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易天喘息著，將面前的鳥型怪物踹開。
閉合空間裂縫，對他的體力消耗也不小。
但是他還是有些疑惑。
之前閉合空間裂縫可沒有這么輕松，這一次卻很容易的就合上了。
而且那個禍斗也同樣讓他心神不寧。
畢竟有蘇玉說過，禍斗是曾經火神祝融的助手。
火神祝融……雖然不知道實力怎么樣，但是能夠稱神，實力必然很強。
禍斗能跟神族搭邊，實力也不可小覷。
但是據地所說，禍斗是一個種族，可是他們剛剛只看到了一只。
那個空間裂縫里可能還有……
樊易天還沒來得及深思，右側又撲過來一只人形的妖族。
眼看著那妖嘴里掛著的黏稠涎液和鮮血拉出一條長絲。
巖刺立刻從地下鉆出，從中間將那人形怪物撕碎。
一般他是不用巖刺的，除非遇到這種外形讓人很難接受的妖族。
“這也太多了點……”
看著眼前的怪物潮，樊易天咋舌道。
這是他們截住的一隊妖族，原本這些低級妖族是要去前線支援的。
數量極多，連續占滿了幾條街。
街距狹短，這就導致很多后面的戰友根本接觸不到敵人。
“后面一隊！向右迂回至敵人后方！前面能與怪物接觸到的，向后退！拉長戰線！”
白芷的身影在敵陣中閃爍著，聲音從耳機中傳來。
人類與妖族戰斗，最大的優勢就是智慧以及較小的身形。
若是敵人向前追擊，那么陣線就會拉長，就像面團一樣，拉長了，就一定會有薄弱的部分，這樣就給了后方部隊偷襲的機會，他們會像匕首一樣在敵陣的后方大開大合的戰斗。
若是敵人沒有向前追擊，那么正可以發揮人類的優勢，人造神部隊將化為暗刃，從各種不起眼的方位殺出。
不出所料，隨著隊伍的后退，敵人還在不斷地涌上。
這些低等妖族沒有智慧，只知道一個勁的向前沖。
樊易天等人且戰且退。
“轟！”
不遠處，戰斗的聲音再次響起。
“嗤！”
樊易天揮舞巨鐮，將面前的合窳斬殺，一邊指著側面，對著曲無默喊道：“老曲！去把傷員拽到后面去。”
那人低吼著——他的腿被怪物踩碎了。
右邊小腿已經嚴重變形，如同一塊破布一樣耷拉著，不斷地滲出血液。
他死死的咬著牙，逼迫自己不發出慘叫聲。
曲無默將其拖到后方，暗罵一聲。
這里沒有醫務團，醫務團也不可能繞過大半個安延市來救助傷員。
曲無默將其背在背上，向后靠去。
紫色的雷光在他眼眸間閃過，下一秒，兩道雷弧擊出，將宇文軒面前的怪物電的渾身焦黑。
宇文軒眼疾手快，手中長劍劃過。
頭顱滾落下來。
“這么打要什么時候才能打完……”
聞人墨染皺著眉頭，將面前的人形怪物生生撕成兩半。
她看向旁邊的曲無默，嘟囔道。
“不知道……也不知道后面還有沒有其他敵人了。”
曲無默皺著眉頭：“前線現在是什么情況也不知道……媽的，這個炮轟的老子腦袋嗡嗡響……”
炮火轟擊在附近的大樓上，眾人向后躲了躲。
“我感覺這么打下去，咱們遲早會被埋在這里。”
宋雪溪咬了咬牙：“往后退一退，離這棟樓遠點。”
咒罵聲和慘叫聲在兩棟樓中間這一片狹小的空間當中被放大，震耳欲聾。
“沒完沒了了……”
聞人墨染的臉上添了一道傷口，她輕輕地抹掉臉上沾染的血液，眉頭緊皺。
很顯然，后面還有怪物在源源不斷的擠上來。
“昂！”
高亢的鳴叫聲，如同山崩之音。
大地劇烈的顫抖了一下，隨后歸于平靜。
而那些低級的妖族，卻似乎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眼眸中閃過一絲紅光，隨后，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中，這些原本拼命沖殺的怪物們，皆是調轉方向，朝著后方沖去。
白芷現出身形，她滿臉是血。
輕輕抹掉嘴邊的血液，白芷看向怪物群離開的方向：“那個方向……”
“那個方向是另一條空間裂縫的方向吧？”樊易天眉頭緊皺：“發生了什么？”
“老白。”
云凌天的聲音從耳機中響起。
他的聲音帶著難得的急促：“帶著你的人，立刻退出安延市。”
“收到。”
白芷沒有問為什么，只是快速的應了一聲，揮手招呼道：“所有人！立刻退出安延市！快！”
“影離，地，你們倆能感應到什么嗎？”
樊易天一邊快速的奔跑著，一邊呼叫著那兩個鬼。
“兩個空間裂縫同時震顫，會有很強的兇獸出現。”
影離淡淡道：“或許不止兩只，這一仗打不贏，你們要立刻撤退。”
“操！”
樊易天罵了一句，快速朝著城外沖去。
……
“很好……”
昏暗的小屋中，巫抵注視著面前的法陣，喉嚨中發出不明的響聲。
“八岐大蛇的力量屬靈枯界大妖之一，足以強化我們的力量，松動封印。”
沙啞的聲音在屋中回蕩著，巫彭說道：“女丑的封印極廣，僅僅破開了一些，就足以讓禍斗，梼杌和窮奇一并蘇醒……不過，窮奇的力量還稍顯微弱。”
“巫彭。”
角落的火燭微微顫動：“這樣有悖于我們的初衷。”
“并不違背！”巫彭的聲音有些急促：“我們必須要先破除封印，再去解決這些事。”
“這不是我們能解決的了的。”
沙啞的女聲響起，這次要比上一次平靜了許多：“梼杌是屬惡的兇神，窮奇更是計謀頗多，若是讓混沌和饕餮也蘇醒，我們就無法掌控局勢了。”
“巫陽，大可放心。”巫彭平靜的說道：“下一次，將八岐大蛇的靈氣抽送到北面，即可解封九嬰，祂是不會影響我們的。”
“這個世界，不止有我們了！”
巫陽沒法和巫彭平心靜氣的交流。
“我們是無法和神族共存的！祂們現在已經沒有了驕傲和尊嚴，若是某天，混……”
“巫陽！慎言！”
巫抵身體猛然前傾，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他猛地舉起右手，對準代表巫陽那根蠟燭的方向，示意她閉嘴。
屋里突然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一絲汗滴從巫抵枯槁的額頭上滑落。
他灰色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緒起伏，但是胸口幾乎看不見起伏。
半晌，巫抵的身子軟了下去，似乎剛剛對抗過什么大恐怖之物。
他深吸一口氣：“對于那種存在，不可議論。”
“我的失誤，對不起。”巫陽干脆利落的道歉，聲調弱了些許：“厚土星域還處在靈力封鎖的狀態，視線應該還不會落在我們身上。”
“有些事，是我們想不明白的。”
巫抵搖了搖頭：“更何況，此方世界，未必就沒有那種存在，不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我明白了。”
巫陽說道：“不能討論的話題又多了一個。”
“不要揣測那些不該我們去想的事情了，巫陽。”巫抵嘆了口氣：“這個世界……不屬于我們了。”
屋內陷入了空前的寂靜。
燭火燃燒著，油水滴落在骯臟的黑色布面上。
“不……不對！”
一聲嘶吼打破了屋中的寂靜。
是巫抵。
他狀若瘋魔的抬起頭，脖頸泛起灰色的筋脈：“這個世界將永遠屬于我們！那個光輝燦爛的時代！終將歸來！”
“巫抵，你需要理性一些。”巫彭的聲音傳出：“神族與我們是不相容的，玄更不可能容許，我們沉迷研究，但是你要更清楚的認識到，這一切是有悖于協調的。”
巫抵不說話，只是身子仍伴隨著他劇烈的喘息而顫抖著。
“姜九黎的血脈中仍有魔性，這也會影響你的理性判斷。”
巫彭說著：“此次圍談終止，恢復寂靜吧。”
回音在屋中響起。
五只火燭瞬間熄滅。
只有地上奇怪的法陣閃爍著猩紅色的光芒。
巫抵深吸一口氣。
灰色的眸子看不出波動，但是他的情緒已經平和了許多。
他猛地伸出手，將地上爬過的蜈蚣抓起，舉到頭頂。
巫抵抬起頭，張開枯槁的嘴唇，將蜈蚣的頭部塞進嘴中。
“系——”
令人牙酸的碾碎血肉的聲音響起。
泛著灰色的液體從嘴角流出，手中蜈蚣的軀體還在拼命地扭動著。
巫抵灰色的雙眼看不出移動，只是看著天花板的方向，將口中的蜈蚣一截一截的咀嚼，磨碎。
然后梗動喉頭。
屋中響起了詭異的咀嚼吞咽聲。
“啊……”巫抵微微張開嘴。
聲音更加沙啞。
……
“轟！”
樊易天身形一陣不穩，他回過頭去，看向不遠處的安延市。
他們剛跑出安延市沒多久，大地就如同一陣一般，開始劇烈的晃動，并且發出轟然巨響。
灼熱的溫度散發出來，在這里依舊可以感覺的到。
沖回大部隊的方向。
戰斗已然結束，漫天的血腥味，硝煙的火氣味道，還有幾乎遮天蔽日的塵土，都印證著剛才的戰斗有多么慘烈。
敵人因為不明原因撤退，加上現在突發異象，云凌天沒有下令追擊。
白芷和云凌天闡明了情況。
云凌天面色不變，但是渾身的氣勢卻澎湃起來。
死者暴增。
軍隊和敵人處在同一戰場中，死傷數大大增加。
周傲光親自下場，搬運傷員。
他看向云凌天。
說實話，這一仗很難打下了。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撤退，重整旗鼓。
人類戰爭，士氣重要。
一盛二衰三竭。
第一戰死傷慘烈，但是憑借著士氣以及大家在一起的豪氣，硬生生的挺了過來。
現在敵人撤退，好多人精神放松，這是難免的。
但是士氣一定會有影響。
尤其是敵人是那種怪物——怪物是沒有士氣一說的，它們只知道將面前的敵人吞進肚子里，然后繼續向前沖。
它們不在乎自己的同伴，甚至也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周傲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媽的……”
他暗罵一句。
坦克被砸碎了不少，正好有一塊碎片飛過來。
如果不是他躲得快，現在喉嚨肯定是被割開了。
看了看周圍的士兵們。
撤出了戰場，一個個的臉上都有放松的趨勢。
“都給老子精神起來！”
周傲光聲音沙啞。
差點被割開喉嚨，雖然沒有致死，但是也受了沖擊，再加上喊了那么長時間。
“仗還沒打完呢！一個個就放松了！”
“松是交給你們家人去放的！不是讓你們放的！老子就是這么教你們的？”
周傲光罵完，微微清了清嗓子。
軍人是不需要多說的。
這會又都忙乎起來了。
“不必了老周。”
云凌天的聲音傳來：“暫時撤回川銅市。”
周傲光看了云凌天一眼。
云凌天盯著前方震動的安延市，眸色深邃。
“真的要撤？”白芷看了看云凌天。
“撤。”云凌天淡淡道：“再打下去是白堆人命了。”
白芷點點頭，嘆了口氣。
其實，包括軍人在內，也有很多人覺得，撤退就代表著前面的那些人是白死了。
其實不然。
尤其是這種情況，再用人命去堆，或許能把安延市堆下來，可是那有什么用呢？
巨大的損傷，補給的斷裂，軍隊就會首先喪失大部分作戰能力。
空間裂縫還沒處理完。
上面的銀市打不打？內蒙省打不打？
雖然肯定會有人對撤離的決定不滿，但是還是要做。
白芷看了云凌天一眼，通過耳機，下達了撤退的指令。
“什么？要撤退了……”
曲無默皺起眉頭：“就不打了？”
“再打下去也沒用了。”
樊易天搖了搖頭：“對面現在是守著空間裂縫打，那樣的話我們也沒辦法，再打的話就是白白死人，沒有意義，起碼先把軍隊的補給做好，然后修煉者協會也需要一定的休整。”
“唉……”
曲無默揉了揉眉心：“總感覺一說撤退就像是打了敗仗一樣。”
“什么叫打了敗仗。”樊易天搖了搖頭：“進攻不能再獲得任何有利的收益，在這里繼續耗下去就是在消耗人力物力，我們可以不吃飯，軍人們不能，況且……安延市這個模樣，說不定會蹦出什么強大的怪物，到時候我們就更對付不了了。”
運輸機是強行著陸的。
先將傷員接走，隨后載起眾人，朝著川銅市的方向飛去。
“你們兩個感覺不出那是什么怪物嗎？”
運輸機上，樊易天對著身體里的兩個鬼問道。
“味道有些熟悉，但是我很久很久都沒去過妖界了，記不清了，我們純鬼本來也不是什么記性特別好的種族。”地說道：“不過……能讓我感覺熟悉的，不會是什么小角色。”
“啊，不過你放心，這里是靈枯界，再強也強不到哪去，有限制的，頂天了也就是妖王境……就是入道境。”
“入道境！”
樊易天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云凌天估計也才凝道境吧？
入道境是靈枯界能承受的修為頂峰……
“鬧著玩呢嗎這不是，這他媽誰能對付的了？”樊易天眉頭緊皺。
影離如果出手，戰友的安全又保證不了了。
“所以才告訴你這一仗打不贏，讓你撤退。”
地理所當然的語氣讓樊易天眉頭一跳。
“那該怎么辦？”樊易天皺眉道：“總不能一直往后撤吧？”
“那就沒辦法了……只能打嘍。”地說道:“又不一定是入道境，賭一把也未嘗不可。”
樊易天嘆了口氣，還是決定先不考慮這個問題。
很容易影響下一戰的思緒。
“不過，我有個問題。”
“講。”
“影離的實力……肯定是高過那些怪物的吧？”樊易天問道。
“自然。”
“那他當初在靈枯界的時候不就……”
“他就是法則本身啊。”地理所當然道：“修為最高到入道境，是靈枯界處于自我保護，而用法則之力對眾生的一種壓制，這種問題在影離身上是不存在的，至于其他的……知道的太多，對你沒有好處。”
又當謎語鬼了……
樊易天嘴角一抽。
“轟！”
突然傳來的巨響讓樊易天一陣耳鳴。
“怎么了這是？”樊易天眉頭一皺，側過頭朝著窗外看去。
一架運輸機如陀螺一般旋轉著墜落，尾部破裂，里面坐著的人被巨大的慣性直接甩飛。
“一架運輸機墜毀！重復！一架運輸機墜毀！”
“所有運輸機！提升高度！”
耳機中，運輸機駕駛員的聲音突然嘈雜起來，還沒等說完，劇烈的爆炸聲再次響起。
就在樊易天他們乘坐的運輸機上方。
那架運輸機從側面墜落。
爆炸的火球從這里都清晰可見。
“媽的！是什么在攻擊！”
“轟！”
樊易天還沒來的及說話，機艙就劇烈的顫動起來。
劇烈的搖晃之間，艙門那一截被巨力揉碎。
樊易天看清了。
那是一條幽藍色的尾巴，上面燃燒著熊熊火焰。
尾巴朝著安延市的方向快速收回。
狹長而熾熱，猶如從天穹上燃燒而下的火焰。
“抓穩！”
樊易天大聲吼道，用力的抓住兩腿中間露出的椅子。
運輸機劇烈的旋轉著，隨之而來的失重感讓樊易天眼前漸漸發黑。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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