始。”
“看我干嘛?”宇文軒挑了挑眉:“要我陪你們跑嗎?”
幾個新兵怎么可能敢讓他陪跑,只得苦著臉加罰。
“玩心過重。”
樊易天淡淡道。
“你不也是?”
宇文軒笑著回懟,站在他身邊,看著新兵們跑步,不由得感慨著:“原來當時……是這么個視角。”
“是啊……”
樊易天有些恍然:“現在是我們站在這了。”
宇文軒只是點了點頭:“還真是不一樣啊……”
“你和溪姐。”
樊易天看著跑圈的新兵,問道:“什么情況?”
“咳咳咳!”
宇文軒被口水嗆到,咳嗽了幾聲,抬起頭,看向樊易天:“什么玩意?”
“我問你們兩個是什么情況。”
樊易天淡淡道:“成還是沒成。”
宇文軒思慮片刻,緩緩說道:“還沒成……就是,我們都有那個意思,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還沒……”
“還沒捅破那層窗戶紙?”
樊易天接話道。
“嗯。”宇文軒老實的點了點頭。
“為什么不說?”
“因為……我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有機會就要把握住,現在可是難得的和平時刻了。”
樊易天轉頭,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們的性質是什么樣子的。”
剩下的幾個大省,基本都被強大的敵人占領。
死傷就控制不住了。
“我懂。”
宇文軒點了點頭,突然又嘆了口氣:“我可能有點害怕了……”
“害怕?”
“嗯。”
宇文軒點點頭:“我很害怕,害怕她死在戰場上……我說句話,你別告訴她。”
“說。”
“其實,一開始我有過很自私的想法。”宇文軒咬了咬牙:“我想動用家里的關系,改掉溪姐和染姐的志愿,就說人造神部隊沒有多余名額……之類的。”
他不安的說完這些話,抬起頭看向樊易天,卻發現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什么表情:“你……不生氣?”
“這是人類本來的欲望罷了,況且你的出發點是好的。”樊易天淡淡道:“就算生氣,也不該由我來生氣。”
“不過,如果讓她們兩個知道了,也不一定會有多生氣……畢竟是為了自己好。”
“但是……”樊易天說著,轉過頭去:“你這不也是不信任隊友?還有臉說我?”
“我……”
宇文軒想起自己說樊易天的那些話,有些臉紅的點了點頭:“我的錯。”
“這種錯誤不要犯第二次。”
樊易天淡淡道:“我很強,所以我可以站在前面,但你們不行。”
這似乎是樊易天第一次說這種冷硬無情的話。
但是宇文軒卻是笑了笑:“你這混蛋。”
眾人的跑步訓練接近了尾聲。
不少新兵直接坐在了地上。
李處權等人跑完了加罰的十圈,也已經全無力氣。
“你們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十分鐘之后,繼續訓練。”
樊易天淡淡道:“對人格斗。”
新兵們一愣,面面相覷。
“報告!”
李處權舉起手。
“講。”
“我們對戰的不是靈衍界生物和域外生物嗎?”
李處權問道:“為什么要學習對人格斗?”
樊易天猩紅色的豎瞳掃過來,他的氣勢立刻矮了一截。
樊易天看了他一會——其實是在思考該怎么解釋。
“因為,不是所有的敵人都是那樣一副怪物的外貌。”
宇文軒輕笑一聲:“我們遇到過很多人形的敵人,他們雖然擁有著修為和與我們不同的力量等級,但是對人格斗在近身戰斗的時候依舊好用……前提說好,人造神部隊的對人格斗,可不像你們在電視上看的那種。”
新兵們有些不安的對視了一眼。
宇文軒笑著點了點頭。
這種表情讓他很滿意。
“現在,十分鐘休息。”
樊易天淡淡道,轉身離開。
“媽的……”
一個叫張柏的男生一屁股坐在地上,罵了一句:“這他媽是給人參加的嗎?”
“加入了,就要練。”
李處權感受著劇烈跳動的心臟,語氣有些急促:“這就是我們選擇的路。”
“跟他媽你有什么關系……”
張柏說不出什么反駁的話,只能罵了一句。
李處權愣了一下,皺起眉頭:“實話都聽不進去的話,你還是趁早離開。”
眼看著兩個人同時從地上站起來,周圍的人也站了起來。
這就是新兵磨合的第一步。
“真是戾氣十足。”
宇文軒輕笑一聲:“張柏……找個時間治治他。”
這種只為了面子的小孩子一樣的戾氣,是會影響他對于很多事情的判斷。
“沒有必要。”樊易天淡淡道:“看看這個小子能不能處理好吧。”
他看著李處權,說著。
“這群孩子……還真是。”
宇文軒突然嘆了口氣:“我感覺,自從自己成為人造神,就像個老頭一樣……”
失去,是能讓男人成熟的最快工具。
樊易天淡淡道:“所以呢?你有什么感慨?”
“倒也不是感慨,就是覺得,這群孩子對于敵人的恨意……都沒有那么強了。”宇文軒搖了搖頭,面色有些復雜的說道:“他們……怎么說呢……”
“因為時代在發展。”樊易天淡淡道:“八千七百七十五人,僅剩三十余人,這就是我們度過的時間,但是他們不一樣,他們可以和家人與愛人為伴,玩自己喜歡的游戲。”
“這也代表,我們選擇的道路是正確的。”
樊易天挑了挑眉,說道。
“切。”
宇文軒切了一聲。
頓了頓,宇文軒有些艱澀的開口:“說的也是……”
“等到什么時候,他們忘記了戰爭……沒準也不錯。”
樊易天淡淡道:“證明那個時候戰爭已經結束了。”
我們也已經都死了。
但是這句話樊易天沒說。
“合著忘記歷史等于死亡這句話你給忘得一干二凈。”宇文軒翻了個白眼。
“不是什么忘不忘卻,因為這場戰爭給人們的記憶太深了,把他們傷的也太深了。”
樊易天說道:“如果這場戰爭沒發生過……我們也不會相遇,我就不會認識你們,也不會認識月凝,只會做個平凡人,和樊凝雪一起養活爸媽,然后送凝雪出嫁,我自己再找個女孩娶妻生子……就這樣,生活也就是這點東西。”
樊易天自認為自己看的并不算清楚,不過他有著自己獨特的理解——對生活。
宇文軒點了點頭。
其實他認識的不是特別清楚。
“你肯定不需要認識這些。”
樊易天淡淡道:“狗大戶。”
宇文軒錘了他一下:“滾蛋。”
或許真的沒有發生戰爭的話,自己還是一個大少爺,每天錦衣玉食,花天酒地。
保持著自己端正的三觀和那群混蛋過上一生。
真是痛苦的一輩子。
宇文軒輕笑一聲:“遇到你們是很好的事情。”
樊易天沒接茬,只是靜靜地看著前方沖突的人群。
李處權和張柏最終還是選擇用拳頭來解決問題。
“嘖嘖,果然,拳頭才是最有效的解決問題的方法。”
宇文軒咂了咂嘴,說道:“這么看的話,贏家就注定了。”
李處權的修為要比張柏還高。
“今天晚上做造神使統計。”
樊易天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說道。
自己當時是通過特殊手段通過造神使統計這一關的,所以差點把這一茬給忘了。
看見這兩個人打架,自己才突然想起來。
“嗯。”
宇文軒點點頭:“不去管管?”
“管什么。”
樊易天說道:“現在拉開,誰都不服誰,打到服氣為止,你忘了咱們兩個當初了?”
宇文軒嘴角一抽。
他們兩個當時確實是。
剛上學的時候,兩個人誰也不服誰。
后來偶然因為一次機會打了起來。
宇文軒被打的那叫一個慘,但是也能找到機會還手。
后來被拉開了,還是不服。
放學又和樊易天打了一次,被摁在地上打。
后來零零散散,兩人又打了好多次。
不過他們兩個的關系到底是因為什么變好的來著?
自己已經記不得了。
時間實在是過得太快了。
宇文軒輕笑一聲,滿眼感慨。
時間太快,快到自己變成了這副模樣。
快到原來那個嘻嘻哈哈的少年已經不見。
宇文軒看向前面面無表情的樊易天。
快到那個少年變成了如今的樊團長。
那個少年死在了哪呢?
又或許沒死,他只存在于特定的人面前。
比如陸月凝。
這么想著,宇文軒又嘆了口氣。
也許并非是時間讓他們成熟。
而是失去。
人生可真是矛盾。
宇文軒輕笑一聲。
“感慨完了?”
背后傳來的聲音讓宇文軒挑起眉頭,他轉頭看向身后。
宋雪溪和聞人墨染還有曲無默都站在他身后。
“你們什么時候來的?”
宇文軒挑了挑眉。
“剛來沒多久,叫你你也不理我們。”宋雪溪笑嘻嘻的捏了捏他的胳膊:“怎么?宇文大少思考人生呢?”
“想想而已。”
宇文軒笑了笑。
不過有很多事情和人……還是沒變的。
人生也是很奇妙的東西。
“十分鐘到了。”
樊易天淡淡道:“該繼續訓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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