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氣組成鋒利的尖刺，將氐水釘在水底。
血液不斷地從渾身上下的傷口溢散出來。
“人類是自私的物種，在面對自己利益的時候，做不到換立場考慮。”樊易天看著被疼痛折磨的氐水：“這片土地就是我的利益，在沒有觸及我的利益之時，我會是一個無私而平和的人。”
后半句話樊易天沒有說出口。
他轉過身去，回望了氐水一眼：“沒有下一次了。”
說完，他的身影消失在海底。
“哈……”
釘在手臂和魚尾上的鬼氣散去，氐水垂下頭，長舒了一口氣。
周圍隱藏著的人魚圍上來，舔去氐水傷口上逸散的血液。
……
樊易天回到了岸上。
“你沒事吧？”
章座添第一時間沖了上來，問道：“有沒有受傷？”
樊易天搖了搖頭。
章座添虎起臉。
說道：“起碼也要通知一聲，起碼讓我們有個準備！”
“嗯。”
樊易天點了點頭。
人類的好多話只需要應付就好了。
應付一下就能解決許多麻煩。
章座添見他如此順利的認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愣了一會，只能嘆了口氣：“多信任我們一些。”
樊易天點點頭：“我知道了。”
他將海下的大致情況和章座添說了。
只是隱去了一些細節。
“這件事我建議你直接上報，找一個信任的人去說。”
樊易天淡淡道：“不要讓尉遲陰陽和巫馬新知道這件事。”
章座添想了想，點點頭：“我知道了。”
有關于尉遲陰陽的事情，他大概也了解一點。
頓了頓，章座添問道：“你是不是要走了？”
“你們還要駐守在這里？”樊易天問道。
“嗯，大概會一直駐守在這里。”
章座添點了點頭：“你們前線……需不需要什么幫助？”
“若是需要，我自會開口。”樊易天搖搖頭：“要在下雪之前開戰，否則會受到許多影響。”
“不必擔心我們。”章座添的目光看向遠方的海洋：“我們不懼嚴寒。”
“我明白。”樊易天點點頭：“但若是能在下雪之前打下來，那便是最好的了。”
“內蒙省？”
“嗯。”
兩人之間的氛圍寂靜了一會。
“我知道了。”章座添笑了笑：“祝你們順利。”
“借你吉言。”樊易天說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直升機已經預備好了。”
“多謝。”
樊易天點點頭。
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章座添嘆了口氣。
三千來位人造神，打下內蒙省……
“樊團長已經走了嗎？”
聽見身后的聲音，章座添有些厭惡的皺了皺眉，轉過頭：“嗯。”
巫馬新笑了笑：“那么這邊，也沒有什么需要我們操心的事情了吧？”
“你們似乎本來也就沒有操心過什么事情。”
“這話說得真讓我傷心。”
“老子可不管你傷不傷心。”
章座添眼中閃過一絲煞氣。
“好了好了。”巫馬新擺了擺手，后退幾步：“那差不多，我也該帶著我的人撤退了。”
獵靈者協會就幫著打雜搬東西，什么都沒做。
“嗯。”章座添點點頭。
巫馬新笑了笑：“這次沒機會和樊團長聊一聊，只能等下一次了。”
“恕我直言，你們兩個沒什么好聊的。”章座添淡淡道。
哪怕巫馬新比他修為高很多，但是他依舊不給一點面子。
章座添是真正的天不怕地不怕。
“有沒有聊的，見面才能知曉。”巫馬新笑著：“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了。”
巫馬新的身形漸漸淡去。
……
樊易天乘坐的直升機緩緩降落。
除了來回巡邏的軍人以外，沒有看到一個人。
“樊團長好！”
駐扎的軍人見到他，立正敬禮。
“嗯。”樊易天點點頭：“辛苦了。”
“不辛苦！”軍人面上一喜：“您是要找宇文團長他們嗎？”
“嗯……”樊易天沉吟片刻：“他們人呢？”
“宇文團長他們似乎是在閉關修煉。”
“那就不打擾他們了。”樊易天點點頭：“我也會閉關一段時間，麻煩你通知王司令和周司令一聲，就說我找他們兩個。”
“是！”
年輕軍人敬了個禮，轉身提手，十分規整的跑走了。
樊易天回到房間不久，王效國和周傲光就走了進來。
“回來了？”
“嗯。”
樊易天點點頭：“我臨走之前，交給二位的事情……有辦嗎？”
“自然。”
王效國點點頭，走上前，將一張地圖遞給樊易天：“內蒙省現如今的地圖……我們要趁早。”
“我也是這么想的，天冷了，軍隊的戰斗力肯定會受到影響。”
樊易天點點頭：“你們有沒有什么想法？”
“這種地形……游擊戰是不可避免的了。”王效國皺起眉頭，點了點靠近銀市的位置：“這些地方，進攻起來比較容易，因為和我們的補給點背靠背，離得近，戰士們能得到充分的休息……再遠一些的話……我們全部進入內蒙省之后，就會進入游擊戰了，包括醫務團的補給……肯定也會出現跟不上的情況。”
“而且……若是敵人的數量多的話……我們一定會遭受到大雪的侵擾。”周傲光說著：“兵力也是個問題。”
“不需要擔心那些事情。”樊易天搖了搖頭：“我今天來是想跟你們說這件事情來著，在進攻內蒙省之前，我們所有人都會進入一段時間的閉關期，強化實力……你們也要趁此時間加緊訓練，尤其是在寒冬之下的戰斗，都需要加強訓練。”
“這一戰……不會輕松的。”
樊易天眼中猩紅色愈甚。
……
“老師。”
溫亦從黑暗的環境中走出，對著前方坐著的人影說道。
“八岐大蛇的力量……已經快要抽盡了。”
巫馬新聲音沙啞：“沒想到……我竟然被窮奇擺了一道。”
溫亦皺了皺眉：“窮奇？”
“嗯……”巫馬新點點頭：“窮奇的力量原本恢復的不全面，祂似乎很虛弱……但是沒想到，祂在這種情況下，依舊能抓住靈氣的源頭，從我這里汲取了八岐大蛇的靈氣。”
“那……這該怎么辦？”溫亦皺起眉頭：“我們的計劃還能繼續進行嗎？”
“很難了，九嬰還未完全蘇醒。”
巫馬新的眉頭緊緊皺起。
他似乎一點都不生氣。
巫馬新清楚，比起生氣，解決這件事情更為重要。
“你和我兩個人，立刻動身。”巫馬新站起身：“我們出去一趟。”
“老師，我們要去哪？”溫亦挑了挑眉：“去日本嗎？”
“不，八岐大蛇的力量已經不夠了，祂還需要一些能讓祂恢復的力量。”
巫馬新搖了搖頭：“我們兩個要去找兩把劍。”
“兩把劍？”
“嗯。”溫亦點點頭：“一把大通劍，一把小通劍。”
“老師，我沒記錯的話，這兩把劍是屬于……大岳丸？”
“嗯。”巫馬新點點頭：“我們要把大岳丸喚醒，將他的力量，轉移到八岐大蛇體內。”
“您知道那兩把劍的位置？”
“……不知道。”
“額……”溫亦嘴角一抽。
自己的老師偶爾也會有不靠譜的時候。
“所以要即刻動身。”巫馬新輕咳一聲：“我們現在就出發去找，若是找不到，也有別的方法讓大岳丸蘇醒。”
……
“若不解決他的心結，他可能就止步于此了。”
地皺著眉頭，將樊易天身上溢出的黑氣捏碎：“這小子突破到凝道境后，每一次修煉都會有這樣的場景嗎？”
“這是他的心魔……”
影離皺起眉頭：“他想的事情太多了。”
“我說，要不完全把他轉化成鬼吧，反正他也差不多了。”地看了看樊易天的手。
“不急。”影離搖了搖頭：“他似乎每一次都有克服困境的力量。”
“這種力量不會長久的，沒有任何一個種族能一直運氣好的……包括我。”地有些落寞的笑了笑。
“均衡體的初設，是不帶有情感的，這會影響很多事情的判斷。”影離淡淡道：“比如你的情感就很豐富……看來偶爾也會有例外的情況。”
“不過你說的也沒錯。”
地的眼中閃過一絲暴戾的金芒：“確實影響判斷……比如我就被擺了一道。”
“沒有必要介懷。”影離頓了頓，十分罕見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總有一天會殺上去的。”
“把我們當養料……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確實。”
地輕笑了一聲，轉頭看向樊易天：“不過這位的事情，才更需要注意一下。”
“嗯……暫時會有我們兩個幫助他，應該不會出現什么大問題。”
影離看著樊易天，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這就是人類所說的壓力嗎？”
“按照人類的觀念來說……他確實不應該承受這么多，不過也沒辦法。”地搖了搖頭：“人類終究不像我們……失去對他們來說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就這樣吧，先看看他的情況。”
影離伸出手，將樊易天額頂涌出的黑氣壓碎。
“好麻煩……”
他嘟囔道。
鬼族是很沒有耐心的。
影離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算是對于樊易天的額外關注了。
地深吸了一口氣。
他自然不會對影離說什么比如你去休息之類的話。
畢竟他也不想自己在這里守著。
“不過這樣的話，他要突破到入道境……就很難了。”
地眨了眨眼。
影離點點頭：“人類好矛盾。”
“確實矛盾。”地笑著搖了搖頭：“但是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才能作為最多彩的種族，存活至今。”
“說的也是。”影離認同的點點頭。
“說起來，那個巫馬新……”
“巫族而已。”影離淡淡道：“他們什么都做不了。”
“你說出這種話，我就放心了。”地輕笑一聲。
……
“哇……其實我也有些習慣了。”
樊易天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今天我可不是來跟你打架的。”
對面的小男孩擺了擺手：“距離咱們兩個上一次見面，好像沒有多長時間。”
“我記得我上一次把你殺了。”
“我活在你心里，活在你的夢里。”
幼小的那個樊易天輕笑一聲：“我是殺不死的……況且，你不妨轉變一下思路。”
“轉換什么思路？”
樊易天挑了挑眉。
“我覺得你不該對我抱有如此敵意。”
男孩輕笑一聲：“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兩個并不是敵人。”
“過去的存在，對我毫無好處。”
“你可真是個固執的人。”男孩搖了搖頭：“你不過是在裝作成熟，裝作冷淡，但是你的內心，還是那個樊易天罷了，我這幅身體是個小孩子，但是你似乎比我還像個小孩子。”
“我們處在這個世界。”男孩說著：“不存在什么大團圓結局，但是你連失去都接受不了……不，你不是接受不了，你不過是借著身體里兩個鬼的情感，順勢而為。”
“那個詞怎么說來著？”
男孩繞了繞手指：“催眠？催眠自己。”
“我奉勸你閉嘴。”
樊易天也不惱，只是輕笑道：“你們自以為很了解我……嗯，我得承認，你說的不無道理，但是那又如何？對我的戰斗有何阻礙？”
“終有一天，心魔會摧毀了你。”
男孩搖著頭，在樊易天面前來回的踱步：“其實我和你是一根同源的，我享受著你所享受的歡樂，同樣，我也同樣承受著失去給我們帶來的痛苦。”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男孩輕笑道：“樊凝雪也一樣是我的妹妹，宇文軒他們也一樣是我的朋友，陸月凝也一樣是我……”
“不說了不說了……”
眼看著樊易天的眸色變得不善，男孩連忙擺了擺手。
“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就只有我了。”
男孩這般說道：“我會幫助你……這并非虛情假意，若是說你掌管著外界的身體，我便掌握著你心靈的力量。”
“我知道了……所以你為何要把我弄到這里來？”
“不是我把你弄到這里來的，而是你自己把自己弄到這里來的。”男孩搖了搖頭：“你走不出心結，所以每一次突破和修煉，都會有這般情景。”
“是嗎。”
樊易天皺了皺眉，似乎對這件事情并不在意：“我該怎么出去？”
“這里是我們的內心，隨心念而動。”男孩指了指腦袋：“我個人的建議是，希望你能在過去之中磨煉心理，以此獲得成長。”
“我的修為……”
“自然也會成長。”
樊易天沉吟片刻：“那就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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